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生學習基礎與學習投入的關系：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

龍玉蘭

(江蘇理工學院計算機工程學院，江蘇 常州 213001)

“跨界生”是在著力構建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職教與普教相互溝通、體現終身教育理念、中高等職教緊密銜接的江蘇現代職業教育體系這一背景下提出的?！翱缃缟奔础翱缃玢暯由?，是指跨越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這兩種教育類型的大學生，“跨界銜接”中的“界”是教育類型之間的質的變化過程。中職與本科跨界學生，主要來源普通高校對口單招考試以及江蘇省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試點中的中本貫通項目，如中職與普通本科“3+4”分段培養?？缃缟膶W業質量關系著職教轉型的落實，跨界生在高校里的學習投入度得到相關工作者的密切關注。由于職業教育以工學交替的實踐、反思、再實踐、再反思的實踐教學來提高學生的職業能力，而普通教育的學習注重學理性、知識性和自主性，探討加強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銜接與溝通，提升跨界生在大學里的學習適應性，有利于建立人才成長“立交橋”，切實滿足現代職業教育的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需求。

學習投入是積極心理學的研究熱點。學習投入(Student Engagement)，也稱學習投入度，是一種與學習活動相關的積極、完滿的情緒和認知狀態，體現了學生投入到學習中的有效程度以及為實現學習目標所做的努力程度，包括活力、奉獻和專注三個維度。活力（vigor精力）是指具有充沛的經歷和良好的心理韌性，為自己的學習努力付出而不易疲憊，并且在困難面前能堅持不懈。動機（dedication）是指個體非常喜歡學習并對學習充滿興趣，理解學習的意義，并在學習中體驗到快樂。專注（absorption）是指表現為個體全身貫注于自己的學習，沉浸在自己的學習過程中，達到忘我的境界。學習投入是衡量學習過程質量和動機水平的重要指標，影響學生的學習成就和學習適應。學習投入受到個體及情境因素影響，如性別、個體學習基礎、自我效能感、學校聲譽等。

跨界生的學習一定程度上依賴于其學習基礎，因為學習是對已有的經驗及意義的再構。建構主義學習理論認為，學習過程是學習者主動建構知識的過程，學習活動是學生憑借原有的知識和經驗，通過與外界的互動，主動生產信息的意義。當學生的學習基礎欠缺時，即跨界生專業基礎知識不牢固時，其面臨本科系統的專業學習的壓力。學習基礎反映了學生的學習基礎素養，即一定的學習能力、學習品質和身心健康，“氣餒學生效應”(discouraged student effect)提出，當學生對一事無控制感時，他們就容易放棄努力。簡言之，他們的學習基礎過于薄弱，過多的挫折輸入導致放棄努力和減少專注，以致他們減少學習投入。另外，跨界生在中職期間的學習模式延續基礎教育的教學模式，知識學習偏基礎、應用型，這引起學生的學習觀出現實用性和應用性的觀念，而大學的知識和教學偏理論、創新型，需要學生專注、靈活地加工和建構知識體系，其高難度和低趣味性讓跨界生難以良好適應學業發展，以致大學里出現諸多跨界生的掛科、降級的學習不投入情況。相反，良好的專業基礎能夠為學習發展提供良好的條件，有利于學生的更多學習投入。

社會支持是一種重要的彈性資源，被看作是決定心理應激與健康關系的重要中介因素之一。研究表明，學生感知到的社會支持越多，他們越能積極應對困難并以積極的態度投入學習。領悟社會支持（perceived social support）是指個體在社會中對受尊重、被支持、被理解的情感體驗和滿意程度，是個體對社會支持的期望和評價，是對可能獲得的社會支持的信念。跨界生在面臨學業壓力、挫折和學習倦怠時，父母的支持、教師的引導和同伴的接納是其舒心的港灣，有效的支持和信念能幫助其解決實際問題，而跨界生感受支持的信念能促使其心理解壓，提升其克服困難的信心和能量。

學習基礎這一個體特征對學習投入的影響是否因不同程度的領悟社會支持而有所改變，為拓展跨界生可用的資源，改善學習基礎較差學生的學習投入狀況，本文將探討領悟社會支持與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學習投入的直接、間接和中介關系。我們預期學習基礎較差的跨界生的學習投入水平較低，而良好、積極地領悟社會支持能改善學習基礎差學生的學習投入度。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取樣，在常州某高校調查406名在校大學生的人口學量表、學習投入量表，獲得有效問卷399份，問卷有效率98.3%。其中男生237人，占59.4%；女生162人，占40.6%。一年級183人，占45.9%；二年級164，占41.4%；三年級41，占10.3%；四年級11人，占2.8%。統招本科103人，占25.8%；跨界生296人，占74.2%。本文主要針對跨界生進行研究。

（二）研究工具

1.學習投入量表中文版

UWES-S(Utrecht工作投入量表——學生版)，該量表是將工作投入量表中的“工作”改為“學習”的投入量表。分為三個主要分量表：活力、奉獻和專注，共17項題目?；盍Ψ至勘恚ò?個項目）、奉獻分量表（包括5個項目）、專注分量表（包括6個項目）。問卷各項以陳述句的形式呈現，要求被試依據個人的情感和態度對項目進行5級評分。即1代表從來沒有，2代表很少，3代表不確定，4代表有時，5代表總是。

2.領悟社會支持問卷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

采用由Zimet等編制的領悟社會支持量表，這是一種強調自我理解和自我感受的社會支持量表，分別測定個體感悟到的來自各種社會支持源如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程度，同時以總分反映個體感受到的社會支持總程度。PSSS含12個自評項目，為便于測試，采用1-5級計分法，即1代表不同意，2代表稍不同意，3代表不確定，4代表稍同意，5代表同意，得分越高表明獲得的支持越多。因素分析顯示條目可分為家庭內支持和家庭外支持（親戚、老師、同學、朋友）兩類。本研究的總量表的α系數0.88，各分量表的α系數分別為0.87、0.85、0.91。

3.數據處理

運用SPSS22.0對數據進行了錄入和處理，主要采用描述性分析、相關分析、層級回歸分析的方法處理數據。

三、研究結果

（一）專業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業投入的特點

跨界生學習基礎的平均分為3.42分，高于理論均值（M=2.5），說明其學習基礎處于中等偏上水平。不同性別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的水平不同，即兩組被試的平均得分的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方差齊性均顯著，不同性別的三個測試項目均有顯著差異（t=-4.132,df=259.195,p<0.05；t=-2.013,df=266.583,p<0.05；t=-2.185,df=277.563,p<0.05），即男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的水平顯著高于女生。持不同的學習觀的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差異顯著(t=2.384,df=91.082,p<0.05)，表明應用知識學習觀的學生的學習投入度顯著高于記憶知識學習觀。方差分析顯示，跨界生的專業基礎、學習投入存在顯著的畢業去向差異 (F=4.817,p<0.05;F=3.145,p<0.05)。事后分析的多重比較結果顯示，其他的畢業去向和打算直接就業的學生的專業基礎和學習投入均差異顯著，p<0.05。

（二）領悟社會支持與學業投入的關系分析

1.相關分析

在控制了性別、年級和畢業去向后，對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總分之間進行相關分析，結果發現兩兩之間均呈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在0.48～0.8（見表1）。對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各維度得分之間進行相關分析，結果發現各變量在結構內和結構間均存在相關。具體而言，專業基礎與領悟社會支持、學習投入的各維度呈顯著正相關其中學習基礎與領悟社會支持各維度的相關系數在0.38～0.5，學習基礎與學習投入各維度的相關系數在0.73～0.81，領悟社會支持與學習投入各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在0.37～0.53。

表1 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的相關分析

2.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檢驗

根據相關分析的結果以及溫忠麟等人的中介應用檢驗程序，采用回歸分析考察跨界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的預測作用和作用路徑。結果發現，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對學習投入有正向預測作用(β=0.804,p<0.001)，專業基礎對領悟社會支持有正向預測作用(β=0.485,p<0.001)，a 的置信區間為(3.94,5.99)，領悟社會支持對學習投入有顯著正向預測作用(β=0.502,p<0.001)，b的置信區間為(0.64,0.96)，考慮兩個變量對跨界生的學習投入的聯合影響時，專業基礎對學習投入的回歸系數有所下降，但依然極其顯著(β=0.733,p<0.001)，表明跨界生的領悟社會支持在專業基礎預測學習投入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由于a,b,c'均顯著，表明中介效應顯著。中介效應值為：ab＝0.485×0.502＝0.243，總效應值為：ab+c'=0.243+0.733=0.976，中介效應值/總效應值＝0.243/0.976×100%＝24.9%，即中介效果量為24.9%。

表2 領悟社會支持在學習基礎和學習投入之間的中介效應檢驗

四、討論

（一）跨界生的專業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業投入的特點

研究結果顯示，跨界生的專業基礎處于中等偏上水平。相對而言，中職學生與普通高校學生想相比，其學習基礎較為薄弱，尤其是專業課下的公共基礎課程，如計算機專業的學習不僅僅要有良好的計算機科學知識，還需要強調邏輯數理思維的高等數學。Marshall在《重新界定學生學習：教育變革的根基》中提出，“對學習的理解是教育變革的出發點和根基”，學生確立什么樣的學習觀是一個根本性的問題。本研究結果顯示，不同學習觀的學生其專業基礎不同。

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學習投入存在顯著的畢業去向差異。學習是一種精神活動，是人的一種內在需求，學習的需要包括發展成人的需要和求職成才的需要。很多學生求學的直接目的是為了做職業準備，其畢業去向決定了其學習投入度。研究顯示，直接就業的專業基礎和學習投入度顯著低于“其他”。畢業去向而言，升學時高質量的就業，如果家庭資源較為優越的條件下，學生無就業壓力則可以根據興趣選擇創業或做家族企業。因此，教育動機和就業問題決定著學生的流進和輸出，制約著學生的學業成敗。

（二）跨界生的專業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業投入的關系

本研究相關矩陣顯示，跨界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與學習投入呈顯著正相關，說明跨界生的學習基礎越好，其領悟社會支持越高，其學習投入度越多。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除了簡單地反映和識記一些概念、原理，還需要師生之間、主客體間的交互作用來不斷豐富、完善其自身的認知結構和情意品質。從建構主義來看，學生原有知識經驗是現實世界的基礎，而經驗要與人產生相互作用，即經驗的能動性是學生學習和發展關鍵。大學影響力模型（college impact models）也支持這一觀點。提出學生帶著個人的先賦特征進入大學后，其學習狀態受到院校環境、組織特征、人機互動等多種因素影響，并且最終形成學生的收獲成長和變化。而學生與大學環境、校內人際互動所發生的交互作用是影響學生學習與發展的關鍵性因素，感受到的社會支持恰恰能反映對社會支持的主觀期望和評價，有意識地積極有效尋求支持和幫助有利于緩解學業壓力、增強學習韌性，甚至提高學習投入度。

學習基礎反映了學生的學習基礎素養，即一定的學習能力、學習品質和身心健康，而良好的領悟社會支持對學生的身心健康具有增益性功能。此外，有充分的社會支持的學生具備良好的靈活性和適應性。有意識地尋求幫助有助于開展交流合作的互動式學習，在學生遇到學習困難和壓力時可以有效解決難題，從而避免學業放棄和倦怠的消極心理。

本研究的中介效應檢驗發現，領悟社會支持在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和學習投入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這表明學習基礎對學習投入的影響主要通過兩個路徑起作用，一是直接效應，二是通過領悟社會支持這一變量來間接影響。這提示我們：第一，學生的學習基礎非常重要，在課程學習中，注重基礎的扎實學習，有利于后期學習投入水平；第二，要避免跨界生基礎較差而無法適應普通高等教育的情況，可以通過完善其社交網絡以提高其領悟社會支持，學生主觀上尋求社會支持的信念使其學習過程成為開放、共享的生態化學習風格，父母的信息建議、同伴的接納與交互、教師的學業指導和生涯規劃有利于學生的學習觀和畢業去向的思考及生成。相應的，學習基礎的提高提升了其自身的效能和興趣，從而良性循環地改善其學習投入度偏低的現狀。

五、研究反思與展望

本研究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探討跨界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的關系，其現實意義在于幫助學習基礎較差的跨界生從領悟社會支持這一中介變量的角度來提升學習投入的作用機制。就現有文獻來看，關于跨界生的學習投入研究較少，對于關注跨界生的學習狀態較有意義。

然而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學習基礎這一概念不能準確定義，還需后期有待研究。另一方面，跨界生的學習投入等數據均為被試學生的主觀報告，可能還需增加測度和方式，如教師、學生的客觀評價來增加信度。

六、研究結論

（一）跨界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總體水平處于中等偏上?？缃缟膶W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男生的水平顯著高于女生。

（二）持不同的學習觀的跨界生的學習基礎差異顯著，跨界生的專業基礎、學習投入存在顯著的畢業去向差異。其中，就業取向的跨界生的專業基礎和學習投入度最低。

（三）跨界生的學習基礎、領悟社會支持和學習投入之間均呈顯著正相關。其中，領悟社會支持在學習基礎和學習投入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