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進城：“中國綠”的北京貢獻

王海燕

中國林科院最新的一項調查研究顯示：快速城鎮化的進程中，北京、上海、南昌、深圳等多個城市綠化率不降反增，尤其是城鎮化率高達86.5%的北京，大尺度造林讓平原地區森林覆蓋率在短短4年時間里增加了10個百分點。

2018年，北京造林模式被聯合國糧農組織作為“森林與可持續城市”的15個范例之一，向全世界推介，這成果來之不易。一座世界超大型城市，如何做到既要快速發展又不吞噬寶貴的生態空間？讓我們一探究竟！

大尺度森林環繞北京

道路，田野，市鎮，村莊，還有鑲嵌、環繞其中的大片大片郁郁蔥蔥的林地——當今，外地游客乘坐飛機在首都機場徐徐降落時，視野中總少不了這樣的風景?！碍h城皆林也”，北京的第一印象由此誕生。然而在七八年前，這樣的景致是看不到的。

“去國外旅行過的人，很多都羨慕巴黎、莫斯科、倫敦、東京這些被森林環繞的大都市。事實上，北京也有這樣的潛力?！敝袊挚圃貉芯繂T、國家林草局城市森林研究中心首席專家王成說。十多年來，他曾多次向北京市建言，建設環城森林，把森林引進城市。

2012年，“霧霾圍城”讓北京市委市政府重新審視平原地區的生態服務價值。為擴大生態承載力，是年初，北京百萬畝平原造林工程正式啟動。

如此規模的平原造林工程，北京前所未有。事實上，僅僅4年時間，全市就完成造林任務，植下喬木5 400多萬株，平原地區森林覆蓋率從2011年不到15%增加到25%以上，提高了10個百分點。

2018年，新一輪百萬畝綠化造林工程又開始啟動，但這次不僅僅是在平原，綠化造林覆蓋了中心城區、新城、淺山區等市域內的各類區域。

借鑒國外著名森林城市的建設經驗，北京這些年造林工程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大尺度”，即連方成片地種植。先后啟動的兩輪百萬畝造林工程，把環城林帶的“環”向西北擴大到山前淺山帶，向東南擴大到與河北、天津交界的市界范圍，成為“環首都森林濕地公園環”的一部分。

新的北京城市總體規劃擘畫了未來北京市域“一屏、三環、五河、九楔”的綠色空間布局。圍繞這一空間布局，北京的大尺度造林項目將在今后幾年持續推進。新造林與原有林地連接成片，一片片蓊郁蒼翠的林海拱衛京城；以水系和道路為紐帶，一條條綠色廊道連通曾經的“生態孤島”，森林與城市逐漸融為一體。

啃硬骨頭擠出造林地

在北京這樣一個大都市里進行大規模造林，在很多人看來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原因很簡單：地從哪里來？這也的確是北京大尺度造林面臨的最大難題。

在大興、朝陽、昌平、通州、海淀、豐臺等區的城鄉結合部地區，拆出來的造林地比比皆是。拆意味著打破舊有的利益格局，阻力和難度之大可以想象。為造林，各區鎮街硬是啃下了一塊塊硬骨頭，讓出寶貴的空間留白增綠。

在朝陽十八里店鄉，小武基公園正在建設中。公園所在地過去是一大片市場和出租大院，2017年十八里店鄉在地塊上疏解出19個出租大院、51個“六小門店”企業，拆除各類違章建筑10萬平方米。走進這座公園，你會發現正在修筑的園路上鋪著一層紅色、青色的小碎石?！斑@是拆除后的建筑就地粉碎再利用的結果?！惫珗@設計人員介紹。

把建筑垃圾應用到公園道路、鋪裝廣場的建設中去，這是北京市在造林工程中的有益嘗試。2018年，全市造林綠化共利用建筑垃圾和資源化處理再生骨料及衍生品480余萬立方米。碎石瓦礫見證著過往的歷史，它們以別樣的姿態融入到地區未來的發展中。

2019年，新一輪百萬畝綠化造林繼續推進，其中北京城市副中心、世園會周邊、冬奧場館周邊、新機場高速沿線及周邊等都是大尺度播綠的重點區域。

小動物與人共享林蔭

找種樹的地兒不易，選擇種什么樣的樹也頗花心思?！班l土、長壽、抗逆、食源、美觀，這是北京綠化造林植物選擇的‘十字方針?！笔袌@林綠化局造林營林處處長王金增介紹。

所謂鄉土，就是選擇北京本地喬灌木，例如楊柳榆槐椿，經過千萬年的自然選擇，對北京地區的氣候條件相當適應。所謂抗逆，就是對病蟲害的抵抗能力強，好管好活的意思。美觀就不用說了，栽花種樹，自然是越好看的植物，越讓人賞心悅目。

比較耐人尋味的是“長壽”“食源”四個字。

在王成看來，種植長壽樹不僅僅是提高城市森林的林木質量，未來它還是市民的鄉愁記憶、城市文明的傳承和見證者。

眾所周知，人的壽命不過短短百年，但一棵長勢良好的樹卻可以跨越若干個世紀。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最長壽的樹是美國加利福尼亞一棵名為“麥修徹拉”的刺球果松，已經6 400歲高齡，比最古老的金字塔歲數還要年長！北京地界上已知最長壽的樹是密云新城子鎮的古柏“九摟十八杈”已經有3 500歲，親歷了北京自有城池以來的每一個時刻。

“食源”的標準說起來則更加有趣。它指的是在新造林地中，要多選擇能夠為野生動物提供食物的植物品種，例如山楂、海棠、桑葚、栓皮櫟、柿子、黑棗等掛果植物，以及可以為小蜜蜂等昆蟲提供食物的蜜源植物。

把小動物的生存需求納入綠化造林工程的考量，這在北京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其背后是城市發展理念的重大變化。

“過去造林主要是考慮人，現在，我們更強調生物的多樣性，通過科學合理的植物配置，讓小動物和人共享綠色空間，最終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北本┦袌@林綠化局局長鄧乃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