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水（外二章）

偶然

水流到這里，似乎有了更柔軟的身段。

歲月便是眼前這條江。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空空而出，滿載而歸。光陰斜躺在數只漁船上，身下依然有漩渦，不動聲色。他望著漁人的白發與皺紋此起彼伏，他不多言語。

緩緩而行，溫婉地述說。與歷史寬厚的手掌輕盈一握，防洪堤有最堅硬的骨頭，守護兩岸江山錦繡百年。

又一陣風吹，漾動的波紋，把濱河高樓的投影，搖曳。

而雨一直下，在這初秋的早上。

我走過一個叫胡市的小鎮

高墻大院，它沒有想象中的冷清。

時光無情，然而，某些事物倚靠了年輪的沉淀，方更顯古樸深刻。比如大觀樓里這些雕欄畫棟、飛檐翹角。

數不清的線索，斑駁的墻壁，斑駁了記憶。游回往事，當年那戶蘇姓人家的公子或小姐，是否也曾獨立秋雨的小樓，就一縷桂花暗香，為前塵往事幽微喟嘆？

四方的雨仍從四方的天井不停跌落。

這是一次短暫的駐足。轉身離開，送別我的，是主人傾心捧出的三五顆桂圓的甜，和嬰兒如山頂月光般純凈的笑。

給我，一杯玉蟬

此時，有一種液體能浸醉所有語言，包括手勢。

有人開始潑墨，線條濃淡相宜。“玉蟬美酒，譽耀東方”，所指并不抽象。

溯流而上，追尋一種源頭。

舊廠房面目滄桑，卻又眼神明亮。它更似一位深諳世事的老者，于人來人往匆匆步履中，細數昨日風云。

高梁香，玉米甜，小麥糙，大米凈，糯米綿。日子汩汩流動，彌漫的都是五谷雜糧發酵釀造而成的香。

濃郁，醇和，歷久不散。

舉杯間，恍若干尺月光緩緩流淌。飲，或不飲，皆醉。

“傲霜有秋菊，名酒數玉蟬”。

請給我，一杯玉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