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年齡、這年月,對官職和榮譽已沒了興趣。
但當拿到北京市公安文學藝術聯合會頒發的首都警營文學藝術十佳作者證書時,還是有許多感觸,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
1981年底,我在張坊高中畢業了。由于不能適應補習、高考,高考、補習的學習方式,又回到了那個前面是山,后面是山,左面是山,右面還是山的家。
離家在外住宿上學5年時間,一下子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同學,離開了老師,好像失去很多東西。每天心里都是空蕩蕩的,時常惆悵,更時常痛苦不堪。
但靜下心來,面對現實,還是自己要給自己找個出路!
我自認為在學校時,作文寫得不錯。自己也喜歡寫寫畫畫,抒發抒發自己的情感。
那時,山里聽到外面世界的消息,只有半導體收音機。有時到大隊部,也能看到報紙。那時報紙也是稀缺的東西,好多人看到報紙就裝起來,回家糊窗戶了。
我有幾次拿到報紙,看著看著,就發現每篇稿子的后面都有一個名字。我想,寫稿子的人是固定的,還是誰寫就給誰登出來?我的名字什么時候也能刊登在報紙上,也能打成鉛印的字?
處在那么偏僻的深山里,我竟想走文學之路,現在想起來真夠天真的。別說是文字功底差,就連投稿的基本知識也不懂。
當時我聽說六渡鄉衛生院,有一位叫劉玉蘭的大夫,為婦女接生走遍大山,沒有不叫好的。我想她的事兒值得說,就寫了一篇表揚她的稿。題目是《接生員劉玉蘭 不畏艱險為山民》。
起初是把稿子寫在白紙上,后來才知道要寫在方格稿紙上。寫在方格紙上,一是編輯好數字數,計算刊發版面和時間;二是按字數計算稿費,向作者發放。可到哪里去弄方格稿紙呢?跑到村里代銷點兒去問,沒有。到鄉里去買,要走20多公里山路!
怎么辦呢?畢竟天下事難不倒有心人,我便買來白紙和直尺,用鉛筆畫格子,先自造出稿紙,然后寫文章。很多時候,畫稿紙的時間要比寫文章的時間長得多。
自造出了稿紙,要找個地方寫文章,也是相當不容易。家中條件差,連個桌子都沒有,我只好趴在炕沿上寫東西。往往從晚上開始爬格子,一直爬到“半夜雞叫”,煤油燈把鼻子熏得一團漆黑。
畫好格子,寫滿格子,要寄出這些“格子”,也是不容易的。因為我們那個小山村實在太偏僻了,郵遞員十天半個月也難得光顧一次。為了方便自己投稿,我找村黨支部書記,義務當了村團支部的圖書借閱員。每月步行百余公里,到十渡鄉文化站為村里的青年借閱圖書。寫了稿子順便送到鄉廣播站。
那時山村沒有電視,收音機也很少,但家家都有一個與大隊部和鄉政府連接著的小喇叭。鄉廣播站的小喇叭一天廣播3次,傳達上級的指示精神。
在我的第一篇稿件送到鄉廣播站的第3天,與鄉廣播站連接的小喇叭里傳來播音員的聲音:下面播送師永祥寫來的廣播稿,題目是……我把耳朵緊緊貼住小喇叭,恐怕聽不見,等我聽完自己寫的稿子,樂得蹦了好幾個高兒。
稿子播出后,我成了村里的“小名人”,村里有事兒寫東西都找我。從那天起,我便與寫稿結了緣。
我寫的稿件,送到六渡鄉廣播站采用廣播后,鄉黨委書記劉德朝聽了,問鄉宣傳委員,寫稿件的是誰呀?
那一年,我被調到鄉政府,當了宣傳報道員。從在家里務農,到鄉政府當職員,這是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
到了鄉里上班,稿紙充足了,投稿更方便了,寫作素材也多了。有時還用打字機打稿子,用油印機印稿件。
那時,我采寫的稿件,六渡鄉廣播站先播發,然后寄往房山縣廣播站。寄到房山縣廣播站的稿件,都是一位叫吳吉平的記者編輯播發。吳吉平也幾次到六渡采訪,我倆還住在一個屋子里。我從此和吳吉平有了交往,有了向他學習的機會。
那時,農村青年投稿都知道《北京日報》郊區版。我平時也搜集素材,嘗試著給報社投稿。1983年2月,我終于在投稿第十篇時,在《北京日報》郊區版上刊登了一篇不到100字的小消息。編輯稿件的是劉炳增老師,稿件的題目是《王老鋪村趙國著發羊財》。從此,我的名字真的上了報紙,真的成了鉛印的字。

作者珍藏
1984年,剛改革開放后的幾年,我發現六渡鄉王老鋪村,有20多戶人家買了汽車、拖拉機,搞運輸發家致富。還有的拉著小毛驢車販運農副產品,就感到這是好事兒,封閉了多年的山里人頭腦開化了。就連續寫了兩篇稿子:《王老鋪村運輸專業戶多》《穆志金拉著毛驢車》,寄給了報社。寄到了《北京日報》郊區版后,編輯部感到稿件內容好,適合改革開放的新形勢。報社指派記者劉炳增,親自到王老鋪采訪。
那天,劉炳增老師是從永定門坐火車,到十渡火車站下車的,然后步行到了六渡。到六渡鄉政府已經中午12點了,他在鄉政府的伙房簡單吃了幾口飯,我倆就奔王老鋪去了。
我倆邊走邊聊,15公里的路程沒有感覺到很遠。從那天起,我認識了劉炳增老師。
那天采訪,劉老師找到了村黨支部書記師有平,又和拉小毛驢的穆志金進行了長談。根據采訪的素材,我倆合寫了3篇稿件:消息《王老鋪村出現20個運輸專業戶》,介紹了全村開展專業運輸的情況;通訊《長途販運記》,說的是村民穆志金拉驢車搞運輸的事;短評《正確對待長途運輸》,批駁了當時一些人認為搞長途運輸不是正道兒的錯誤認識。
這3篇稿件在1984年8月17日的頭版頭條刊出,幾乎占了一個版面。這組稿件,有力地宣傳了1984年中央1號文件中指出的:“農村在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基礎上出現的專業戶……是農村發展中的新生事物”的精神,宣傳了房山改革開放的好形勢,澄清了一些人的模糊認識,促進了山區專業戶的發展。對深化農村改革,支持新生事物起到了非常好的宣傳作用,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得到了讀者的好評和報社領導的表揚。
1985年初,《北京日報》社開展短新聞競賽。我寫了一篇《有錢不忙置高檔 家中多添豬牛羊》的稿件,寄往《北京日報》社,參加報社舉辦的短新聞競賽。那年,我認識了著名記者李培禹老師。李老師給我編輯了稿件,使我的稿件在評比中獲得二等獎。這篇稿件還在房山縣宣傳部舉辦的短新聞競賽中獲得一等獎。另一篇《養蜂人輾轉千里 六渡親吻荊花香》獲《北京日報》短新聞競賽三等獎,房山縣宣傳部舉辦的短新聞競賽二等獎。
那一年,李培禹老師親自到六渡指導我寫作,我和李培禹老師合寫了長篇通訊《拒馬河聽我對你說》,在《北京日報》第二版整版刊登。很多人看到了稿件,為我表示祝賀,說在《北京日報》刊登這么長的稿件不容易。其實,這都是李培禹老師指導幫助的結果。
又是那一年,房山縣廣播站記者吳吉平為我找了工作。我從六渡到房山上班兒了,也真的離開了大山,也真的飛出了大山!
在房山上班的單位是一個建筑總公司,公司領導非常重視宣傳工作。我的第一篇稿子,寫的是韓村河建筑公司經理田雄,帶領本村建筑工人建設北京紫玉飯店,受到市政府表彰的事。這篇稿件,也成了介紹韓村河村的第一篇稿件。現在進了韓村河村的展覽室里。
1989年,北京市委宣傳部開展國慶40周年征文比賽,我的散文《奔騰的拒馬河》獲了三等獎。那一年,我的好事連連,我參加了房山公安局新民警招錄考試,光榮地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1989年12月,我的兩篇稿件,分別獲房山國慶40周年征文比賽一等獎、二等獎。由于我正在參加房山公安局新警培訓,房山公安局政治處干部黃維彤、王井天兩位老領導為我領了獎。
培訓結束后,我留在房山公安局政治處搞宣傳工作,一干就是十幾年。十幾年間,我宣傳報道了全國優秀人民警察,二等功、三等功榮立者,見義勇為好衛士,在平凡崗位上踏實工作的民警100多人。宣傳報道了房山公安局獲得全國、市級、區級先進集體20多個。
1994年,我寫了《痕跡檢驗專家李玉芬》,李玉芬在全國出了名。她獲得了全國警界女十杰、全國二級英雄模范、全國三八紅旗手、全國優秀人民警察光榮稱號。她獲得的榮譽,在首都警界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首都警界搞宣傳的同行們說,女民警以后不好寫了,怎么寫也超不過房山的李玉芬啦。
1995年,我和房山的同行們合著了散文集《十渡風情》,十渡有了第一本介紹景區風土人情的書籍;1998年,我主編了房山公安先進人物集《為警徽增光》,分局有了第一本先進人物事跡匯編;2004年,我出版了個人散文集《我從山中來》,我也是房山公安分局第一個出散文集的民警;2009年,我出版了個人報告文學集《拒馬警魂》,宣傳了十渡拒馬河流域警察的英雄事跡。
2009年,我被吸收為北京作家協會會員、全國公安文學藝術聯合會會員,并被選為北京市公安局文聯文學創作協會理事。
2012年7月,房山遇罕見大暴雨,洪水沖毀了堤壩,沖毀了民宅。我作為河北派出所所長,帶領派出所民警們恪盡職守,勇于犧牲和奉獻。我寫的《見證7·21大暴雨》獲房山區有獎征文一等獎、獲《北京紀事》雜志社年度優秀作品一等獎。還被評為年度最佳作者。
回想起從寫第一篇稿件,被鄉廣播站廣播;從給報社投稿第十篇,才被報社采用。35年來,我寫的稿件超過百萬字,我的作品獲得各種獎項近百個。
回想35年來,我與寫作不離不棄,這條路真是走對了。35年來,我的進步與發展與寫作是分不開的。
前半生,我用手中的筆討飯、賺錢、養家、晉級、提干。
后半生,我還要用這支筆回憶過去,書寫未來。
筆在心中轉動,目標在筆下行走,理想在筆中實現。
寫作,給我帶來快樂!
寫作,真的其樂無窮!
(編輯·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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