算命先生的網上“錢途”

羅歡歡

有人競把算命這種封建迷信搬上網絡，借此大肆斂財。2019年1月18日這天，60萬粉絲發(fā)現“預知天命”的微信公眾號神棍局被封了。當天有媒體報道這一消息。起了個標題——“風水大師楊苗波參不透自己的命”。

這是神棍局創(chuàng)始人之一雷洛的第三次創(chuàng)業(yè)。2016年底，他和師兄楊苗波等人一起創(chuàng)辦了神棍局。幾篇分析維多利亞港、廣州中軸線、浦東等地風水格局的文章刷屏后，神棍局火了。

2017年9月。神棍局獲得原鏈資本的天使輪投資，2018年7月又完成了Pre-A輪融資，投資方為微影資本、易合資本。去年一年，神棍局和軍機策兩個公眾號給團隊創(chuàng)造了一千四百多萬的收入。

算命先生們紛紛搬進寫字樓是在2015年之后，當時出現了一波線上命理公司創(chuàng)業(yè)潮。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15年至今，至少有7家以易經命理為主營業(yè)務的互聯網公司，獲得數額在幾十萬元到上百萬元不等的融資。

線上算命看顏值

江兵是幫幫測數百位活躍的命理師之一，三十多歲的他長相有些老氣，很符合客戶們對算命先生的想象。但到了線上，這反而成了劣勢，網上的客戶都喜歡找顏值高的命理師，排名靠前的命理師都是美女。

此前，江兵在一家文化公司工作，業(yè)余在家?guī)腿怂忝?016年，公司業(yè)務調整，收入減少了80%。兒子正在上小學，江兵必須另謀出路，就加入了業(yè)務規(guī)模最大、客單價最高的平臺幫幫測。

絕大多數時候，江兵感覺自己做的其實是心理咨詢師的工作。“要找到對方心里的簧”。所謂的“簧”是命理學術語，“就是心里的疙瘩”，他要解開這個疙瘩。

接待的客戶中90%以上都是女客戶，咨詢內容幾乎都是感情問題。江兵說以后不想再干這一行，這些光怪陸離的感情故事比小說還精彩。有個21歲的小女孩愛上一個父輩年紀的已婚男士。執(zhí)意想嫁給對方，甚至去泰國“下情蠱”。江兵勸她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她還很生氣，說“我沒病”。

江兵考過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對待這些客人，命理學的知識幾乎用不上，反而是心理咨詢技巧管用。

江兵最怕的就是考試前來問卦的。前不久剛來了一個差評，“你不是說我能過嗎？最后為啥沒過？”“你說我能說什么？”江兵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他馬上要考試了，難道我說他過不了？沒辦法，只能忍著讓他罵我。”

完成一定數量的訂單，還得保證一定的好評率，命理師才能升級。每升一級，單客價就提高一個檔次，平臺上面從498元到198元不等，命理師共分為“初入江湖、名氣小成、武林大俠、自成一派、笑傲江湖”這5個檔次。

算命先生正從線下走到網上。

江兵仍是個低級別的命理師，但每月也有一萬多元的收入，平臺排名前面的大V們，每天預約單都搶不到，月收入五六萬元。

江兵早上9點開工接單，一直算到夜里12點才能休息，“累得像狗一樣”。每單198元，他只能進賬40%，剩下的60%都得交給平臺。

人工智能才是“未來”？

幫幫測的創(chuàng)始人虞松樺愛好易經二十年了，學的是奇門遁甲。這是一種古代軍師、國師采用的預測術。在他眼中，命理師的本質就是翻譯，按照他的標準，一個合格的命理師，準確度應該保持在70%到80%。

虞松樺自稱是狂熱的易學文化愛好者，早期曾在霍利威爾、百朗等外資企業(yè)擔任營銷高管，后來創(chuàng)辦了一家專門生產集成吊頂、集成墻面的實業(yè)公司。

神棍局創(chuàng)始人雷洛也自稱是狂熱的易學愛好者，大學期間就開始鉆研易學，他學的是專看八字的子平術。對于這次被封號，雷洛堅稱“早有預料，提前轉移了二十萬粉絲”。對于封號的原因，雷洛否認是因為宣傳封建迷信，“我們都兩年多了，如果是這個原因早就被封了”。

半個月后，神棍局重新注冊了一家名為廣州甲子傳統(tǒng)文化的公司，新公眾號取名“新九門”。

神棍局的創(chuàng)業(yè)團隊，只有七個人，都在同一個師門下學習易學。雷洛是網站的總編輯，負責把師兄楊苗波晦澀難懂的風水文章翻譯成簡單通俗的語言。

雷洛的經歷也頗為曲折，早前曾在廣州和杭州辦過美術培訓學校。2015年創(chuàng)業(yè)開發(fā)了一款發(fā)掘及預訂夜生活娛樂場所的App。2016年AI技術崛起后，他預判人工智能將對命理學產生顛覆性的影響，這是他們創(chuàng)辦神棍局的原因所在。

公眾號這種媒體形態(tài)，只是他們宏大創(chuàng)業(yè)計劃的一小步，最早也要到2030年，他們才能實現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利用人工智能算命。

目前，神棍局雖然在做公眾號，但主要的盈利手段還是真人算命。與幫幫測不同，他們命理師數量有限，收費也更貴，最便宜的也要1200元，而最貴的命理師收費是90分鐘一萬元。借助公眾號內容的導流，每周每個命理師的25個預約號十分鐘內就被搶購一空。

投資看八字

利用人工智能算命也是兩岸易理創(chuàng)始人梅駿騎進入命理界最初的想法。他過去在江蘇無錫運營一家汽車配件廠，2015年前后，梅駿騎重新尋找方向。梅駿騎說自己甚至為此專門去學習了電腦編程，“我學的是用中文編程，英語我看不懂”。

廣州靈機文化是國內最早在互聯網上開辟算命業(yè)務的公司。2013年。該公司又開發(fā)了一款名為順歷的App，將老黃歷的算法導入日歷，與此同時還開發(fā)了國內最早的算命軟件——靈機妙算。

靈機文化的副總裁馮劍榮是老廣州，小時候父母經常會買一本老黃歷看日子。有了手機之后老黃歷就失去了應用場景，“手機里都有日歷，沒人再去撕老黃歷了”。不過這個需求仍然存在，許多人仍然有擇目的需求，這也是順歷App的由來。

作為行業(yè)最早的公司之一，靈機文化開發(fā)過幾百款類似的App。如今，這些App都已不再更新，唯有順歷還在更新，并且仍在為公司帶來穩(wěn)定收益，“每天的流量仍然保持在200萬到300萬”。

梅駿騎開發(fā)了兩款基于生辰八字進行婚戀匹配和陌生人交友的軟件。藍彬資本創(chuàng)始人唐紹奇給他投了一百萬元天使輪，“其實并不想投他的項目”，唐紹奇說自己是看上了梅駿騎看八字的能力，想讓他做自己的易經顧問。唐紹奇自稱是朋友支持創(chuàng)辦了藍彬資本，目前已經投資了兩千萬元、幾十個項目。

在投資之前，他有個特別的愛好，要先看創(chuàng)業(yè)者的生辰八字，“有的一輩子也做不出上市公司，有的注定能做出上市公司，我們要投有五年以上好運程的創(chuàng)業(yè)者，因為五年時間才能做出一家上市公司”。

梅駿騎每天都要幫唐紹奇看創(chuàng)業(yè)者的八字。一年半前，梅俊騎啟動了新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伯樂天使，教投資人學會看人，通過對創(chuàng)業(yè)者的命理分析來挑選有前景的投資項目。

摘編自《濟南時報》2019年3月10日，文中江兵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