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條江。一條祖國的江,一條世界的江,一個遺產的名字。
一條蘸滿風霜雨雪的江,穿越兩千多年的時空隧道,至今仍翻滾著大地的肌膚,訴說著“天府之國”的奇妙樂章。
公元前二五六年,李冰那一把治水利劍,以天為筆、地為硯、江為墨,從“湔堋”中勾勒出一幅“都江堰”山水畫。
一生的奔走,改寫了村莊與田野、田野與莊稼、莊稼與煙火的滄桑遺韻。你就像一位巨人,流淌著岷江、灌縣的暗蓄力量的血液,我隱約感覺江水的眼睛在一直注視著“天府”的安寧,嗅著“天府”的味道,遙望“天府”那一片綠草地。
魚嘴“四六分水”,寶瓶口“開鑿玉壘山”,飛沙堰“溢洪道”,如三大金剛守護著跳躍的生命和萬畝良田。那是人類偉大的壯舉,一個“天府之國”在蜀郡太守行者無疆的期盼與腳步中,演繹著亙古綿長的回音。
二
從不言累的你,如一匹來自北方的野馬,在遙遠的時光隧道里追逐一馬平川的夢境,在舞動的水精靈中尋找前世的修行,一如上演一幅萬馬奔騰的駿馬圖。
傾聽你寒風呼嘯的奔騰,四周回蕩著一首歲月長河里的交響曲。從南橋到魚嘴石欄,從翻滾的浪花飛濺起來的那一瞬間,是否我要以另一種方式抵達你流淌的光陰?
四根一丈長的臥鐵,靜臥河床一千多年,撫摸內江的臉頰,穿過“歲修”的印記,也封藏著時光鐫刻下的風雨聲,將流淌的溫情遺留給多情的江水。
一尊持鍤石人像,站立于伏龍觀里,帶著永恒的微笑,那一笑,卻笑成千年的守望。可有誰知道,李冰那堅定的目光,埋藏了多少心愿,承載著多少生命的祈盼?
三
一百年,一千年,從“湔堋”到“都安堰”,“楗尾堰”到“都江堰”,《蜀水考》和《括地志》見證了你綻放盛開和激流勇進的每一個時光深處。
石犀、石人在“深淘沙低作堰”的警句中回蕩著兩千多個春夏和秋冬,飛翔于安瀾索橋上的比翼鳥,是否遙望千年二王廟的清幽與巍峨?
從司馬遷、諸葛亮到張陵,從黃炎培、林森到馮玉祥、賀龍,吮吸著大地的精華,以天地乾坤的鄉愁情歌,以生命的名義描繪著一段又一段關于都江堰的國畫長卷。
馬可·波羅和李希霍芬的足印,如趕集的月光,與夜對話,照亮川流不息的筋骨,《馬可·波羅游記》和《李希霍芬男爵書簡》如兩只盤旋的鷹,在遼闊的地球村撒下魚的渴望、船舶的心事,還有商販的目光。
許多年后,被歲月洗禮出土的李冰石像,拱手拄劍,仿佛又將建寧元年的故事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我聽見,兩條江在魚嘴相擁、交匯又分離,在心房的深處許下千年情話的竊竊私語。在花開的季節,在鳥鳴的時候,它們又如一朵朵白云,飄過洛水與章山的懷抱……
作者簡介:林延軍,1984年8月出生,研究生學歷,系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廣東散文詩學會理事。作品散見于《散文選刊》《散文百家》《參花》《南方日報》《羊城晚報》《散文詩》《散文詩世界》《文學教育》等。現供職于廣州大學華軟軟件學院。
(責任編輯 劉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