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新聞媒體對中國經濟關注變化研究
——基于人民網每日新聞排行榜的大數據分析（2007—2017）

張月想 閆 琴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各行各業發展迅速，經濟在增長速度和發展質量兩個層面均發生巨大變化，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增長態勢，成為世界經濟大國之一。大國崛起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2008年美國發生次貸危機，全球經濟格局深刻調整，我國在國際金融危機沖擊下，外部經濟環境發生重大變化；同時國內經濟要素組合發生變動，我國經濟增速逐漸放緩，經濟發展處于重大變革期。中國經濟在國內和國際環境發生巨大變化的背景下，進入經濟轉型的新時期和歷史發展新階段。本文通過對人民網每日新聞排行榜2007年-2017年的“經濟”這一主題進行LDA模型分析，對我國10年來經濟關注進行總結和梳理，進一步印證我國進入新時代后經濟發展呈現的關注變化，從而為新的理論提供可靠數據支撐。

一、研究背景與問題提出

隨著我國經濟不斷發展，我國經濟關注呈現明顯變化。經濟關注即國家對經濟領域的關心和重視，我國在不同年份和時期的經濟關注有所區別。一方面學界關于中國經濟關注變化的研究歷來不少，尤其在經濟轉型期對于中國經濟關注變化的研究大量涌現。總體而言，對于中國經濟關注變化的文獻主要包括幾類：有側重從具體地域和地區的角度對經濟關注變化進行探討；有側重于對我國經濟關注變化的成因和趨勢進行闡釋；有以“一帶一路”為背景，對我國新時代下的經濟關注變化進行解讀。另一方面學界運用數據分析經濟關注變化的研究，如趙靜等人運用CiteSpace分析CSSCI和WOS中相關文獻，梳理國內外循環經濟的發展脈絡并預測發展趨勢①。黃泰巖通過對19本中文權威期刊論文分類統計，運用關鍵詞分析揭示了2017年中國經濟研究熱點排名變化的動因及特點表現②。

學界關于中國經濟關注變化的研究包括以下兩個特點：其一，研究區域范圍較小，多數研究我國某個省市經濟關注變化，缺乏對中國的總體經濟關注變化研究；其二，研究類型偏理論探討，缺乏深入的實證研究。如林毅夫的《中國經濟增長變化趨勢與成因》③，任保平的《新時代中國經濟增長的新變化及其轉向高質量發展的路徑》④，都是從理論層面分析我國在經濟轉型期的關注變化。相比較而言，本研究側重于通過大數據運用LDA主題模型來梳理我國近十年經濟關注的變化，并找出經濟關注主題變化的理論支撐，進而印證我國進入新時代以來經濟關注的變化，并探索我國經濟關注的趨勢變化。

二、數據來源和研究工具

1.數據來源

本文考察新聞媒體對中國經濟關注的變化研究，數據來源于國際互聯網上最大的綜合性網絡媒體—人民網“每日新聞排行榜”。人民網1997年正式上線，是《人民日報》建設的以新聞為主的大型網上信息交互平臺，超過130萬網民參與，具有一定的權威性。該排行榜每日有50條新聞，在時間節點上選取2007—2017年，點擊“回顧”檢索方式，時間設置“2007”，依次點擊每個月份，2008—2017年同理，利用Python軟件抓取該平臺每日新聞排行榜2007—2017年所有新聞文本，共大概182500條新聞。將獲取的新聞文本借助特定軟件全部轉化為TXT文本格式。所選新聞時間段包括黨的十七大、十八大的召開以及十三五規劃綱要的制定，時間跨度大，新聞文本數量充足；同時2018年受實際情況限制，數據文本截止到10月，尚不完整，因此沒有選取2018年新聞文本。

2.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LDA主題模型對新聞文本進行數據化處理，LDA模型是一種數字化的文本分析技術，以計算機運算為基礎，選定大規模文檔數據作為語料庫，此處選2007—2017年新聞文本為語料庫，將文檔文本轉化為數據信息，計算每一篇文檔·內涵主題的概率分布，經過反復多次循環迭代后，根據收斂最佳狀況，輸出對大規模文本數據自動歸納和提煉后包含一定量概念詞匯的詞群。

本文在對人民網近十年來的每日排行榜進行分析時，由于文本時間跨度大，內容范圍廣且包含信息多樣，運用LDA技術對其進行主題分析，可以相對有效地降低主觀因素的傾向性干擾，根據計算機輸出結果，再通過數據結果和理論分析相結合的方式，得出更為客觀的評判，使結論更具說服力。同時，借助計算機主題模型，還可以實現對2007年-2017年人民網每日新聞排行榜中關于“經濟”話題的文本分析，進行全面歸納總結，便于發現以往研究中所存在的不足之處，提出一些新觀點。

3.模型說明

在LDA模型應用過程中，有兩點需要說明的技術問題：第一，停用詞表的建立和應用。第二，主題數量、主題詞匯和迭代次數的選擇。

（1）停用詞的建立和應用。中文語句中常常包含許多語氣助詞、副詞、介詞和連接詞等，這類詞出現頻率較高本身并無明確意義，同時占用大量存儲空間，如“的”、“了”、“所以”等，這些詞稱為“停用詞（stopwords）”。因此，在使用LDA主題模型之前必須首先建立停用詞表，并在計算機運算前將其剔除，以減少存儲空間和保證運算結果的有效性和準確性。確定和選取停用詞是一個不斷試驗并加入研究者判定的過程。本研究中對人民網每日排行榜的11年新聞文本數據采用了共同的停用詞表。

（2）LDA模型設置主題數量、主題詞匯和迭代次數，以保證結果的相對客觀性和可讀性。由于LDA模型運行原理是輸入一定的主題數量，將詞匯歸納，對概念進行聚類，因此本研究確定LDA模型主題數量時，先后選取8、10、12個主題比照，根據三種主題數呈現結果，確定10個主題為最優結果。確定主題的詞匯數量同理，分別選取20、30、50詞比照，最終確定20詞為相對最優結果。迭代次數是指為獲取相對客觀且穩定的結果，計算機對于主題重復次數的設置。本研究所采用的模型軟件默認迭代次數為200次，為保證主題結果的穩定，本次研究設置的迭代次數為500次。

三、LDA主題模型的運行結果及說明

為深入探究中國近十年經濟關注的變化，本研究運用LDA主題模型分別按年輸出包含一定量概念的主題詞群，每一年數據文本輸出10個主題，包括政治、經濟、社會、司法、國際問題、國家政策和具體問題等不同主題。本研究分別將11年的“經濟”主題抽取出來并匯總到表1（2007—2017年經濟主題詞表）中進行分析，為顯示清晰，在表格中將需要解釋說明的主題詞標注陰影底紋，標注主題詞為本文重點分析詞語。其中，人工手動將模型中的無意義詞刪去，如空格、標點符號等，主題詞結果匯總成表1。

通過對表1“2007—2017年經濟主題詞表”進行歸類匯總可以發現：

第一， 在2007年主題詞表中，“嘉實基金”、“博時基金”“債券”等主題詞排列靠前，占有一定比重，2008年主題詞表“金融”、“股市”也有出現，虛擬經濟發展較快。2013—2017年中，“旅游”、“服務”“汽車”主題詞頻繁出現在詞表里。相比于2007、2008年年主題詞表中存在基金、債券和股市類主題詞，實體經濟的典型行業，如旅游、服務和汽車這些行業在2013—2017年占有著更高的比重。

第二，“房價”、“住房”、“上漲”主題詞在2007年的主題詞表里也較為明顯。2008年出現“美國”、“金融”、“危機”主題詞。緊接著在2009年，“政策”第一次出現在主題詞表里。美國2008年爆發金融危機，對世界經濟格局和我國經濟發展都產生重大影響，我國在此背景下積極調整政策以應對金融危機帶來的經濟損失和消極影響。

第三，相比2007—2012年，在2013年中“改革”、“發展”、“人民”首次出現在主題詞表里，而且詞語排列靠前。在經濟改革中，我國更加強調以人民為中心，而不僅僅強調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人民”、“改革”在主題詞表中比重上升。

第四，“農村”、“農民”“脫貧”“精準”和“脫貧”詞語出現在2016、2017年主題詞表的頻率提高，相比2012年的前五年，我國近兩年對“三農問題”的關注大大提升。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關系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必須始終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重中之重。”⑤

表1 2007—2017年經濟主題詞表

四、LDA主題模型結果的探討與分析

基于LDA主題詞模型對2007—2017年的“經濟”新聞文本的數據處理，梳理十年來我國經濟關注的變化，分析主題詞表呈現的結果可以發現以下幾點：

1.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關系

從本世紀初開始，伴隨經濟總量的高速增長，我國虛擬經濟⑥領域的眾多行業蓬勃發展，如金融業和房地產行業，虛擬經濟規模迅速膨脹。2002年11月，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我國第一次將虛擬經濟寫入報告，虛擬經濟開始受到國家的重視并迅猛發展，同時報告中提出要正確處理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關系，這也為虛擬經濟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國內環境。近些年來，我國虛擬經濟發展過熱，引發出一系列不良影響，尤其“脫實向虛”問題突出。可見虛擬經濟的過度發展反而對實體經濟發展造成不利。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必須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⑦，可見國家意識到要發展壯大實體經濟，并制定政策來顯示實體經濟的重要性。從國際上看，在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美國、歐洲等發達國家相繼認識到實體經濟尤其是制造業對于本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并紛紛進行產業結構調整。

2008年爆發了全球性的經濟危機，消極影響迅速蔓延到世界各地，世界經濟進入了“大調整”與“大過渡”時期，在此期間各國發展都面臨許多不確定因素，中國經濟發展受到沖擊的同時也趕上機遇期。在此背景下，2015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首次提出“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結果分析中，“基金”、“債券”、“股市”這些詞比重下降，“旅游”、“服務”、“汽車”、“教育”這些詞出現頻率增多，都印證了十九大中所提出的虛擬經濟要服務于實體經濟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性，因為我國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發展不協調的部分原因是由于產能過剩和金融系統的杠桿化造成的。因此，我國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利于振興實體經濟，是解決我國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發展失衡，促進二者協調發展的重要政策手段。

2.美國2008年金融危機的影響

2008年9月，美國房地產和股價暴跌，美國次貸危機演變成國際金融危機。金融危機的影響愈演愈烈，危機從華爾街蔓延到全世界，從虛擬經濟領域的金融界傳遞到實體經濟。傳統的宏觀經濟理論和政策也遭到挑戰，各國政府都面臨著嚴重的經濟危機，我國不可避免地受到金融沖擊。針對金融危機帶來經濟萎縮、失業率提高等負面影響的現狀，我國在國際環境中逐漸轉變對外貿易政策⑧，構建開放型經濟體系，實施“一帶一路”建設，穩定實施匯率政策，在國內于2009年陸續制定一系列政策措施，采取經濟手段和行政手段拉動經濟增長。

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為緩解壓力、穩定經濟和減輕大眾懼怕心理，各個國家采取多種手段并制定實施了許多宏觀調控政策來促進經濟復蘇，但成效有限；我國通過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經濟在短時間內呈現出增長恢復的態勢，但是在各種經濟風險的影響下，想要實現經濟復蘇還要經歷一段很長的時間。在此國際背景下，我國適時的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通過“三去一降一補”，深化改革，適度擴大總需求，努力實現供求關系新的動態均衡⑨。

3.我國經濟發展思想的轉變

黨的十八大以來，改變了以往單純強調經濟建設的思想理路和實踐做法，更加強調經濟發展效益，更加注重和保障民生，滿足人民對追求生活質量的美好愿望，凸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有助于解決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十三五”規劃中提出的五大發展理念重視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內涵豐富、思想深刻，正是以人民為中心思想的集中體現。我國順應時代潮流，轉變經濟發展思想，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符合當前發展新階段和新特點的要求，有助于人民向高層次的美好生活邁進，同時也實現了理論層面的質的飛躍，為我國未來經濟社會發展指明了方向。

以追求GDP增長為政策導向，容易造成經濟、社會和環境這三者發展相斷裂的現象，忽視人民群眾對經濟發展質量的追求，忽視對資源環境的消耗。當人均GDP達到一定水平，人民不僅單純追求物質財富的增長，更注重生活質量的提升和生活環境的優化，經濟發展要求也由低層次的物質財富增長向高層次的美好生活追求邁進。習近平總書記針對當前的新形勢，適時的提出了經濟建設不僅要追求GDP的提高，更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滿足人民需要。中國要適應新常態和實現民族復興就離不開人民，只有緊緊依靠人民，才能獲得更大的力量，因此經濟建設中一定要重視發揮人民的實踐主體作用。以人民為中心的經濟發展理念，必須堅持以人為本，充分發揮人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中的主動創造性和豐富實踐性，彰顯人民的偉大力量。

4.我國對“三農問題”的關注

我國向來是農業大國，農業人口眾多，農業、農民、農村是實現國家安定和促進改革發展的基礎，因而“三農”問題是貫穿于我國現代化建設進程中的一個根本問題。為改善“三農”問題當前面臨的處境，我國在2016年提出農業供給側結構改革，推動新型城鎮化與新農村建設并駕齊驅、相互促進；2017年，黨的十九大中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優先發展農業農村；同時年底召開的中共農村工作會議⑩也明確要緊抓鄉村建設。基于此，2016、2017年的主題詞表中出現“農村”、“農民”等詞語。

站在新時代的歷史方位，為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的奮斗目標，必須牢牢抓住扶貧這個關鍵點，扎扎實實解決城鄉、區域發展不協調的問題，保證完成脫貧攻堅任務，讓改革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為確保到2020年我國實現脫貧攻堅的目標，必須把精準扶貧理念貫穿工作始終，腳踏實地，根據實際情況對癥下藥，推進產業扶貧、就業扶貧、教育扶貧等多樣化舉措，扎實推進深度貧困地區脫貧攻堅。

五、結語

本文通過LDA主題模型選取了人民網每日排行榜2007—017年的新聞文本，梳理了我國近十年對經濟關注的變化，可以發現不同年份的經濟關注既有相同點也存在變化，經濟關注隨時代形勢和國家政策變化而變化，變化主要包括經濟發展理念的轉變和產業結構的調整；同時也發現2012年前后五年的經濟關注存在明顯變化，尤其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針對國情變化，適應新常態，提出了一系列的經濟改革措施，經濟關注明顯不同于之前，印證了十八大以來的五年歷史性成就。

研究不足之處在于：第一，由于經濟領域的范圍涉及很廣，本文只是運用大數據從宏觀層面梳理了近十年的經濟關注變化，未進行深層次分析；第二，本文從實證角度出發分析了經濟關注變化背后的理論原因，還未對經濟關注變化給出預測和趨勢分析。

注釋：

① 趙靜、楊佳鑫、鄧惜潮：《基于CiteSpace的國內外循環經濟研究主題變化及發展趨勢分析》，《科技管理研究》2018年第17期。

② 黃泰巖：《2017年中國經濟研究熱點排名與分析》，《經濟學家》2018年第9期。

③ 林毅夫：《中國經濟增長變化趨勢與成因》，《學習與探索》2018年第4期。

④ 任保平：《新時代中國經濟增長的新變化及其轉向高質量發展的路徑》，《社會科學輯刊》2018年第5期。

⑤⑦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

⑥ 張前程：《虛擬經濟對實體經濟的非線性影響：“相生”抑或“相克”》，《上海經濟研究》2018年第7期。

⑧ 趙勇、張明霞：《金融危機后的中國對外貿易政策:特征、成效及問題》，《新視野》2017年第3期。

⑨ 江涌：《國際金融危機十周年的反思與啟示》，《現代國際關系》2018年第9期。

⑩《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 習近平作重要講話》，《農村經營管理》2018年第1期。

? 溫鐵軍、邱建生、車海生：《改革開放40年“三農”問題的演進與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理論探討》201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