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嘴巴

陳文卿

“有沒有想過一輩子我們說了多少話？根據統計學家估計，一個正常人一天所講的話，大約要用二十張B5的紙來記錄，以這樣的說話量來累計，一個月可以寫成六本一百頁的書，一年下來就有七十二本，如果壽命以七十歲來算，總共就講了五千零四十本一百頁厚的書了。”

學生聽完這樣的數據，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哇！這么多的書足夠開一家小型圖書館了。”

“是呀！”我說。

“可是，這家圖書館有多少本有價值的好書呢？”

這是個有趣的問題，只見每個孩子都皺著眉頭，很認真地思考它的答案。

我們每天所說的話大致上可分成三類：

一、好話。諸如安慰語、智慧語，能提振人心、授業解惑等等。

二、應酬話。“今天天氣真好”“早安，吃飽了沒？”等禮貌上的招呼或工作上的對談，沒什么好不好的分別。

三、惡語。聊人隱私，傳些八卦，抱怨這個，批評那個，通常都是拿別人當話題。

哪些話出自我們嘴巴的頻率最高呢？許多人終日言不及義，制造一大堆語言垃圾而不自知。我們應該從小教導孩子學會說話，在正確的時間，合宜的地點，說該說的話，“三對”連成一線，才是最高格調的嘴巴。

第一，正確的時間。很多孩子只知道自己想講就講，完全不懂得尊重別人，下課說不夠，上課也說，排隊要講，連走路也不放過。一張嘴巴似乎沒有空閑的時候，東拉西扯惹人厭煩。俗諺說得好：“沉默是金”，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閉上嘴巴，其實是智慧的表現啊！

有一個年輕人慕名前來拜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為師，當他一看到蘇格拉底進來，便立即上前自我介紹，從他顯赫的家世到他心中的抱負，一直嘮叨個不停。蘇格拉底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便伸手捂住他的嘴說：“我得跟你收雙倍的學費。”

這年輕人驚訝地問：“為什么？”

蘇格拉底對他說：“因為我必須教你兩樣功課，首先要教你如何勒住舌頭，再教你如何開口說話。”

第二，合宜的地點。熱鬧的場合，可能因一句戲言而跌落谷底；喜慶的氣氛，也常常因不當的話而瞬間結凍。在需要的地方加幾句如珠妙語，掌握狀況往好的方向發展，這正是語言藝術的最高境界！

有一位鋼琴家應邀到美國某一城市演出，當他一出場時發現觀眾稀稀落落，不到全場座位的五成。他當然很失望，但是他走到舞臺的前端，對觀眾說：“貴市的人一定都很有錢，我看到你們都買了兩三個座位的票。”整場的人聽了哈哈大笑，那是個充滿音樂和笑聲的夜晚，隔天在媒體上也出現了極高的評價。想想看，一句貼心鼓舞的話是多么神奇啊！就像天使手中的魔法棒。

第三，說該說的話。身體的傷痕易治，心中的怨恨難解，有很多人都難以釋懷曾被語言上的傷害。許多人肆意批評，殊不知字字如刀、句句似劍，傳言往往失真，一下子就傷了人，所以說話前先用三個篩子過濾一下吧！

第一個篩子叫作真實。如果只是道聽途說或人人都這么說，那就停止開口！第二個篩子要了解是否為善意的。如果說者心術不正，愛嚼人舌根，那就更沒有說它的必要了。第三個篩子檢查看看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重要。街談巷議閑人打發時間，這樣的內容能免就免才對。如果一件事并不重要，又不是出自善意，更不知道它是真是假的，我們又何必為它傳播呢？

“沒把握的事，謹慎說；沒發生的事，不要胡說；做不到的事，別亂說；傷害人的事，不能說。”言之有物，謹言慎行，一輩子都將受用不盡。

（劉名遠摘自《意林·原創版》201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