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迷霧中的英國外交棋局

崔洪建

英國保守黨黨首和政府首相職位之爭進入倒計時，將在約翰遜和亨特兩人之間決出勝者。如果對脫歐劇情已經心生倦怠，那么兩位“外交大臣”之間的PK會提供一些新看點：在脫歐的一地雞毛中，英國將如何運籌其外交棋局。

作為當前英國最大政治的脫歐依然繞不過去，如果基于目前保守黨內占主流的硬脫歐路線，未來的英歐關系將極其艱難。為避免重蹈特雷莎·梅深陷國內政治泥沼的覆轍，兩位候選人都試圖將壓力轉移到歐盟一方：強硬的約翰遜不惜以“無協議脫歐”為要挾，溫和一些的亨特也把寶押在了迫使歐盟“重開談判”。硬脫歐結局意味著英歐將在既失利益又傷感情的廢墟上重建關系，這會讓約翰遜提出的“離開歐盟但不離開歐洲”的英歐關系前景，陡然成為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目標。

無論英歐關系將如何從脫歐中重建，兩位均擁有國際化背景的候選人都不大會公開挑戰特雷莎·梅政府的外交遺產：建設“全球英國”的方向。畢竟和歐盟過不下去了還得和世界打交道，何況離開統一市場后的英國需要找到可替代的貿易市場和投資來源。但幾乎被投機主義玩壞了的英國還能多大程度上獲得國際社會信任，已經是個大大的問號。

作為英國脫歐后的首要寄托，美國卻一直扮演著添亂的角色。支持留歐的奧巴馬和贊同脫歐的特朗普在英國都不受待見，這對“特殊伙伴”已經難以在政治上同頻共振了。為找到替代歐盟的經貿伙伴，英國對與美國盡快達成自貿協定寄予厚望，但要從不肯吃虧還要占便宜的特朗普手里拿到自貿協定，英國還得做好付出高昂代價的準備：在前不久特朗普訪英期間，美國高官就放話出來，要將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也納入自貿談判，迫使英國對美開放其視作福利體系根本的醫療和養老市場。美國將手伸進親戚的錢袋，而且還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勢，不僅讓英國民眾群情激憤，也迫使約翰遜和公開褒獎自己的特朗普保持了距離。

難以在經貿領域和美國進行平等交易的英國，勢必在猶有利用價值的安全領域發揮余熱，來換取美國的關注和垂青。約翰遜就曾誓言脫歐后“英國將在北約發揮更大作用”，扮演好美國在北約內“頭號伙伴”的角色。這種盤算可能會讓英國外交在壓力下表現出更多的冒險性和投機性，會做出一些違背原則和承諾的出格行為。

無論誰將接任英國首相，中國都將關注保守黨政府信守發展中英關系“黃金時代”的承諾。約翰遜不僅學識淵博還著書立說，對中國不陌生。亨特作為外交大臣首訪中國也言辭懇切并受到頗多關注。相信兩位候選人對于中英關系走到今天的歷史源流、利益基礎和前景規劃都有深刻理解，在英國面臨脫歐考驗、重塑國家發展方向的關鍵時刻，中國不會添亂只會幫忙。對這樣一位可信賴的伙伴，無論約翰遜首相還是亨特首相，都應避免在南海做不恰當的介入，避免前防務大臣在5G問題上的極端行為重演，而應借中國擴大開放的機遇多做些利國利民的好事，并和其他堅持多邊主義和開放經濟的伙伴一道，為這個開始顛簸的世界多做些維護穩定而非制造混亂的善事。惟其如此，英國才能在脫歐的不堪中贏得它不想失去的東西。▲

（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