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

記憶中的春節,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那段時間,一家人聚得最齊,飯菜也最豐盛。小時候一到準備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就開始了對年的憧憬。放假后,從來只記得“今天星期幾”的我開始用“農歷臘月二十幾”計算日子,然后享受著年三十到正月初三不用寫作業的“特權”。
鞭炮聲往往是年的一個信號,噼里啪啦的響聲像一首特別的安眠曲,讓人安穩地睡到第二天清晨。這幾天,家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媽媽提前給我買好了新衣服,爸爸會特地給我備上鞭炮玩具和小煙花,爺爺則會拿出最好的茶沏上一壺,我們都用最妥帖的一切來招待即將到來的嶄新一年。
在所有年的儀式中,我最喜歡和爺爺、爸爸一起貼春聯。爺爺的毛筆字寫得好,一直包辦家里的所有春聯。從我及桌高的時候,我就扒著桌沿兒看他在案上寫字。鼻尖嗅到的墨香,對我有著神奇的吸引力,對于爺爺寫下的字我也有一籮筐的好奇和疑惑。爺爺對我的問題總是知無不言,甚至一個字都能講出一個完整的故事。當然,貼春聯的講究我也聽爺爺說了好多年,怎么區別上聯下聯,我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讓我貼一個“?!弊?,是小時候過年必不可少的儀式。記得那時候爸爸把我抱起來,我將福字穩穩當當地貼在門上,把四個角再抹抹平整,才肯從他懷里下來。
此時的廚房里,媽媽八成已經準備好了火鍋鍋底,我最愛的尖椒牛肉也在鍋里翻炒著,屬于我們的年就這樣開始了。彌漫在家中的,是新茶的茶香、春聯的墨香還有飯菜的辣香。心里也盤算著從明天開始,有人問起我的年紀,就又得往上報一歲了。
童年時代,上述種種構成了我獨特的年味記憶,使得我對“年”有別樣的敬畏感,在不期而遇的成長中逐漸加深了對這些儀式的理解。
后來長大了,回家的次數變得珍貴,連續幾年除夕都在熒屏上跟家人見面。但是每年初一回家,春聯上爺爺的字依舊遒勁,打開家門依舊是熟悉的味道,我就知道:雖然年歲更迭,萬物都在自我更新,但是家的味道始終深植于記憶深處,時刻牽絆著我。在我的心尖上,永遠承載著最濃重的年味和最深厚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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