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辭職，“通俄門”仍有懸念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溫燕 ●任重 王會聰 柳玉鵬

“如果一幅畫勝過千言萬語，那么穆勒的話就相當于一份448頁的報告。”當地時間29日，負責“通俄門”調查的美國特別檢察官穆勒打破沉默，發表調查開展兩年以來的首次公開講話，英國廣播公司（BBC）對此做出上述評價。在大約10分鐘的講話時間里，穆勒表現得謹慎而克制，“如果我們相信總統確實沒有犯罪行為，我們會說出來”，“正式指控在位總統的不當行為需要刑事司法系統之外、憲法要求的其他程序”……他是在暗示特朗普的犯罪可能性很大，提醒國會啟動彈劾程序？宣布辭去特別檢察官一職、回歸私人生活的穆勒，留給美國政壇諸多疑問。就在媒體尋找穆勒話里的玄機之時，特朗普30日一早又發推特又對媒體表態，怒斥這是對總統的“騷擾”，稱彈劾對他而言是個“骯臟”的詞語。

媒體“解密”穆勒講話

“解密穆勒的話外音。”美國《紐約時報》29日發表社論文章，對穆勒的表態進行逐句“翻譯”，并總結道：他的意思就是“我不為特朗普免罪背書”。

穆勒表示，特別檢察官辦公室已經正式解散，他將離開司法部，而且“比起口頭說的這些話，我們的書面內容能說明一切”。《紐約時報》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我已經完成這場政治把戲。想要了解我的調查結果，去讀報告。另外，不要讓我去國會作證。”

“如果我們相信總統確實沒有犯罪行為，我們會說出來”，“根據司法部長期以來的政策，我們不能起訴現任總統，這是違憲的……起訴總統不是我們可以考慮的選項”，這兩句話被外界理解為：總統犯罪的可能性很大，不起訴他不是因為缺乏證據，而是不被允許這么做。

穆勒強調，在任總統仍然可以接受調查，因為“要在記憶清晰、文件可用時保存證據”。這句話背后的意思是：特朗普離任后，其他檢察官可以用上這些證據起訴他。穆勒說：“正式指控在位總統的不當行為需要刑事司法系統之外、憲法要求的其他程序。”《紐約時報》對此解讀稱，“彈劾”這個爆炸性詞語幾乎已經到了穆勒的嘴邊。

“離開之前，我想感謝所有幫助我們完成這一獨立、公平調查的人：檢察官、律師、FBI探員、分析師和專家們。”穆勒最后說的這番話被解釋為：這次調查不是政治迫害，我的團隊不是一群憤怒的民主黨人。

3月24日，美國司法部長巴爾將穆勒報告總結成4頁摘要提交給國會。根據巴爾的意見，穆勒在調查中未發現特朗普“與俄方共謀”的情節，對其“妨礙司法”的控訴也“證據不足”，彼時的特朗普非常興奮。4月18日，刪節版穆勒報告公之于眾，報告調查10項特朗普可能涉及干預司法的行動，沒有就其是否犯罪得出結論。特朗普隨后連發推特強調“沒有共謀、沒有干預”。

彈劾，還是不彈劾？

穆勒表示，他希望29日的新聞發布會是其最后一次公開表態——如果他不得不到國會作證，證詞也會在這份448頁報告的框架內。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前副局長皮斯托爾隨后在《今日美國報》刊文稱，穆勒的這番行事風格與他這兩年擔任特別檢察官時期的風格相一致，也與他在FBI任12年局長時一樣。他不喜歡拋頭露面，除非到了無法避免的時候。

美國《華盛頓郵報》29日文章認為，穆勒的講話凸顯他與巴爾的分歧。前者對總統沒有犯罪信心不足，并認為只是沒有足夠證據表明特朗普團隊“通俄”；但后者顯然有這樣的信心，并干脆認為沒有此類證據。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希夫說，穆勒是在對巴爾的言行進行“直接反駁”。

英國路透社29日稱，美國前聯邦檢察官雅各布斯表示，穆勒“以自己的方式說出特朗普犯了罪”。另有分析稱，對白宮而言，穆勒的講話“如同主場球隊遭遇了壞天氣。他是在直接突襲總統，將令民主黨人更加理直氣壯”。

但事實上，民主黨內部陷入分歧。一些民主黨人呼吁加緊啟動彈劾程序。“穆勒所做的基本等同于提交了一份彈劾建議。”2020年美國總統選舉的民主黨參選人哈里斯29日表示。新澤西州參議員布克爾說，國會“負有馬上開始彈劾程序的法律和道德義務”。

但是眾議院議長佩洛西29日發表的聲明回避了是否啟動彈劾的問題，只是感謝穆勒提供了“為國會和法院采取未來行動的記錄”，并表示議員們將“繼續開展調查”，還強調“沒有人能凌駕于法律之上”。BBC稱，佩洛西一直反對啟動彈劾，因為她認為，這有利于特朗普煽動支持者的情緒，對民主黨參與2020年大選會產生不利影響，而且共和黨人控制的參議院十有八九將否決彈劾議案。

特朗普：史上對總統最嚴重的騷擾行為

29日，特朗普通過電視直播觀看了穆勒的記者會，隨即在推特上回應道：“本案結束了！謝謝。”30日一早，特朗普又連發推特稱，這是“史上對總統最嚴重的騷擾行為”，歷經“黑暗的兩年”并花費4000萬美元、動用大量資源后，穆勒本想拿出證據采取起訴行動，但最后沒有。特朗普還說：“俄羅斯，俄羅斯，俄羅斯！這是你們在政治迫害騙局開始時聽到的……但現在俄羅斯已經消失，因為我與俄羅斯助我當選無關。”《華盛頓郵報》稱，這句話可以被理解為特朗普承認了俄羅斯幫助他當上總統，這一度引發了輿論騷動。不過特朗普之后對媒體澄清道：“你知道是誰幫我選上的嗎？我自己。”

親共和黨的美國福克斯新聞網29日批穆勒沒有拿出確鑿證據，只是用令人生疑的故事“公開玷污”特朗普，這種做法“不僅有毒，而且對總統不公”。福克斯新聞主播勞拉·英格拉姆29日說，穆勒試圖讓調查報告這具“尸體”“還魂”，其做法與2016年時任FBI局長科米就調查希拉里“郵件門”開新聞發布會一樣，都是在試圖重樹華盛頓建制派的形象。

據俄羅斯塔斯社30日報道，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當天就穆勒講話評論說：“我們希望所有歇斯底里的反俄內容都不要再成為美國即將到來的總統競選活動中心……讓我們感到遺憾的是，每次都會出現反俄情緒。”俄議員克林采維奇表示，持續兩年的“通俄門”調查沒有任何結果，只是加劇了俄美兩國的緊張關系，“沒有人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修復兩國已經失去的信任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