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尺

李良旭

家里來了一個親戚，母親熱情地招待著客人。我下班回家，看到是一個鄉下人，臉上頓時露出不悅的神色。

母親親切地介紹說：“這是你鄉下侄子，你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

侄子馬上站起身，伸出手，想和我握手。我的視線避開了那只粗糙的手，假裝沒看見，一臉寡淡。侄子縮回手，拘謹地坐了下來，臉上訕訕地笑著。母親趕忙打著圓場，岔開了話題，尷尬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侄子走后，母親嚴肅地問道：“你看見了你鄉下侄子，為什么不高興？”

我慌亂地掩飾道：“沒有啊，您多疑了！”

母親堅定地說道：“不，你的眉間尺告訴了我，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我疑惑地問：“什么眉間尺？”

母親用手指著自己的眉毛說：“這眉宇間有把看不見的尺子，你的喜怒哀樂，全都在這眉間尺中表現出來了！”

我一驚，用手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眉毛，眼前仿佛晃動著一把尺子……

一天，我陪母親上街。一路上，我們母子倆正有說有笑地走著，突然，我丟下母親，快步向前迎去，謙卑地向前面一人打著招呼，還忙不迭地從口袋里掏出香煙，向那人遞了過去。盡管那人一臉冷冰冰的，可我依然露著笑容，一臉謙卑……

我回到母親身邊，母親冷冷地問道：“剛才那人是個領導吧！”

我疑惑地問：“您怎么知道的？”

母親揶揄道：“你的眉間尺告訴了我，那人是你領導！”

又是眉間尺！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眉毛，我的眼前頓時仿佛晃動著一把尺子，量出了自己的“小”來。

眉間有尺度，它量出了人生的態度。正義與不阿、輕蔑與敬畏、諂媚與奉承，眉間尺上，一覽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