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的曼妙

劉云燕

意境，是指一種能令人感受領悟、意味無窮卻又難以用言語闡明的意蘊和境界。

詩詞及繪畫藝術中有很多意境之美。如李白所云：“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詩人把友人遠去的無限惆悵凝結在孤帆遠逝的場景之中，讓人不禁拍案叫絕。又如南宋馬遠的《寒江獨釣圖》，你只見一只舟，一漁翁，整個畫面沒有一絲水，卻讓人感覺煙波浩渺，滿幅皆水。這正是藝術的妙處。

曾看到一個小段子：云南大理的一家古民宅。一位陳老先生客居于此，冬天，院子的另一端住著一位紳士模樣的老外，天氣陰冷，老外坐在壁爐邊，沖一杯咖啡，看一本厚厚的書;陳先生則泡上一杯陳年普洱，一卷線裝書在握，捧一個暖爐在手，一連幾日相互默不作聲。忽一日，狂風大作，陰風怒吼，那陣勢似要將蒼山的雪掀翻，攪動得院中的古樹枝丫雪花飛揚。這就是大理最有名的景觀——風花雪月。陳先生和那個外國人不約而同地站在院中，默默觀賞這一美景，完畢后相互一合掌，又各自回屋看自己的書。

這就是一種無須語言溝通的意境之美吧。

在我們的生活中，其實不乏這樣的意境之妙。每逢周末，我和愛人都喜歡在午后沏上一杯茶。每到這時，在茶室里的紅木茶榻上，精致飄藍花的小茶碗早已準備妥當。愛人準備了上好的明前茶，之后就開始溫杯燙盞。他似乎像表演一般，動作一氣呵成。隨后，他把第一杯茶斟倒在我的小茶碗里。我總會先擎起茶碗，深深地聞一下，然后再慢慢地品。那些綠色的茶葉在小茶碗里舒展開來，飄逸而美麗。

我喜歡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手捧一本小說，安安靜靜地讀。愛人則喜歡此時，瀏覽一些時政新聞。此時，我們都默不作聲，空氣里卻流動著一種輕松美好的感覺。每當我的茶剛剛喝完，愛人就會幫我斟滿。我格外喜歡這樣的小時光，雖然時光的腳步在我的書頁上悄悄溜走，卻感覺這同樣是一種美好的意境。

旅行時分，格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與風景相對。前幾日去泉城，正趕上雨季，到達泉城的古街巷時，石板路被雨水沖洗得亮亮的。擎著傘慢慢地走，小雨滴滴答答，泉水汩汩而出。走過那些普通的泉水人家，狹窄的小巷子里，人們拎著籃子，買來水果和蔬菜，一切都是那么親切，活色生香。當我走到書香胡同附近時，雨突然大了起來。雨滴由“滴答”變成嘩嘩而下。我躲在一戶人家的宅院門口，沿著石階坐下來。仿古的屋檐上，雨滴成串成串地順著灰色的瓦片流下來，雨水又沿著門口的溪流，潺潺而出。不遠處，是個大大的池子。高高的房屋將影子倒映在水中，鴨子躲避一旁，魚兒潛下來，在清亮亮的水中，恍然一幅油畫。雨滴調皮地在水面弄出一個個漣漪。我靜靜地看著，突然感覺，也許很多年前，這戶人家，也有一個像我一樣的人，喜歡坐在門口聽雨。這種感覺穿越古今，一切都似乎很真實。

人于世界，渺小如蟻。可是，我們卻可以通過寧靜的內心，去感受生命中的意境之美。

（薛鋼摘自《中國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