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文章重溫蘇聯后期改革,挖掘和總結社會主義實踐活動中利弊得失。認為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是改革的初衷之一;改革進程中的挫折直接動搖到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改革轉向是導致蘇聯解體的根本原因。
【關鍵詞】 蘇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建設;改革;蘇聯解體
在蘇聯70多年的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改革是一項重要的內容。從表面上看來,蘇聯改革在不同的階段面臨不同的具體任務,各有不同的側重,積累的經驗教訓也各不相同。就其本質而言,這說明認識蘇聯社會主義模式的弊端、改革蘇聯模式并不容易。蘇聯社會主義模式長期積累的矛盾和問題,只能通過恰當的改革來解決否則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性后果。事實表明,在戈爾巴喬夫于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興起的改革浪潮中,[1]蘇聯模式沒有經受住歷史的考驗。[2]同時也意味著,戈氏領導的改革沒有完成時代所賦予他的歷史使命。重溫蘇聯后期改革是挖掘和總結社會主義實踐活動中利弊得失的重要途徑,對新時代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持續健康發展不無裨益。
一、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是改革的初衷之一
時過境遷之后,關于戈爾巴喬夫發動蘇聯改革的初衷已經是眾說紛紜。拔高、貶低或者歪曲戈爾巴喬夫開啟蘇聯改革的初衷都不可取。
在領導蘇聯改革的進程中,戈爾巴喬夫提出了“新思維”。所謂政治“新思維”,既包括內政,也涉及外交,其實質是對如何認識社會主義,怎樣評價蘇聯所建立的社會主義和在蘇聯要建立一個什么樣的社會主義等問題的探索與實踐。戈爾巴喬夫的思想經歷了從完善斯大林模式的蘇聯社會主義到拋棄這種模式、全面改造蘇聯社會主義,建立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其轉變既反映了戈爾巴喬夫個人社會主義思想的變化,也是對蘇聯社會形勢的迎合與回應。[3]與之相契合,從改革過程中形成的相關文獻以及歷史的實際進程來看,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是改革的初衷之一。
通過改革提高運用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是推進蘇聯改革的重要目標。通過改革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就是根據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原理和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堅持和發展社會主義,對斯大林模式進行興利除弊,加強黨的領導、提高國家機關的履職能力、提高人民群眾依法參與管理經濟社會文化事務的能力,運用有待完善的蘇聯社會主義制度來應對理論創新、制度創新過程中帶來的各種挑戰,使改革的力度、發展的速度和社會可承受的程度實現均衡統一。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與蘇聯改革相互促進、相得益彰。
提高運用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必然要求在改革過程中加強法制建設,適時用法律的形式鞏固改革成果,使改革進程法制化、規范化。自從行政體制改革啟動以來,蘇共中央和蘇聯部長會議頒布的決定和法規為數不少。[4]當時有人洞察到,“不要天真的相信法令的力量”。[5]通過改革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是一個系統性的、復雜的工作,僅僅只是依靠頒布法律法規是不夠的。
戈爾巴喬夫推行改革,尤其是在改革初期的施政行為及政策主張都表明,其重要目的就是要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對此,前民主德國總理漢斯.莫德羅的觀點頗有啟發。他強調,“如果戈爾巴喬夫今天宣稱他本人是社會主義的叛徒,這是他自己的事,但事情原本的情形比他說的要深刻得多,而且,意義重大”。[6]也就是說,既不能因為有一些人把蘇聯解體詮釋為一個結構上被確定的腳本而不敢承認追求和確立蘇聯改革的崇高目標具有正當性,[7]也不能因為蘇聯改革導致蘇聯解體而否定戈爾巴喬夫領導改革之初的崇高目標和追求,哪怕最初這個崇高的改革目標后來連戈氏本人都不愿意承認。類似的學術觀點并不鮮見:“當戈爾巴喬夫在1985年3月開始改革舊體制時,他絕不是想要毀掉它,而只是想要使它現代化”。[8]2004年5月31日一6月1日,中國國際交流協會和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聯合召開了《蘇聯解體原因》研討會。美國學者邁克爾·麥克福爾提供的論文談及此問題時指出:“戈爾巴喬夫改革的第一批步驟與其他蘇聯改革類似,都是將提高現有體制的工作效率作為目標”。[9]
從戈爾巴喬夫發表的《改革與新思維》以及相關講話中,也不難找到驗證其改革初衷的依據。第一,明確改革要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科學確立改革的歷史定位。1987年,戈爾巴喬夫在慶祝十月革命70周年大會上表示,十月革命做出的社會主義選擇是正確的,改革是十月革命道路的繼續。[10]針對當時報刊上發表一些與蘇聯社會主義制度不符合的建議,戈爾巴喬夫旗幟鮮明地指出,“我們不能容許這么辦,因為我們是要鞏固社會主義,而不是要用別的制度來代替它”。[11]第二,充分發揮政治制度的固有職能、協調利益關系。在戈爾巴喬夫看來:改革的最終目的是要深入革新國家生活的各個方面,使社會主義具有現代化的社會組織形式,最充分地揭示蘇聯社會主義制度的各個決定性方面——經濟、社會政治和道德的人道主義性質;改革就是調整利益關系,通過改革,社會的各種利益關系就會得到調整并趨于合理。他將改革視為一門藝術,非常重視改革的藝術和決策藝術。[12]在協調利益的過程中,“就要使政治制度的每個環節最大限度地、充分地發揮它們所固有的職能,把這些職能加以正確地結合和區分,提高每個國家組織和社會組織的積極性與主動精神”。[13]第三,提高運用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需要加強黨的領導、克服以黨代政的現象、創新黨的領導與國家機關、工會以及其他社會團體之間的關系。雷日科夫和早先的戈爾巴喬夫都主張,黨應該從直接管理經濟的工作中擺脫出來,把這些職能交給立法機關和行政機關,意識形態工作和制定發展戰略的工作留給蘇共來做,以發揮其指導和領導作用。[14]第四,在改革的過程中擴大社會主義民主,既啟發教育群眾又充分發揮群眾的積極性。通過改革來啟發和教育群眾,他是這么說的:“改革的已有經驗再一次證實了列寧如下的思想:革命是從政治上教育和啟發群眾的偉大而最有效的學校”;“改革——這是革命,而且是最和平最民主的革命。對于在社會革新進程中我們現在所碰到的和將會碰到的錯誤立場,甚至公開的抗拒,我們將會在民主過程的范圍內加以解決”。[15]而創造條件,充分發揮群眾的積極性,則是指通過大眾信息手段。 第五,通過改革充分恢復蘇維埃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政權機關的職能和威信。為此,相關的政策和決議應運而生。“一月全會號召各級黨委堅持提高蘇維埃作用的方針,不要干涉蘇維埃的事務,尤其不要取代蘇維埃權力機關”。“同人民的聯系應當是蘇維埃的主要職責。新決定是蘇維埃能夠做好自身的工作,成為名副其實的人民當家作主的機關”。[16]
不容忽視,這個改革初衷獲得了社會公眾較為廣泛的支持和認同。當時報紙刊登的相關文章一定程度上可以佐證。[17]
二、改革進程中的挫折直接動搖到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
對于領導社會主義事業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來說,其高層領導對于黨所開辟的改革發展道路擁有的自信,直接影響到全黨和全國人民對改革發展道路的自信,進而影響到這條改革發展道路能走多遠。戈爾巴喬夫及其執政團隊在領導蘇聯改革的進程中,在啟動改革以來并非乏善可陳,但是改革進程中的硬骨頭和攔路虎的確使其備受挫折。改革進程中的挫折直接動搖到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
眾所周知,戈爾巴喬夫剛剛擔任蘇共總書記之時,掃除了蘇聯一段時期以來“老人政治”所形成的頹勢。在改革初期,他力推改革的執政施政行為,使蘇聯的廣大干部和群眾看到了振興社會主義事業的希望,勃興了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事實表明,這種道路自信未能持久,隨著改革進程中遭遇的種種挫折和失誤而逐漸動搖乃至崩潰。有研究表明,戈爾巴喬夫執政時期的改革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18]與之相對應,也許可以把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的變化狀況初步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1985年3月至1988年6月,是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改革發展道路自信的勃興階段;第二階段從1988年6月至1990年年初,是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改革發展道路自信的動搖階段;第三階段從1990年年初至1991年年底,是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改革發展道路自信的崩潰階段。
在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改革發展勃興了道路自信的階段,戈爾巴喬夫一度胸有成竹,“對自己的經驗批判地重新認識,是有力量的標志,而不是虛弱的標志。只有這樣的態度才符合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原則”;[19]他宣稱:“國家走過的道路、它的經濟、社會和文化成就,令人信服地證實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學說的生命力,證實了社會主義蘊藏的、蘇聯社會的進步所體現出來的巨大潛力。我們有理由為這些年來經過緊張的勞動和斗爭而取得的一切成就感到自豪”;“我們滿懷信心地展望未來,因為我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任務和實現這些任務的途徑。我們滿懷信心地展望未來,因為我們得到人民的有力支持。我們滿懷信心地展望未來,因為我們是為了社會主義祖國的利益,為了共產黨為之忘我地獻身的偉大理想而工作的”。[20]而改革事業的支持者和參與者也曾經堅信,“改革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一定會使我們在勞動生產率方面超過其他國家”;“在許多方面,我們今天仍然落后于其他發達國家,但我們堅信,這種落后只是暫時的,經過全體人民滿腔熱情的勞動,社會主義優越性必將越來越完善地體現出來”。[21]在這個階段,蘇聯改革的實踐領域并非一帆風順,蘇聯高層領導的道路自信也遭遇了考驗。原蘇聯人民代表、蘇聯總檢察院特別事務高級偵查員捷.格德良在時隔多年之后依舊記得戈爾巴喬夫上臺之初所帶來的新氣象受到了蘇聯絕大多數老百姓的歡迎,同時又認為: “他承諾的是其無法實現的東西。而國內的情況是越來越糟。正因為如此,對蘇聯新領導人的全體歡迎逐漸轉為沮喪,然后是不滿,后來是強烈的抗議——國家該走向何方,是否最終又會將其引入另一個死胡同?這種運動開始蔓延,剛開始是緩慢的,然后是越來越多的人卷入口水戰,即我們是不是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22]
客觀地來看,關于改革進程中的困難和挑戰,戈爾巴喬夫及其團隊事先也不是沒有估計。比如,他認為: “大多數人遵循了正確的政治原則和思想原則。但是,從有正確的主張到實現這一主張是有不小的距離的”。[23]在啟動改革以來的一段時期里,改革所面臨的阻力日益明顯。即便如此,戈爾巴喬夫還能力排眾議堅持改革,并且一再強調不改革沒有出路。[24]
戈爾巴喬夫領導的蘇聯改革并非易事,困難之嚴重、挑戰之嚴峻、風險之巨大、形勢之復雜,超出了蘇聯高層領導的預判和想象。這場改革要想獲得成功,需要破除由一系列兩難問題交織形成的困局。它既要糾正偏離人類文明發展大道的差錯,又要維護社會主義的基本價值觀和基本制度;既要改變蘇共“壟斷”全部社會權力的局面,又要在改善共產黨的領導中維護其領導地位和執政地位;既要消除官僚特權階層,又要組建力行改革的骨干隊伍;既要破除文化專制、思想禁錮的制度,又要保持馬克思主義的主導地位;既要賦予蘇維埃權力主干的地位、改變其“橡皮圖章”的形象,又要堅持黨對蘇維埃的領導、使黨的領導與蘇聯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結合起來。[25]但是,要做到這些談何容易。阿甘別吉揚就明確指出,“自從米哈伊.戈爾巴喬夫在蘇共中央四中全會上宣布新經濟戰略之后,3年過去了,我們還沒能達到可以說改革已不可逆轉的階段。這一點在1988年6月召開的黨的第19次代表大會上也坦率地承認了。說到底,這次大會的主要目的是,制定一系列進一步的措施,以保證改革的不可逆轉”。[26]蘇聯改革所面臨的客觀困難以及蘇聯高層領導所出現的主觀失誤,改革過程的復雜性和改革成果的有限性綜合導致蘇聯改革自始至終都沒有形成不可逆轉的態勢。這種改革并非不可逆轉的態勢又使得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難免出現變數。戈爾巴喬夫及其執政團隊所體現出來的這種動搖,被時任美國駐蘇大使捕捉到蛛絲馬跡。他評論戈爾巴喬夫發表于1989年11月26日的《社會主義思想和革命性的改革》,其觀點令人深思。[27]
蘇聯高層領導對蘇聯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一旦產生動搖,其改革戰略定力就難以保持,在改革節奏上就會自亂陣腳,改革初衷也會蕩然無存。高層領導道路自信的動搖與具體改革政策、措施失誤在社會上引發的消極影響陷入惡性循環。蘇聯高層和社會公眾對蘇聯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動搖以后,之前以“改革完善”蘇聯社會主義制度為基調設定的方案,離破產為期不遠了。
蘇聯高層對蘇聯改革發展的道路自信之所以動搖,本質上是其對共產主義理想信念發生了動搖。蘇聯高層領導對共產主義理想信念動搖了,對蘇聯社會主義改革發展道路缺少自信,對基層干部群眾形成極大消極影響,蘇聯后期改革出現轉向也難以避免。
三、改革轉向是導致蘇聯解體的直接原因
蘇聯后期的改革失敗是導致蘇聯劇變、蘇聯解體的重要因素,而戈爾巴喬夫主導的改革轉向是造成改革失敗的根本原因。蘇共高層領導對共產主義理想信念的動搖,背棄改革初衷,在實踐過程中表現為改革的轉向。
在雷日科夫眼中,戈爾巴喬夫只是“改革的鼓吹者”,而不是信念堅定、能夠縱橫捭闔、足以勝任領導蘇聯改革使命的政治家。[28]蘇聯后期改革的轉向及其導致的蘇聯解體,戈爾巴喬夫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戈爾巴喬夫領導團隊和執政團體的其他成員也難辭其咎。與之不無關聯,雷日科夫曾經痛心疾首地指出,“正是我們國家的那些具體的人,他們懷著對社會主義的仇恨,出于自己的民族主義觀點和算計,更主要的是出于個人對權利的貪婪,促成了這樣一次歷史的大倒退,犯下了滔天罪行,毀滅了一個強大的國家,毀滅了它的社會制度,使絕大多數百姓陷入了極度貧困的境地”。[29]這些人里不乏促進改革轉向的慫恿者,也不乏因改革失敗和蘇聯解體的歷史悲劇而得利者。
僅僅只是為了更有效的實現“該如何治理蘇聯”,[30]與蘇聯改革轉向乃至蘇聯解體沒有必然的邏輯關系。因為通過不斷提高運用蘇聯社會主義制度有效治理國家的能力和水平,是實現治理蘇聯的重要途徑。而且這個治理方略的成功幾率并不低。然而,世事難料。戈爾巴喬夫在蘇聯后期改革中迷失了方向,是蘇聯劇變的直接原因。但是,不能因為蘇聯劇變發生在戈爾巴喬夫執政期間,而忽略蘇聯劇變背后更深層次的歷史原因。[31]這種深層的歷史原因,至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方面,在蘇聯政治領域孕育形成了足以導致戈爾巴喬夫改革轉向的備選方案。有西方學者認為,長期以來在蘇聯政治的運作中存在所謂的“潛流”。這個潛流一直力圖從計劃經濟的格局內為蘇維埃制度的根本變革打開一條出路。到了20世紀80年代,這派勢力羽翼漸豐,已經具備能力為蘇聯的經濟管理乃至整個政治制度變革提供可資選擇的模式,全部、徹底改變蘇共與國家、經濟和社會之間的相互關系。[32]與此同時又必須承認,僅僅用“理論”推翻不了一種社會制度。戈爾巴喬夫領導的改革,問題出在政策上,出在濫用權力上。[33]戈爾巴喬夫及其執政團隊感受到了巨大的社會壓力,才會使主觀見之于客觀,才可能會如此行動。施行屬于改革轉向范疇的政策離不開與之相適應的社會環境,如果改革轉向的政策缺少相應的社會基礎,即便一時能強制推行,也很難形成如此大的歷史影響。更何況,蘇共的威望、蘇聯政府的威信和戈爾巴喬夫的個人威望在后期都嚴重下降,難以強制推行一項缺少民意支持、缺少社會基礎的重大改革政策。而事實是:“多黨制在實際上已成為客觀現實,蘇共的領導地位已經徹底動搖。十九次黨代會開始的改革方向的轉變,正在發展成為一條背離馬克思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的“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路線”。[34]這就不能不說到歷史原因的第二個方面。蘇聯的生產力和生產方式在“二戰”以后同蘇維埃政權初期相比已經根本改變,而經濟和政治體制沒有適時進行改革和調整,各個社會階層產生了與中央集中經濟體制和政治體制的利益矛盾,這些矛盾不斷積累,釀成了接受激進改革的內在因素。這是蘇聯走上激進改革道路并導致蘇聯劇變的深層原因。[35]
鑒于前文所述,戈爾巴喬夫面對蘇聯社會上出現的多黨制訴求及挑戰而采取妥協退讓的方針就不難理解。1990年1月13日,戈爾巴喬夫在立陶宛加盟共和國首都維爾紐斯說:“我認為,即使實行多黨制,也不是什么悲劇,而且,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這一點,它是作為正常的歷史進程的結果而出現的,是符合社會的需求的”。[36]隨后,在反對派的巨大壓力下,蘇共中央決定放棄蘇共在蘇聯政治體制改革中領導核心作用的全會得以召開,并形成了相關決議。此后不久,第三次非常人民代表大會取消憲法第6條關于蘇共領導作用的規定。
1990年7月2日至13日在莫斯科舉行了蘇共第28次全國代表大會。這次大會,使蘇共實現了由共產黨向社會黨,由“先鋒隊”向“議會黨”的轉變,蘇共在政治上、理論上和組織上完全放棄了領導地位。這就意味著蘇聯政治體制改革發生了徹底的改向:思想上的多元化演變成政治的多元化;一黨制變成了多黨制;民主化變成了資產階級自由化。[37]自此之后,無論是戈爾巴喬夫還是蘇共其他領導人,針對蘇聯的改革事業,幾乎都已經無力回天。從此以往,蘇聯解體的悲劇也就在所難免。
【注 釋】
[1] 附注:蘇聯后期改革在本文中特指戈爾巴喬夫領導的蘇聯改革.
[2] 李宗禹等著.斯大林模式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422.
[3] 左鳳榮.從修補到重構:戈爾巴喬夫政治新思維的形成、發展與實踐.沈志華主編:《一個大國的崛起與崩潰:蘇聯歷史專題研究(1917—1991)》(下冊)[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1120-1157.
[4] 倪家泰.全面改革中的蘇聯——200天考察見聞[m].南寧:廣西科學技術出版社,1989.24.
[5] (蘇)阿巴爾金著,張慕良等翻譯.蘇聯改革的道路和問題[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89.146.
[6] (德)漢斯.莫德羅著,馬細譜等翻譯.我眼中的改革:前民主德國總理親歷蘇東劇變始末手記.之中文版前言[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2.2.
[7] 馮紹雷主編.蘇聯解體的原因及思考.馮紹雷著:《一場遠未終結的辯論——關于蘇聯解體問題的國外學術詮釋》,北京:時事出版社,2013.17.
[8] (英)蕾切爾.沃克著,張金鑒翻譯.震撼世界的六年:戈爾巴喬夫的改革怎樣葬送了蘇聯[m].北京:改革出版社,1999.15.
[9] 陸南泉.蘇聯經濟體制改革史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484.
[10][12] 邢廣程著.蘇聯高層決策70年:從列寧到戈爾巴喬夫.第7卷[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98.39、45—49、65.
[11][15][16][19][23] (蘇)米.謝.戈爾巴喬夫著.改革與新思維.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88.71—72、62、95、52.
[13] (蘇)戈爾巴喬夫著,蘇群翻譯.戈爾巴喬夫言論選集(1984—1986年).《人民生氣勃勃的創造》(1984年12月10日在全蘇意識形態工作學術實踐會議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11.
[14] (俄)尼古拉.伊萬諾維奇.雷日科夫著,徐昌翰等翻譯.大國悲劇:蘇聯解體的前因后果(修訂本)[m].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6-7.
[17] 林利,姜長斌編.在改革浪潮中重評斯大林——蘇聯近期報刊文章選譯[m].北京:求實出版社,1989.175.
[18] 陸南泉.蘇聯經濟體制改革史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482.原文出自陸南泉等主編.蘇聯興亡史論[m].人民出版社,2004.690.
[20] (蘇)戈爾巴喬夫著,蘇群翻譯:《戈爾巴喬夫言論選集(1984—1986年)》,《蘇聯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向蘇共第二十七次代表大會提出的政治報告》(1986年2月25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72.
[21] (蘇)阿甘別吉揚著,董新朝等翻譯.改革——蘇聯的雙重挑戰[m].廈門:鷺江出版社,1988.242.
[22] 原文出自.(俄)在改革的渾水中許多人為自己摸到了金魚[n].獨立報,2010.4.6.轉引自:李慎明主編,張樹華等翻譯.親歷蘇聯解體:二十年后的回憶與反思[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101、104.
[24] 萬成才著.蘇聯末日觀察[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50.
[25] 黃宗良著.從蘇聯模式到中國道路[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50.
[26] (蘇)阿甘別吉揚著,常玉田等翻譯.蘇聯改革內幕[m].北京:中國對外經濟貿易出版社,1990.114.
[27] (美)小杰克.F.著,吳乃華等翻譯.蘇聯解體親歷記上[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96.335、337.
[28] (俄)尼.雷日科夫著,王攀等翻譯.大動蕩的十年[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367.
[29] (俄)尼古拉.伊萬諾維奇.雷日科夫著,徐昌翰等翻譯.大國悲劇:蘇聯解體的前因后果(修訂本)[m].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365.
[30] (美)麥克福爾著,唐賢興等翻譯.俄羅斯未竟的革命:從戈爾巴喬夫到普京的政治變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48.
[31] 陸南泉.蘇聯經濟體制改革史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617.
[32] (英)莫舍.盧因著,倪孝銓等翻譯.蘇聯經濟論戰中的政治潛流——從布哈林到現代改革派[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出版,內部發行,1983.313-315.
[33] (澳)科伊喬. 佩特羅夫著,葛志強等翻譯.戈爾巴喬夫現象——改革年代:蘇聯東歐與中國.之《致中國讀者》[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4.
[34] 陳新明著.蘇聯演變與社會主義改革[m].北京:中央黨校出版社,2002.337.
[35] 黃立茀.蘇聯社會階層與蘇聯劇變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587.
[36] 轉引自張偉垣,曹長盛,楊陰滋主編.蘇聯興亡和社會主義前景[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137.原文出自戈爾巴喬夫的講話《共同利益,共同責任》,原載蘇聯真理報,1990.1.15.
[37] 張偉垣,曹長盛,楊陰滋主編.蘇聯興亡和社會主義前景[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139.
【作者簡介】
曾輝方,法學博士, 中共貴州省委黨校科社教研部副教授,研究方向:科學社會主義與現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