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亓昊楠(qíhào nán),是故宮鐘表修復師。
有一部關于我們的紀錄片叫《我在故宮修文物》,使我們這些修文物的人受到了很多的關注。尤其是我的師父——王津,被網友們封為“故宮男神”。
每當師父出現的鏡頭,屏幕什么都看不見,彈幕把屏幕全部糊住了,全部是贊美聲。有的人說師父顏值高,有的人說師父笑容甜,也有的人問師父缺不缺徒弟。聲音雖然繁雜,但我心里清楚,網友們是隔著屏幕感受到了師父的專注,這種專注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而這種魅力不亞于師父手中的鐘表。
故宮的鐘表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配件。如果鐘表齒輪斷齒,我們是不能做新的的,否則就不是文物了,根據文物修復的最小的干預原則,哪個齒輪的齒牙斷齒了,我們就修復哪個。有的齒輪只有一毫米,完全只能靠手工和肉眼進行修復。難度可想而知。

現如今,我們對修的概念越來越淡漠,而對換的概念越來越鐘愛。東西出了問題換新的。可是有的人和物換掉了,這些歷史、記憶和情感也都沒有了。文物也是如此。有的人說總有一些東西是修不好的,但對于我們而言,世界上沒有修不好的東西,只要我們想修,就一定能修好,正如故宮的鐘表,我們必須要修好。
剛才我師父在臺下的時候,有的觀眾會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這是因為傳統鐘表的修復,就要靠煤油反復地清洗,古鐘的銅制零件必須一遍一遍地用煤油清洗,才能煥發出原有的光澤,后世才能保存得更加完好。
因為清洗零件要將手長期浸在煤油里,所以師父的手長年有一種淡淡的煤油味。別說手難洗,就是鼻子也被熏得也受不了,直到現在師父的桌上仍然放著一個老舊的、裝滿煤油的黃色陶瓷盆。“寧可傷手也不能傷文物”,這是師父常說的一句話。
故宮從有鐘表到現在已經有百年的歷史了。最有成就感的時候,是修復好一個文物鐘表的時候,看著修復后的齒輪運動起來,帶動整個機械開始工作。嘀嗒嘀嗒的時間流動,流轉著百年前的聲音。
再過幾年我師父就要退休了,很多人會說現在外面的社會誘惑很大,對于我和師父來說故宮的鐘表誘惑最大。在故宮修復文物鐘表是最有價值的事,這些神奇的精靈,讓我們感受歷史,感受魅力,感受時間,感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