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 山

調查顯示,68.8%的受訪家長坦言對孩子有很高期待。交互分析發現,學歷為專科的家長中,有72.9%的家長表示對孩子有很高的期待,高于其他學歷者。
進一步調查顯示,健康的心理(76.7%)和強健的體魄(58.7%)是受訪家長對孩子最普遍的期待。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教授陳祉妍認為,父母對孩子抱有高期待,本身不是壞事。如果對孩子沒什么期待甚至不管不問,是不利于孩子成長的。積極的、正向的期待,有利于培養孩子的自信,有利于孩子努力并獲得成就感。“但是我認為父母期待過高反映出來的問題,是沒能準確了解自己孩子的特點,或者只是從某個單一的維度來了解孩子,比如成績”。
”
調查顯示,73.7%的受訪家長經常或有時向孩子表達期望,僅6.1%的受訪家長從不這樣做。北京師范大學大三學生祁莫雨(化名)回憶,從高中開始,父母對她成績的要求越來越高。“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媽媽的緊張。她會有意無意地跟我說希望我考上哪所大學,或者跟我念叨哪個親戚在哪里工作。”
調查中,57.7%的受訪家長坦言會羨慕別人家孩子優秀,42.4%的受訪家長不會。
祁莫雨雖然能夠理解父母對自己的高期待,但她坦言并不是很喜歡,“比如高考那會兒,父母給我的壓力讓我很恐懼,害怕考不好。選專業也是,媽媽特別想讓我去學法律、金融這樣的專業,可我覺得自己不適合,費了很大努力才把我媽說服。有的時候她會跟我說別人家的孩子怎么樣,這讓我很不舒服,我覺得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不存在可比性。”
陳祉妍覺得,父母應該給孩子一些人生規劃,但不能簡單地自己覺得什么好就強加在孩子身上。陳祉妍認為,一方面,父母應該對孩子抱有積極的期待。另一方面,父母在孩子面臨困難時要有信心、支持孩子,相信孩子一定會變得更好,這樣的期待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長。
在北京從事科研工作的佟茜(化名)和丈夫都是“高知”,兒子今年11歲。佟茜和丈夫曾為孩子的教育焦慮,“孩子很淘氣,學習成績不好,我倆總是為此著急,抱怨我們的好基因沒遺傳下去。我們用了很多辦法,吼他、罵他、報班補課,他的成績都沒什么起色。后來我們看了一些教育心理方面的書,不斷調整心態和預期,也開始從孩子身上發現他的閃光點。比如說,雖然他整體成績不好,但英語成績一直不錯,而且他也對學英語有興趣,特別喜歡上口語課”。調查顯示,49.2%的受訪家長覺得自己的孩子以后會成為一個平凡的人,72.6%的受訪家長能接受自己孩子以后是個平凡的人。
讓佟茜覺得欣慰的是,她的兒子很懂事,有時做事像個小大人。“家長要接納孩子的平凡,而且意識到平凡不等于平庸,孩子能實現他的價值,愛護和尊重身邊的人,就是他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副教授蔣建榮認為,人們所做的事在社會分工上有所不同,但通常都是為大眾服務的,從這樣一個角度來講,大家都是平凡人。“我們通常會有這樣的感覺,在起步階段會覺得似乎沒什么大不了,但看似平常的事情,一旦有了工匠精神,精益求精,再小的事情也能作出彩,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很多平凡人作出了不平凡的事情。”
對于平凡,調查中,65.1%的受訪家長認為做好本職工作,平凡生活也能出彩。陳祉妍認為,平凡這個詞背后反映出了一種單維度的評價。“評價孩子有很多維度,比如成績、人際交往、特長、藝術和運動等。但當我們說他是特別優秀或者特別平凡時,往往是給這個人打了一個分、排了一個序。”
但也有一些受訪家長對平凡持有負面的看法,26.3%的受訪家長認為平凡意味著沒出息,22.3%的受訪家長覺得平凡的生活枯燥無味。陳祉妍認為,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多時候表明了父母在教育孩子時忽視了許多內容。“我們經常聽到‘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話。人生真的是朝一個方向奔跑嗎?人生并不是短跑,也不是馬拉松比賽。每個人出生時就處在不同的位置,也朝著不同的方向。但是在實際教育中,家長并沒有足夠的意識和能力確認孩子的特點,不知道孩子適合干什么,他和別人有哪些不一樣。這一點反映在孩子選擇專業和職業時,大多數家長是根據孩子成績處在什么等級來給孩子決定的。”
(摘自《中國青年報》)
我以為從生物學的觀點看起來,人生幾乎是像一首詩。它有韻律和拍子,也有生長和腐蝕的內在循環。它開始是天真樸實的童年時期,嗣后是粗拙的青春時期,企圖去適應成熟的社會,帶著青年的熱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后來達到一個活動較劇烈的成年時期,由經驗上獲得進步,又由社會及人類天性上獲得更多的經驗;到中年的時候,才稍微減輕活動的緊張,性格也圓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一樣,對于人生漸抱一種較寬容、較玩世,也較溫和的態度;以后到了老年的時期,內分泌腺減少了它們的活動,假如我們對于老年能有一種真正的哲學觀念,照這種觀念調和我們的生活形式,那么這個時期在我們看來便是和平、穩定、閑逸和滿足的時期;最后生命的火花閃滅,一個人便永遠長眠不醒了。我們應當能夠體驗出這種人生的韻律之美,像欣賞大交響曲那樣欣賞人生的主旨,欣賞它急緩的旋律,以及最后的決定。這些循環的動作,在正常的人體上是大致相同的,不過那音樂必須由個人自己去演奏。在某些人的靈魂中,那個不調和的音鍵變得日益宏大,竟把正式的曲調淹沒了,如果那不調和的音鍵聲音太響,使音樂不能繼續演奏下去,那個人便開槍自戕或跳河自盡了。這是因為他缺乏良好的自我教育,弄得原來的主旋律遭了掩蔽。反之,正常的人生是會保持著一種嚴肅的動作和行列,朝著正常的目標前進。在我們許多人之中,有時震音或激越之音太多,因此聽來甚覺刺耳。我們也許應該有一些恒河般偉大的音律和雄壯的音波,慢慢地永遠地向著大海流去。
一個人有童年、壯年和老年,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是不美滿。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這辦法再好沒有。人生沒有什么好壞,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東西是好的”的問題。如果我們抱著這種生物學的人生觀念,循著季節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之外,沒有人會否認人生確是像一首詩那樣過去的。莎士比亞曾在他的人生七階段的文章里把這個觀念極明顯地表達出來,許多中國作家也曾說過與此相似的話。莎士比亞沒有變成富于宗教觀念的人,也不曾對宗教表示很大的關懷,這是很可怪的。我想這便是他所以偉大的地方。他把人生當作人生看,他不打擾世間一切事物的配置和組織,正如他不打擾他戲劇中的人物一樣。莎士比亞和大自然本身相似,這是我們對一位作家或思想家最大的贊頌。他只是活在世界上,觀察人生而終于離開了。
(摘自湖南文藝出版社《生活的藝術》,201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