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辭盈
王小波有一句話讓我印象十分深刻:“人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為人后者固然有自己的痛苦,他們是真正地對自己的無能無可奈何;為人先者也有痛苦,因為他們愈往前走,愈發現自己認知的空白越來越多,愈清楚自己對未知的擔憂與恐懼。
正因為開創者需要承擔的危險太多,導致規避風險、圓融世事之人大行其道。我卻要說,所謂的中庸論調是社會的毒瘤。生命從不缺少痛苦,痛苦的境界卻有不同———庸碌者確實痛苦,卻對個人事業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無所助益;而進步者的痛苦處于另一種境界,他們的勇氣啟示了人類的良知,治愈了社會的疴疾,為后來者掃除了前行的障礙。我們是巴金所說“為著征服生活”的人,就要有自己的“搏斗”,而先驅者就要能承受這樣的痛苦,擁有敢為人先的勇氣。
敢為人先的勇者呼喚良知。先驅者如茨威格在《絕命書》中回顧了昨日的世界,而在現實世界里,他徒勞地為人道主義理想奔走———看到烽火連天、遍地尸骨后,他心力交瘁,生不如死,最終用自我毀滅的方式在充滿血腥與罪惡的20世紀奏響最后一曲絕唱。他的作品引起了人們對道德社會的呼喚。
敢為人先的勇者擔負起改變社會的重擔。先驅者如托爾斯泰,作為貴族的他卻對農奴階層產生了巨大的、矛盾的同情,并為自己的地主莊園生活方式感到不安,他最后死在一座火車站。生命雖逝,他卻“復活”了徹底擺脫貴族統治的思想,“復活”了作為人類最深沉真實的感情,在封建沒落的沙皇時代率先發出解放農奴的吶喊。
敢為人先的勇者為后人建造了思想的階梯。教會的責難、社會的嘲諷、世人的冷眼使達爾文成為英國的“惡魔”;長期的精神刺激、心理負擔嚴重損害了他的健康。盡管遭受身體和精神雙重折磨,他卻以驚人的毅力揭示了遺傳的真理,提出了生物進化論學說,為人類理性的宏大篇章添上濃重的一筆。
歷史上能讓我們記住名字的,常常不是順應時代、生活優渥的人,而是逆水行舟、遭受痛苦的人。從伽利略不顧教會禁令成為近代實驗科學奠基人之一,到魯迅在看客冷漠的眼神中大聲疾呼療救國人的靈魂,到馬寅初力排眾議在人們狂熱的生育自豪中提出控制生育之說,再到不計其數的偉大的科學家、政治家、文學家、思想家、社會學家———大約都是這樣的人。
知覺會給人帶來痛苦,但它代表真實。走在后面的人感受不到被啟發的智慧,從而襯托出先驅者們起碼是智力上的佼佼者。如果連他們也沒有敢為人先的勇氣,那如何推動人類文明前行呢?喬布斯和扎克伯格讓我們的世界輕松了很多,但天才自己的世界是不輕松的,他們總要不斷打破已有的規則,攪出一些浪花來。世界上如果沒有這樣的人,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名師點評
這篇文章從王小波的言論入手,指出在現實生活中無論是處于領先地位的人還是被潮流的巨浪裹挾前行的人均有痛苦,但先驅者風險更高,痛苦更深,進而提出了社會流行的一種態度,即“中庸之道”盛行,大多數人都在規避風險、逃避責任。作者對此類觀念進行了批判,并提出自己的觀點———痛苦的價值并不相同,社會需要敢為人先的勇者。文章有現實針對性,層次清晰,語言流暢,體現了作者較好的語文功底。(柳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