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飛翔

冬草六六

山東女孩李曉赫15歲時，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再婚。從此沒了家的溫暖，她把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了學習中，研究生畢業后，她就職于濟南新東方，隨后愛情悄悄降臨。但這種幸福很快就被打破了。

2011年年底，李曉赫的左腳出現麻木，被醫院確診為漸凍人癥。她不得不辭職治病。她把生病的消息告訴了父親，父親來見了她一面，就再也沒有出現。幾個月后，男友也棄她而去。李曉赫絕望了，她吞服了安眠藥，幸虧被病友及時發現就醫，才撿回了一條命。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后，反而激起了李曉赫強烈的求生欲：要盡可能多活一天，活出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2016年7月初的一天，李曉赫看到一個招聘英語家教的帖子——女孩，上初三，招一位教學經驗豐富的女家教。她立即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吳立英是個單親媽媽，忙于生意，忽視了女兒的教育。如今女兒王藝叛逆、不服管教，且英語成績差。吳立英對李曉赫的新東方教學經歷很滿意，提出每天至少輔導2個小時，每月給1萬元。李曉赫提了一個條件：她要住到吳立英家里。因為自己腿部有殘疾，行動不便，住在家里方便與孩子接觸，用英文交流。吳立英爽快地答應了，并給李曉赫收拾了一間臥室。就這樣，李曉赫成了吳立英家里的一員。

李曉赫性格開朗、知識面廣，很快就被王藝接受。但幾天后，王藝就“原形畢露”了。一天晚上，吳立英不在家，李曉赫給王藝補完英語后安排她做其他作業，但王藝非要上網玩游戲。李曉赫堅決不同意，王藝不耐煩地說：“你只是我的英語家教，管我其他科目干什么？”李曉赫說：“我既然住在這里，也就兼職你的生活老師，什么都得管。”王藝急了，說：“你還真以為我能變成學霸？我明確告訴你吧，我已經沒救了，我爸不要我，我媽忙著賺錢也不管我。咱們一起混時間，應付我媽就行了。”

李曉赫決定用自己的身世給王藝上一堂“人生課”，就講述了自己艱難的生活和求學經歷，怎么在繼母的冷眼和謾罵中偷偷學習，大學期間每天打小時工卻從未缺過一節課，以及讀研的艱苦歷程……王藝吃驚不已。李曉赫借機勸道：“你媽媽起草貪黑忙生意，是為了給你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她其實很辛苦，你要多體諒媽媽的不易，好好學習不讓媽媽操心。”王藝沉默良久，說：“我的基礎太差了，真怕補不起來。”“有我在。相信你會一天天優于過去的自己。”在李曉赫的鼓勵下，王藝重拾信心。當晚，她們一起制訂了各科的提升計劃。

2012年11月，期中測試，王藝英語成績在班里名列前茅，數理化各科成績也有了很大進步。吳立英喜極而泣，提出給李曉赫漲工資。李曉赫覺得已經夠多了，不愿意接受：“吃住都在這，我已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吳立英欣慰地說：“今后我把你當妹妹看，有什么需要盡管跟姐說。”

2013年7月，王藝考入重點高中濟南一中，吳立英激動不已，打算重謝李曉赫，并聘請她接著輔導高中課程。李曉赫卻提出了辭職，她的左右腿完全不聽使喚了。吳立英納悶不已：這殘疾，怎么會傳染呢？面對母女倆的疑問，李曉赫這才把病情如實說出。吳立英驚呆了，拉住李曉赫的手，說：“曉赫，你太不容易了。你挽救了孩子，使這個家充滿了希望。你是我們的親人，你有困難，我不會再任你一個人去承受。”李曉赫感動不已，但自己的病況一旦加速，花錢如無底洞。她搖頭道：“你有一攤子事情要忙，王藝也需要照顧，我不能這么自私。”吳立英急了：“你這是什么話？我拿你當親妹妹，你就得拿我當親姐姐。”這時，旁邊一直抹眼淚的王藝說：“阿姨，你來了，這個家才有了歡樂。你若走了，我連書都不想再念了。”李曉赫疼愛地摸了摸王藝的頭發，也鼻子發酸。

就這樣，在母女倆的堅持下，李曉赫留了下來。打聽到上海華山醫院是治療神經類疾病的較好醫院，吳立英買了輪椅，把女兒暫時托付給親戚，自己帶著李曉赫前往上海診治。吳立英告訴醫生，用最好的藥物，只要能治好，自己不惜代價。從此，藥費加檢查費，姐姐吳立英已經累計為妹妹花去60萬元。得知穴位按摩可以讓腿腳無知覺的狀況好轉，吳立英立即去拜師學習了穴位按摩方法。只要有空，母女倆就幫李曉赫做按摩。不久，李曉赫發現，雙小腿都恢復了一些感知。她要回報這個充滿愛的家人，除了在英語輔導上用心，李曉赫又重新溫習了高中數理化知識，在各個科目上都對王藝幫助很大。

吳立英經營的器材有的需要進口，而吳立英與外國商人打交道溝通上很吃力，李曉赫就自告奮勇當了翻譯。她的英語講得很流利，深受客戶好評。李曉赫還接一些其他翻譯工作，報酬來了，李曉赫就交給吳立英，吳立英說：“我給你存著，這是你的勞動收入。”她哽咽了：“哪還分什么你的我的，我是你妹妹。”吳立英笑了：“好妹妹，有你這句話，比我接100萬元訂單還開心。”

在這個特殊的家里，3個人抱團努力。王藝把精力都投放到學習中，不斷進步，2015年，她的排名沖進全校前20。2016年7月，王藝以698分的成績考入復旦大學。錄取結果出來后，這個小家沸騰了。吳立英激動地對李曉赫說：“妹妹，孩子能有今天的成績，都是你的功勞！”李曉赫說：“孩子自己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開學前，完成了使命的李曉赫再次提出離開這個家。王藝不舍地勸她：“阿姨，在我心里，你和我媽媽一樣愛我，我也像愛媽媽一樣愛你，不能接受你有任何閃失。你只有和我媽媽在一起，我才會放心去上大學。”李曉赫哭了。為了讓李曉赫還像以前一樣充實、快樂，王藝提出建議，讓她寫自傳，她的坎坷經歷一定能打動無數讀者。李曉赫接受了她的建議。經過數月的努力，2017年年初，李曉赫的自傳體小說《抱團飛翔》完成。令人驚奇的是，在與命運的抗爭中，在這個特殊之家的關懷里，李曉赫的漸凍人癥奇跡般出現了止凍跡象，左右腿都已有了知覺。

李曉赫在書的自序上寫：“病友和醫生都告訴我，只一年的時間，漸凍的部位就會蔓延到呼吸系統和吞咽器官，我就會自然而然地死去。可是如今，5年過去了，我還在這臺電腦前嗒嗒嗒敲字。這就是說，我的眼還能用，手還能用。這是多大的意外啊。感謝誰？我的心里有答案。此書，獻給與我抱團飛翔的你們。”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