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江,冷天明,柯 超
本文運用Malmquist指數及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兩種指標測算我國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率。研究結果表明,我國公共投資影響精準扶貧的效率逐漸下降。最后,運用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顯示基礎設施、衛生健康、社會文化等領域的公共投資能夠顯著減小貧困發生率,故而這三類公共投資的優先級較高。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扶貧開發工作被擺在了更加突出的位置,實施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基本方略,打贏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已經成為新時期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公共投資作為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手段,集經濟性與公益性于一體,在刺激經濟發展過程中也有利于提高貧困人口收入,這一機制在國內外研究中被多次論證。
Shenggen Fan et al.(2000)和Martin et al.(2002)對印度的公共投資數據分析發現,政府支出對扶貧的影響非常顯著,其中對扶貧和經濟增長貢獻最大的是政府對交通道路及科學研發的公共投資,此外,與農村教育相關的公共投資也對扶貧和經濟增長具有一定的正向作用。Shenggen Fan&Xiaobo Zhang(2002)利用中國相關數據的研究結果表明,政府對教育及科研的公共投資對扶貧和經濟增長效果最顯著。Paul Mosley et al.(2004)研究發現住房、農業、教育以及市政建設等領域的政府公共支出對扶貧具有顯著影響。韋鴻、張全紅(2009)研究指出,政府在科學技術、基礎設施以及教育等方面的公共投入能夠顯著地提高貧困人口收入,但其公共投資的邊際扶貧程度不同,所以政府能夠根據邊際扶貧效果合理制定農村公共投資的優先級??镞h配、羅荷花(2010)研究發現,對水土環境進行保護能夠顯著地提高農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伍琴(2014)認為非農部門的工資及就業是影響扶貧效率的最重要因素。
縱觀分析精準扶貧中公共投資效率的文獻,大部分文獻僅限于效率相關的定性分析,并沒有給出直觀的數據說明。本文將采用理論與實證相結合的方式分析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率。采用Malmquist指數和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兩種指標對效率進行測算,并將公共投資劃分為六大領域進行面板分析,最后得出范圍涵蓋更廣、內容更豐富的公共投資優先級,對政府制定公共投資相關政策提供建議。
1.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率逐漸下降
由2010~2017年我國人均公共投資與貧困發生率兩組數據的直觀圖顯示(圖1)。隨著人均公共投資的不斷上漲,貧困發生率逐漸下降,初步判斷公共投資與貧困發生率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反向關系。

圖1 我國人均公共投資與貧困發生率波動圖
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率可以通過DEA進行測算,得出的效率稱為Malmquist指數。圖2反映的是通過DEAP2.1軟件測算,以人均公共投資為輸入項,以貧困率減小值為輸出項,以2011年為基期的我國公共投資對精準扶貧的效率。

圖2 我國公共投資對精準扶貧的效率
根據圖2可知,我國公共投資對精準扶貧的效率整體呈現出震蕩下行的趨勢,當基期2011年的效率設為1時,2016年我國公共投資對精準扶貧的效率僅為0.633,效率大幅度下降。從投資的邊際角度看,不同類型公共投資可能具有不同的邊際效應,有些公共投資可能處于邊際扶貧效率遞增階段,而有些公共投資可能處于邊際扶貧效率遞減階段。從目前的狀況看,邊際扶貧效率遞減的公共投資占了主導位置,使得公共投資的邊際扶貧效率總體上呈現遞減趨勢,因此需要通過實證測算各類公共投資的邊際扶貧效果大小,進而增加邊際扶貧效率遞增的公共投資,使其成為公共投資的主導因素,最終提高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率。
2.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逐漸下降
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是指公共投資存量每增加1%所能引起貧困發生率減小的百分比,若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越低,則公共投資效率越低,反之,則越高。其具體公式為:

公式(1)中,t表示時期,e表示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P表示貧困發生率,SI表示公共投資存量。在計算公共投資存量方面,本文沿用Gold Smith(1951)提出的賬面盤存制,賬面盤存制公式表達如下:

公式(2)中,t表示年份,SI表示人均公共投資存量,D表示公共投資折舊率,PI表示公共投資流量。在確定公共投資折舊率方面,由于本文選取的公共投資范圍與金戈(2012)選取的公共投資范圍大體一致,所以本文將根據金戈(2012)的研究結論,將公共投資折舊率設置為9.2%。在確定基期公共投資存量方面,本文采用了大部分學者的做法,即基期公共投資存量為10倍的基期公共投資流量。
結合公式(1)與(2),計算出我國2011~2016年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如圖3所示。

圖3 我國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趨勢圖
根據圖3可知,我國公共投資貧困發生率彈性整體呈現出震蕩下行的趨勢,說明公共投資的增長所帶動貧困發生率下降的幅度越來越小,同樣表明我國公共投資對精準扶貧的效率正在下降。
1.變量選取
一是被解釋變量。將貧困發生率作為被解釋變量,貧困發生率為貧困人口與總人口的比值,能夠反映地區的貧困狀況。二是解釋變量。將不同類別的公共投資作為解釋度量,具體包括六類:人均教育公共投資存量;人均衛生健康公共投資存量;人均社會文化公共投資存量;人均基礎設施公共投資存量;人均科學技術公共投資存量;人均居民服務及公共組織公共投資存量。三是控制變量。一是農業勞動生產率。采用第一產業生產總值與農業就業人口比值來衡量區域農業勞動生產率。二是鄉村農業就業占比。采用農業就業人口與農村就業人口占比衡量鄉村農業就業占比。三是農業增加值占比。采取農業增加值占全省GDP比重衡量地區農業增加值占比。四是城鄉收入比。采取城鎮人口收入與鄉村人口收入比衡量地區城鄉收入比。
2.模型構建與數據來源
由于北京、廣東、江蘇、上海、天津以及浙江等六省市目前已經消除貧困(貧困發生率為0),西藏自治區的部分數據不全,故本文選擇除此之外的24個省、直轄市及自治區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各省市區統計年鑒以及中國農村貧困監測報告。最新的2017年《中國農村貧困監測報告》僅公布了各省2010~2016年貧困發生率,所以研究的樣本數據時間跨度為2010~2016年。本文構建的面板模型如(3)所示:

公式(3)中,μi表示不可觀察的個體效應,反映每個地區內部的自有特征,εi表示隨機擾動項,反映其他因素對貧困發生率的影響,PR表示貧困發生率,FI表示人均基礎公共投資存量,RI人均居民服務及公共組織公共存量,SI表示人均科學技術公共投資存量,EI表示人均教育公共投資存量,HI表示人均衛生健康公共投資存量,CI表示人均社會文化公共投資存量,LP表示勞動生產率,AI表示鄉村農業就業占比,RE表示農業增加值占比,UR表示城鄉收入比。其中,對變量FI、RI、SI、EI、HI、CI、LP進行對數處理,使數據更加平穩且減小可能帶來的異方差。
本文針對各變量均進行LLC、Fisher-ADF檢驗,結果顯示①限于篇幅,具體檢驗結果留存備索。各變量的P值均小于0.05,面板數據均具有平穩性。
運用stata14.0進行實證分析,得到面板模型隨機效應及固定效應結果如表1所示。固定效應及隨機效應模型R2均在0.8以上,說明兩種模型得出的結果均具有可信度,而Hausman檢驗的p值為0,故拒絕原假設,因此在本面板模型中,固定效應模型更具有效率。

表1 面板模型實證結果表
各解釋變量估計系數結果表明:一是人均基礎設施公共投資存量與貧困發生率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人均基礎設施公共投資存量的提高能夠顯著減小貧困發生率;二是人均健康公共投資存量與貧困發生率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人均健康公共投資存量的提高能夠顯著減小貧困發生率;三是人均社會文化公共投資存量與貧困發生率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人均社會文化公共投資存量的提高能夠顯著減小貧困發生率;四是人均科學技術公共投資存量與貧困發生率存在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即人均科學技術公共投資存量的提高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貧困發生率。考慮科學技術投資的成本與收益問題,由于農村的科學技術投資仍處于初始階段,因此在前期的技術開發及推廣方面需要較大的成本,但技術投資的前期收益較低,并不能直接改善貧困人群生活狀況,所以此時成本遠大于收益,導致人均科學技術公共投資存量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貧困發生率??刂谱兞繉嵶C結果表明:一是農業勞動生產率與貧困發生率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二是鄉村農業就業占比與貧困發生率存在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
基于2010~2017年公共投資與貧困發生率數據關系的直觀分析,進一步的效率測算及各類公共投資的精準扶貧效應面板分析結果顯示:一是公共投資與貧困發生率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反向關系;二是我國公共投資影響精準扶貧的效率逐漸下降;三是基礎設施、衛生社會保障及社會文化的公共投資能夠顯著減小貧困發生率。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政府及公共企業應當加大基礎設施公共投資。改善道路交通、人畜飲水設施、農田水利設施等基礎設施建設,不僅能夠增加就業而且能夠促進貧困地區產業發展。在做公共投資決策時,需要將重點放在精準扶貧方向上,應加大對農民生產生活基礎設施建設的公共投資,從而減少貧困發生率,主要包括國土整治、水利設施、生態環境、農村電網建設等領域。此外,應當根據各貧困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環境的差異而制定相機抉擇的公共投資政策,做到貧困地區缺哪塊基礎設施建設,政府就加大相應領域的基礎設施投資。
第二,政府、公共企業引導社會資本合理運作,在貧困地區大力推廣并運用PPP模式。拓寬公共設施項目融資渠道,形成多元化的資金來源,減輕地方政府債務負擔,為精準扶貧服務。
第三,加強醫療衛生工作,合理配置醫療資源,改善貧困地區落后的醫療設施硬件水平。推動醫療較為豐富的大型醫院與貧困地區衛生診所之間形成“一對一”定點精準合作模式,建立醫療專家評估機制,鼓勵醫療專家走訪貧困地區,讓貧困地區能夠享有現代醫療技術。逐步建立統一的城鄉養老保險制度。根據不同貧困地區貧困人口數量和貧困嚴重程度的不同,增加與之相匹配的農村養老支出,做到貧困地區養老保險全覆蓋。同時,對貧困人口實施的農村生活最低保障制度要避免非貧困人口的“尋租”行為,完善低保批準制度,明確低保戶認定、評定過程遵循公開透明原則,實現低保政策真正造福貧困人群。
第四,建立貧困地區“基層文化站”。基層文化站是傳遞信息、精神及知識的重要載體,由當地村委會黨組織牽頭成立貧困地區“基層文化站”,以此形成傳播政策精神,鼓舞致富精神,普及現代農業技術的常態化硬件和軟件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