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明 陸佩瑤 Mildred Dickeman
摘? 要:殺嬰行為在人類社會廣泛存在,然而與其它人口控制方法相比,經常被人類學家、歷史學家和人口統計學家忽視。本文從人口學和人類學角度綜合研究討論殺嬰行為。
關鍵詞:殺嬰行為;性比;人口數量;殘疾兒
中圖分類號:Q958.1?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1-2064(2019)24-0000-00
1 導論
殺嬰行為在人類社會廣泛存在,然而與其它人口控制方法相比,經常被人類學家、歷史學家和人口統計學家忽視。殺嬰行為并不是人類的特有行為,而是廣泛存在許多物種之中。在植物中,一些親體的生化抑制物可能會阻止同種籽苗的萌發或正常生長。在許多種無脊椎動物和脊椎動物中,食同類卵、對幼崽故意忽視、食受傷或死亡的同類往往是密度制約行為。在哺乳動物中,由于密度過高,家鼠和實驗室鼠都會出現故意忽視或同類相食。生理節律壓力也會引起家鼠的故意忽視和同類相食。實驗室的樹鼩和野外的麝鼠也有故意忽視和同類相食行為。倫敦動物園過度擁擠狀態下的狒狒也有類似行為。一些非人靈長類中也有類似情況[47,69,88,110]。許多這樣的例子是限制擴散引起的。在實驗室中,社會性動物的過度擁擠會導致社會和繁殖的混亂,同時導致幼體死亡,是環境脅迫下的鄰體效應。死亡發生時,并不考慮后代的親緣關系。在非人靈長類中,也有在明顯正常自然條件下殺嬰行為與同類相食的情況,例如,長尾葉猴和黑猩猩,優勢雄性殺嬰并不是習慣做法[90,91,113]。
人類在饑荒年代有食嬰和棄子行為。如:愛斯基摩人和澳大利亞人。一些地區有食長子行為[46,102]。更新世的人類有食嬰行為。阿芝特克人上層社會以人們的供奉為食是例外,大部分人類殺嬰而不食。人類中與眾不同的是在有目的的選擇性移除?;驹瓌t隨著具體情況而異。但通常的人類殺嬰行為,是一種個體或組織在良好運行的社會系統中的決策的產物,而完全不僅僅是一種社會混亂情況下偶然的鄰體效應。它是一種規范的文明許可行為。是一些人群對人口密度的調控方式[16,35,106]。這種人類行為,需要依照許多種認知分類來辨別不同的后代個體,不管后代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這種依據階層、個體、生態、社會環境而做出選擇性移除的能力,很可能是人類生物行為學定義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正如Neel指出:據我所知:在無外界刺激情況下,人類是唯一有規律、有意識地實施殺嬰行為的哺乳動物。很久以來,學者們一直想用工具使用或語言界定我們的靈長類祖先何時跨越真正的人的門檻。我認為一個同樣合理的定義是:親代撫育進化到人口迅速增長,并伴有計劃生育的那一時刻[64,p358]。值得注意:這種能力不僅依賴于認知力,還依賴于的母性先天的陪伴行為機制的放松。一般只在極端壓力下棄嬰。這種放松可能也是一個劃分人類的重要指標。
2 定義問題
由于人口統計和文化方面原因,給殺嬰行為下一個準確定義是很難的。既然殺嬰行為不是現代各國采用的統計指標,那么它常常會統計在流產、死胎、產后自然死亡,或未在統計數字中。在新生命初始階段,人口普查和登記的瞞報最為嚴重。而口頭的禁忌和消極的制裁只會加重這種現象。許多產期分類的界線又增加了人口普查的不準確性。一個出生后24小時內死亡的嬰兒,在許多國家可能既不會被歸為存活也不會被歸為死亡,而是被歸為流產。一些出生登記前死亡的嬰兒都會被記錄為死胎。在這樣的情況下,隱藏的殺嬰機會是顯然的[25]。嬰兒的生與死是文化性事件,每個人類社會都有不同的定義。文化性定義需要與習俗相關聯,現今仍缺少對嬰兒生與死含義的跨文化研究。研究殺嬰是自然死亡或者由故意忽視或虐待兒童而導致,那么應將出生階段的死亡率與兒童期、或成人的死亡率進行比較。還有棄嬰也應該算作一種故意殺嬰行為,當然可能還有其它功能。如在奈特斯利克愛斯基摩人中,棄嬰通過哭喊宣布它可以被生育能力較弱的夫婦收養[6]。直到19世紀中葉,在西歐,棄嬰是嬰兒死亡的重要因素[48,96]。相關文獻很少。Taeuber提出有效生育率:出生的活胎減去故意移除的嬰兒[93]。Neel認為Yanomama人在妊娠第六個月或第七個月墮胎的做法是殺嬰性質的早引產而不是墮胎[64]?!币虼艘獜娬{這些分類的過渡方式。以上這些出生后立即暴露于自然環境中、明確意圖造成的物理創傷,可以稱之為正常出生的人類殺嬰行為。必須注意到統計數據的不準確性,才能客觀地研究殺嬰行為對自然增長率的影響以及其相對于其它形式控制人口的效果。
3 相關研究
人類殺嬰行為是人類控制人口的一種有效的自我調節機制。18、19世紀歐洲的人口學者是通過古典文學研究殺嬰行為的。1830年,Malthus 研究了澳大利亞、太平洋、南北美洲、中亞、印度、中國、古希臘和羅馬的殺嬰行為[57]。他注意的是非城市社會和亞洲文明,而忽略了很隱蔽的歐洲情況。馬爾薩斯忽視了希臘和羅馬文明中殺嬰行為的原因,認為流行病、饑荒和戰亂是殺嬰行為的起因[58]。因道德偏見使他混淆了人口增長控制與出生率控制,限制了他對殺嬰、晚婚、減少婚配對人口控制的認識。他始終認為:戰爭、疾病才能控制人口[58,p41]。
因此,人口學家開始長期忽視文明的人口控制,對他們來說,野蠻社會的典型特征是極高出生率和極高死亡率,導致中低水平的人口增長。在美國經濟的初級階段。隨著國家人口普查和社會學發展,人口學越來越關注大眾社會,無論是發達社會還是不發達社會。由于缺乏對人類初始狀態的研究興趣,人口學關注的是:19世紀未文明化的早期人類的進化地位,與文明人類相比,缺乏理性和人口規劃能力,外部災害調控人口。許多人類學和人口學文獻中,都在研究影響生育率的產前和產后機制,根本沒有人提到殺嬰問題[39]。就連Lorimer的《文明與人類生育能力》[54],雖然認識到社會結構與人口學的關系,也被人類學者Kluckhohn批評為低估了理性生育控制[38,43,76,80]。Carr-Saunders最早認識到:殺嬰、墮胎和禁欲在人類文明中普遍存在,而且與經濟發展階段無關。即使在最原始的部落中,有時也有一些關于是否應該允許一個孩子活著的考慮。[18,p213- 23]。人類社會通過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方式,使人口維持在或低于其環境承載力水平。人類與其它動物的區別在于通過人工手段控制繁殖力(潛在的生育能力)(實際上一些動物食崽也是控制種群數量)。一直以來,同類相食、戰爭、爭端、活人獻祭、俘虜妻子、酷刑、奴役、性殘害和殺嬰等問題,一直被人類學忽視,或成為尷尬爭論的主題。在某種程度上人類學一直是二十世紀高貴野蠻人神話的傳播者。
近年來,新生的人類生態學認識到:疾病在調節北美土著人口數量上作用極小[22],而殺嬰和墮胎可能是重要的手段[7]。一些學者認為:原始人的文明習俗,不管是不是有意識的,都能很好地使人口密度與狩獵采集的供養能力相平衡。由于某種原因,農業革命使人口數量與環境承載力的平衡崩潰[110-112]。隨著農業的發展,人類被從狩獵和采集的天堂中驅逐出來,標志著純狩獵與采集時期的人口數量與環境承載力的平衡自然終結。所以,該隱和亞伯就是這一時期的標志。對亞馬遜小型社會長期研究,發現相對隔絕的原始人很注重控制嬰兒進入人口總數[65p358]。地球上大多數人口集中分布在草地、開闊的林地、河流和沿海棲息地,而這些地區現在恰恰是農耕和城市群體所在。人類對喀拉哈里(Kalahari)沙漠、澳大利亞中部沙漠的適應、對熱帶原始森林的適應,并不比極地愛斯基摩人對環境的適應更容易。只是人類在現有能力下所開拓的環境容量不同??鋷焯厝耍↘wakiutl)、波莫人(Porno)、黑腳人(Blackfoot)、馬格達林人(Magdalenians)和馬格爾莫斯人(Maglemosians)都是狩獵采集者。應該是對沒有農業時代人類文明的概括。而在農業文明邊緣取的小樣本,如布須曼人(Bushmen),澳大利亞人和俾格米人(Pygmies),美國西北海岸,加州和類似地區都不應歸于典范的狩獵采集社會[11]。
Carr-Saunders是第一個研究殺嬰問題的學者,分析了大量原始部落、小群體數據。研究與文明社會群體相比較低的生育率、疾病和戰爭造成的死亡率、習慣性的禁欲、墮胎和殺嬰,分析了大量的政府、旅行者和地方志的敘述。認為:在原始部落中,到處有墮胎、殺嬰或長期禁欲的行為,其程度和方式限制了人口增長[18p292]。其研究中,沒有區分狩獵采集文明和農業文明。但對印度和中國等傳統文明的人口過剩感到困惑,認為在這些社會中,通常沒有控制人口。只有在饑荒和其它危機時才會控制。但不要女嬰的頻率很高[18,p276-77]。認為殺嬰行為可以追溯到舊石器時代晚期。1920年前后,對160名50歲以上的中國女性進行調查,她們生了631個兒子和538個女兒。表明,158個女兒沒活,但兒子都活了。另一項統計,中國兩個省的所有新生活產女嬰中,有20-30%沒活。1920年前后,印度每年3.3萬嬰兒死亡。
Aptekar研究過殺嬰、墮胎和避孕,對人口增長的邏輯斯蒂曲線,一妻多夫制和殺嬰之間的關系[4,75a,b]。Krzywicki的《原始社會與生命統計》研究了群體規模、戰爭、人口減少、撫養比率和結婚率,最有價值的貢獻是對狩獵采集者和農耕者的女性生育率、兒童死亡率和家庭規模的分析。平均而言,狩獵采集者撫養2-3個孩子,北美的農耕者撫養3-4個孩子,而非洲農耕者撫養2-3個孩子[46]。一些地方殺嬰行為是去除缺陷兒、雙胞胎和私生子,和其它動機。澳大利亞有不同選擇嬰兒的標準,北美和南美一般選擇墮胎(愛斯基摩人除外),澳大利亞一般選擇移除。在非洲的農業文明中,上述方法都罕見(雙胞胎和殘疾兒的情況除外)。但各地性比都是突出的問題。
Ford在1945年研究人類生殖和生育控制中使用了64個社會群體樣本,后來擴展到200個[31,32]。認為殺嬰行為普遍存在,偶爾發生,同時被普遍譴責。在64個樣本中,19個明確禁止殺嬰。其它樣本中,強烈的社會壓力迫使人們反對任何過分的墮胎和殺嬰行為。兒童在群體中成為成員的資格越低,存活就越不受重視[32p765]。也有人認為:殺嬰行為普遍存在或曾經普遍存在的情況表明,與自然原因造成的死亡率相比,由這一因素造成的死亡率微不足道[62]。在接下來的幾節中,討論上面提到的三個問題:即移除缺陷兒、控制人口數量和控制性比。
3.1 移除缺陷兒
通過移除出生時的先天性畸形兒來維持人口的遺傳健康,最初被認為是一種可能的殺嬰行為。有許多資料。這樣的移除控制了天生殘疾人口的數量,阻止了某些異常遺傳因子的傳播[31]。但很難將殺嬰作為一種人工選擇手段。據估計,在所有出生嬰兒中,有5-6%的嬰兒有部分或全部遺傳缺陷,5%的嬰兒懷孕時有重大先天缺陷。高加索人、日本人、北美印第安人和美國黑人的出生時可辨認的主要畸形的發生率約為1%,范圍從0.63到2.44 [63,82,109]。這樣的比率似乎為有效的人工選擇提供了充分的機會。這些數據基本都是登記數據、出生檢查或醫院托兒所記錄。往往低估了實際情況。大多數肌肉骨骼和神經系統疾病顯而易見,一些消化系統和泌尿生殖系統疾病也能發現,而大量呼吸系統、心血管系統、淋巴系統和感覺器官的大量異常根本無法辨認[63,109]。如:無腦、脊柱裂、唇裂、閉鎖、眼球微裂和多指畸形。這六個主要缺陷的發生率范圍從Neel的0.49%(日本)到McIntosh的1.23%(紐約市,Neel重新計算)[63]。巴西的研究報告:在最嚴重的病例中,這一比例為0.5%,這些最嚴重的病例包括:兔唇、畸形足、肢骨裂、先天性失明、多發性硬化癥、智力遲鈍、白化病等[82]。外行人在出生時很少能辨認出智力遲鈍和失明。除了唇腭裂、多指畸形、內翻足和白化病外,那些容易觀察到殘疾兒,大多數活不過第一年;在Neel的六個類別中,圍產期死亡的可能性非常高。即使腭裂嬰兒,如果沒有現代醫學干預也很難存活。因此特定先天缺陷的出生率在不同人群存在差異。一般認為,在近親繁殖系數高的群體中,出現和移除缺陷兒的發生率都會更高。親緣關系似乎確實增加了缺陷兒的比例,從而增加了多重畸形比例[63,67,86]。
現有的人口統計表明,殺嬰行為對小群體的影響有限。例如,高度內配型的沙萬提人(Xavante)[69,83],在2個村莊的287名所有年齡的個體中,有7個先天性缺陷(1個多指畸形, 1個內翻足,3個精神缺陷,2或3個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69,83,101]。盡管在這一群體中可能有殺嬰行為,但如果已經用這種方法去除了缺陷者,那么畸形出生率一定很高。同樣,在274例亞諾瑪人(Yanomama)中,有1例軟骨發育不全性侏儒和6例先天性心臟病。在一個允許移除缺陷兒的社會里,這些存活缺陷人口的比例是很高的。其它村的93個新生兒中有5例主要先天性缺陷的記錄[64,66]。在新幾內亞的Buang,以前有過移除缺陷兒,在一個9000人口中有8個矮人。當地不允許矮人結婚。因為矮人缺乏承擔正常社會經濟性別角色的能力,而不是試圖阻止基因傳播[56]。在秘魯的Cashinahua中,會故意移除白化病兒,認為具有精神危險。在5個總共206人的村莊中,有一名40多歲的白化病婦女,在15次懷孕中,進行了7次墮胎或殺嬰 (看來這里并不避開精神上危險的女士)。有一個患有脊柱裂嬰兒,另一個患有并指畸形,這兩個嬰兒在過去出生時可能被殺死,但由于現代文明的影響而獲救[42,108]。
人群在特定畸形的發生率上存在差異。如阿善提人(Ashanti)歧視駝背[31],霍皮(Hopi)男性白化病患者在村子里扮演著織布的角色。但很難看出目前大多數畸形病與之前選擇性殺嬰行為有何關系。不列顛群島無腦兒和脊柱裂、美國黑人多指畸形、日本兔唇(64)的高發病率,與文化性選擇無關。在有產后性回避的社會中,一個有缺陷的孩子只要活兩年就會顯著推遲母親恢復生育時間。在大多數情況下,殺嬰行為基本不會降低畸形兒的出生率。
3.2 人口控制
早期人類從非洲擴展到全球,潛在繁殖力是一個重要指標。Lorimer的生殖模型認為:女性平均一生最多產8.32個孩子[54]。但實際上女性的潛在生殖力是15個孩子??紤]到哺乳因素,也有研究認為是7到10個。北美赫特人(Hutterites)女性平均結婚年齡20.9歲,潛在生殖力為10.6[27,95]。近代,由于醫學的進步,特里斯坦·達庫尼亞、皮特凱恩、巴斯海峽群島和澳大利亞的南賈·馬拉拉(Tristan da Cunha, Pitcairn, Bass Straits Islands, and the Australian Nanja Maraura)人口翻倍時間為30年[12]。馬爾薩斯(Malthus)研究的北美殖民地,潛在的人口翻倍時間為10-25年[57,58]。人口快速增長迅速受到內外環境的制約。
3.2.1 澳大利亞人
研究早期人口動態,可以參考狩獵采集者人群,可以看到很自然的增長極限。早期澳大利亞社會理想家庭有3個孩子。分析澳大利亞婦女的出生率、生育間隔和生育期(35歲以后出生率很低),嬰兒的自然死亡率35-40%。否則殺嬰率占新生兒的20-40%。男女性比150:100[12,13]。
3.2.2 布須曼人(Bushmen)
20世紀60-70年代,研究喀拉哈里沙漠布須曼人(Kalahari Bushmen)。記錄840個Dobe Kung布須曼人[40]。分析15歲以上女性數據。根據生命表估算,生命期望為32歲,人口年增長率為0.5%。女性初潮期平均15.5歲。平均頭胎年齡19.5歲。平均育兒期4-6年(其它報告有從2.5-4年)[51,60,85,87]和很高的女性結婚率,只有兩名精神缺陷患者未婚。每個年齡組女性性比很高[50]。殺嬰并不常見[40,50,52],只在有生理缺陷、丈夫死亡或兩孩出生間隔過短時才會殺嬰[40]。500個新生兒中有6個被移除,且與疾病和營養不良無關[34,45,51]。也有研究認為每3個孩子中就有1個或2個死亡,這意味著至少50%的殺嬰率[60,85]。有產后節欲,有的會到斷奶[51,87]。兒童的疾病死亡率為30-50%,包括結核病、麻風病和地方性瘧疾,但主要是淋病[52]。統計的840名婦女中有35人感染淋病。這35名女性的生育力為2.4,而其它女性的生育力為5.1。生育力表顯示,65歲以上(5.3)到45-49歲(4.1),生育力持續下降,與淋病流行有關。
3.2.3 波莫人(Pomo)
研究邊緣環境的狩獵采集或牧民小群體沒有得到有用的人口學資料。美國北加州波莫人定居中心有殺嬰行為,還有墮胎,控制所有超過家庭理想的2-3個孩子的過量生育,控制雙胞胎和私生胎兒。這些行為大多與考慮到日后撫養能力有關[1]。
3.2.4 皮亞人(Tikopia)
居住在一個不到3平方英里的小島上,島上的蔬菜、糧食、肉類都來自島外,來自附近不同島嶼文化的居民形成各自的居民圈。1929年的人口密度為每平方英里400人左右。1928-1929年調查研究資料和1952-1953年社會對嚴重饑荒反應的調查顯示:在Tikopia,理想的家庭一般2-3個孩子。人口控制措施包括中斷性交、墮胎、殺嬰、男性和女性獨身、自殺(包括航海死亡)、歷史上的2次颶風、族群沖突和較大的驅逐[14,28,29, 30,89]。
由于宗教的影響,這里關于中斷性交,未婚的人否認這一行為非法,已婚的人認為可以控制生育間隔[28]??刂埔馔鈶言谢蛭椿橄仍型ǔ2捎脡櫶ァ.敃r殺嬰是家庭控制人口的主要手段:一般生1兒1女,都養著,如果再生,很可能就不留了。特別是饑荒時期[28,30]。島上大約一半人信仰基督教。性比偏差很大,1929年男:女=153:100(其中27歲以下年齡組為110-153:100),到1952為106-125:100。這種持續的性比不平衡意味著大多數年份存在殺嬰行為; 饑荒期間10-30%的女嬰存活率不合邏輯[14]。記錄的62次懷孕,其中14次未生育,大部分通過人工流產或殺嬰,有4例墮胎[89]。
人口統計中的獨身。1929年,38-47歲人群中93%的男性已婚,但只有81%的女性已婚(這一年齡組中男女結婚的比例最高)。1952年,同年齡組中,男性的比例為87.8%,女性的比例為84.1%。15-20%的女性減少了生殖。小兒子獨身的多,可能是家庭資源過多偏向長子長孫之故。在成年人性活動頻繁的社會里,不論男女的獨身行為,都存在中斷性交、墮胎和殺嬰做法[14]。
1929年至1952年的死亡數據中,死亡的187名女性中的16名女性是自殺。值得注意的是:皮亞人認為男性出海死亡為自殺,包括冒險活動、自殺、被酋長的法律驅逐。1929年以前主要的家譜中,69名男性死亡者中有23名男性在海上失蹤。在1929年至1952年期間,發生了30次的航海事故,81人遇難,只有大約20人幸存。在政府調節和遣返被困人員之前,這事的存活率非常低。這些男性大多未婚,年齡在30歲以下。在1941年至1950年期間,這種做法的增加(十年中有49人死亡)可能反映了人口壓力的增加。饑荒期間,在幾個月的時間里進行了5次航行。盡管這些自殺航海都以失敗告終。學者認為這是在驅逐人口。是性比的成因[14,30]。
1952年至1953年饑荒的主要原因應該是人口過剩,而不是颶風的災害。當地的判斷是正確的[39]。在危機期間,村委會恢復發展的其中一項措施是頒布一項法律規定:已婚夫婦應將性行為限制在每周一次。并建議沒有食物的家庭要么接受死亡,要么出海[89p13]。這并不是說傳統的方法總是成功的。過去發生過饑荒和干旱。1952年,第二次毀滅性颶風所造成后果,產生的社會混亂超出了當地領袖們的能力、責任和權威的控制范圍。如果早期控制人口,就不會發生人口密度的波動。人口學家認為:Tikopia的事情是獨一無二很不尋常[54,78,79,100]。Baylis - smith重新分析了Tikopia和其它玻利尼西亞的異常數據。認為太平洋島嶼地區人口密度保持在最大環境承載力的70-80%的水平比較合理[8,17,100]。
3.2.5 日本
關于非工業農民社會的人口統計學文獻非常多,盡管殺嬰現象很普遍,但是研究卻很少。日本有豐富的飽含人類學知識的文學作品[93]。日本歷史上早期的人口普查顯示,從13世紀到16世紀,人口增長緩慢,可耕地越來越多地投入生產,但是戰亂、地震、疾病、家庭暴力導致了高死亡率。在豐臣秀吉時代(1550-1600),人口迅速增長。而后在1700年到1852年的150年間保持穩定,人口增長只有10%多一點。此時日本閉關自守,遠離大陸,無海外發展,禁止外國人遷入。到1750年左右,耕地利用達到極限。隨著沉重的稻米稅和不斷壯大的商人階層失去土地,農業債務水平上升。逃往城市是少數人的選擇,那時城市里的死亡率很高,營養不良和饑荒是家常便飯[93]。此時,各地區各階層,都有人口控制措施。避孕并不是主要措施。社會各階層的結婚率都很高,獨身對人口影響不大。但對一些人來說,晚婚很重要,特別是武士。一般不贊成40歲以上的婦女或有兒媳的婦女生育。無論是化學的還是機械的墮胎都很普遍。受到貴族、武士、城市居民的支持,有利于控制非法移民,也是為了限制他們的生育,盡管日益貧困的武士經常被迫防止過量生育。遺棄也很普遍,但其程度尚不清楚。對于占人口90%的農民來說,殺嬰是最主要的方法。這種做法在日本很古老,最早出現在9世紀,但在德川家康晚期,這種做法明顯增加。農民的選擇基于幾個方面的考慮:墮胎昂貴而且危險;殺嬰可以去除生理缺陷和雙胞胎,另外可以控制性比,保證農民家庭的父系延續和勞動力。語言中常用mabiki(間苗)。生產時,助產士會問:“留下”還是“歸還”[15]。
直到18世紀,平均每戶村民有5-6個孩子,但在人口穩定時期,這個數字減少到1-3個。理想情況下,這個數字應該是2兒1女,第二個兒子是防止第一個兒子死亡的保險,而女兒是用來給第一個兒子換妻子。一些資料有點夸大殺嬰。認為九州地區殺嬰占2/5。在四國地區每家只有1個男孩或2個女孩。在Hyuga地區只留長子。始于1660年代并延續1個多世紀的人口政策:以兒童津貼和大米口糧的形式鼓勵額外生育。有五項補貼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后發放,兩項補貼給第三個以后的孩子,一項補貼給有五個以上孩子的家庭。實際上,當時平均每個家庭有2-3個孩子。
有研究認為當時出生時生命期望約為25歲,出生率約為4%,在饑荒頻發、疾病流行的條件下維持人口穩定,其平均死亡率應超過3%[93,p29,32-33]。但這種估計忽略了殺嬰行為。因為農民家庭不會生育4、5、6個孩子,去面對自然死亡。而是根據經濟情況、哺乳間隔、性比等計劃生育。有的從第1、2個孩子就開始。
明治時期:1950年日本人口普查顯示,1890年或更早出生的每個已婚婦女平均生育了4.7個孩子(這應該是有效出生率,移除未報告)。農民為4.98個,漁民為4.04個[93p268]。這意味著存活率遠低于內稟增長力。青森縣農村統計數據顯示:44歲以后婦女停止生育”。在40-44歲的女性中,平均每人生5.7個孩子;50-54歲婦女中,每人5.8個;60歲及以上的婦女,每人5.5個[93,p265-66]。一個漁村的統計:每個1896年至1900年出生女性平均生育2.7個孩子;所有產婦(177)平均生4.9個孩子[44]。日本的出生率從1852年迅速增長到1920年,經歷了從1920年到1940年的下降。1890年出生的女性在1920年處于生育中期,其生育能力略高于明治維新之前的祖母。
性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殺嬰的程度。日本從7世紀到17世紀的人口統計女性極端偏多,可能是由于少報男性可以逃避稅收的結果(1750年每千名男性中有876名女性)。在接下來的兩個世紀中逐漸下降,直到1950年才達到1:1[15,93]。1947年至1949年統計40歲以上女性生育第12個以后孩子的性比為:男:女=168:100。對一個山村的統計:近2/3家庭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在整個日本,農村地區的男性比例很高。20世紀40年代的一項鄉村研究顯示:新生嬰兒死亡率很高,但沒有給出性別比例。以上都應該有人為的選擇存在。
總之,根據4-6歲兒童數據分析,假設生育年齡為25年(15歲至40歲),最多存活嬰兒8個,那么有將近50%該活的嬰兒沒活。德川后期的家庭規模較小。性別比例意味著所有活產女嬰的最大去除率為50%,但總體平均去除率為10%至30%。德川晚期殺嬰率達到10% -25%歷史上有說法:千葉縣每年有10萬戶家庭移除3萬名嬰兒。九州2/5的活產嬰兒被移除。變得更加可信。從日本的人口歷史研究看:通常低估了家庭控制人口在現代社會前所起的作用。在德川時代前的農業社會,在饑荒和疾病壓力下,人口已達到環境容量[93p30]。殺嬰和其它形式的人口控制在某些情況下還在延續。木下昭夫1958年的力作《奈良山歌謠》(The Ballad of Narayama),描繪了明治維新之前的一個山村里常見的殺年長者行為。也是歷史上采用過的人口控制方式。
3.3 性比控制
殺嬰行為不僅可以控制人口數量,還影響性比。早先的殺嬰記錄很少,只在迦太基[103]和一些東非群體[26)]。殺女嬰現象比較普遍,導致早期年齡組性比嚴重失衡。類似失衡現象也發生在一些更新世人類種群中[99]。有些比例比較特殊。從阿拉斯加到格陵蘭的愛斯基摩狩獵采集者通常會殺女嬰,導致男女兒童性比高達200:100,平均約125:100。這些比率被狩獵事故、殺人和自殺造成的成年男性的高死亡率所抵消,導致大多數案例在中年時達到平等,而在老年群體中女性的比例不均衡。此外,選擇性一夫多妻加劇了女性的短缺,增加了男性之間的競爭、偷妻和青春期前訂婚[6,102]。在南美洲的園藝亞諾瑪瑪(Yanomama)和沙萬特(Xavante)中,0-14歲年齡組的性別比例為128.6:123.7。在秘魯的Cashinahua,達到148:100。殺嬰行為以Yanomama和Cashinahua而聞名,并被懷疑與Xavante有關。雅諾瑪瑪男性群體內的攻擊,造成24%的男性死亡,使總性別比達到110.5 (Xavante 115.1)。此外,一夫多妻制加劇了配偶之間的競爭,并鼓勵孩子早訂婚和搶妻[19、20、24、42、64、68、81]。同樣,新幾內亞的園藝貝納貝納也因殺害女嬰和一夫多妻制(沒有給出性別比例)、鼓勵娶妻和30%的青春期前訂婚而出現女性短缺[49]
在農業社會中,殺女嬰現象不僅日本有。印度西北部的Jhareja Rajputs在英國對這一做法進行管控之前,幾乎100%的活產女嬰被移除。出現在拉杰普特種姓的一夫多妻婚姻制中。拉杰普特種姓由等級最高和外配亞種姓組成。對女嬰的移除使較低種姓的新娘和嫁妝得到提升。一夫多妻制加劇了上流社會女性的短缺。童婚的習俗在印度非常普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由此產生雄性過多的案例[70-74]。15世紀佛羅倫薩的資料顯示:工業革命前,歐洲一些地區有殺女嬰現象,上層階級的性比差距最大(124.5),并有選擇性殺嬰、忽視和遺棄資料。嫁妝在傳統歐洲的重要性也是殺女嬰的因素之一[96]。在等級社會中,由于社會經濟地位和出生順序的不確定性,社會上層和下層之間的原始性比的自然差異被放大[3,23,33,94,97,98]。
4 結語
統計表明,計劃性的殺嬰行為在生育間隔、家庭優化和性比調控等方面有很強的作用,在采獵、農耕、和等級化農業社會占新生兒的5-50%。20世紀70年代前,傳統的口服避孕藥很少有效,墮胎有很高的死亡率或不育風險。墮胎、流產中,敗血癥(死亡率高達25%)、破傷風(死亡率約為50%)和大出血的風險很大。在一些地區,墮胎是非法或隱蔽的。控制生育的有效方法:獨身、晚婚、減少婚配、不完全性交、殺嬰、遺棄和早期的攻擊性忽視?,F代已經有高效的口服避孕藥、安全控制生育的醫療系統。但是很少有關于嬰兒前選擇、管理的標準。人類體質選擇管理標準。這一問題的解決可能需要社會學、倫理學、人類學、人類群體健康等學科的發展與共識[8,26,29,37,53,55,59,61,62,78,79,84,10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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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4]文獻略
收稿日期:2019-11-21
作者簡介:黃大明(1963—),男,北京人,博士,特別研究員,研究方向:生態學。
Demographic Consequences of Infanticide In Man
HUANG Da-ming1,LU Pei-yao1,Laurel R. Fox2
(1.Laboratory of Ecology, School of Life Sciences,Tsinghua University,Beijing 100084, PRC; 2.Department of Anthropology, California State ColIege, Sonoma, Rohnert Park, California 94928,USA)
Abstract: The practice of infanticide has been widespread in human cultures, yet, perhaps more than any other means of population limitation, it has been neglected by anthropologist, historian, and demographer. After reviewing the few existing surveys, I explore potential demographic and social effects on the basis of a few examples and indicate some avenues for future research .
Key words: infanticide;sex ratio;population;defec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