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貓的最后一天

劉麥加

萊恩是我朋友的貓，因為她懷孕，所以2016年秋天開始在我家寄養。2017年我朋友生完孩子就開始說要把貓要回去，這件事一直拖到2018年的春節前后，終于定在了初四晚上來取貓。

我早上醒來就帶萊恩去家樓下的寵物店洗澡，好讓它干凈地跟主人見面。當時萊恩來我家，我去寵物店充了一張1000元的卡，然而每次洗澡才40元，按照一個月洗一次的頻率，里面還剩下很多錢。它走了，我也沒有其他的用途，便在洗澡的時候，給萊恩買了一大堆玩具和衣服。

刷卡付錢的時候寵物店的小妹對我說，姐你卡里的錢用完了，現在充有優惠，充1000送200。我說，不用了，我馬上就沒有貓了。

回到家之后，我在房間里玩游戲，萊恩照例找到一塊太陽地睡覺。然而還是照例，它睡了一小會兒，便跳上我的電腦桌，趴在我的手邊，背對著我，尾巴時不時掃到我的手背。我會在游戲CD的間隙撫摸一下它，而它會在被我撫摸完之后，繼續回到假寐的狀態，偶爾再用它的尾巴掃我。這是它寄養在我這里一年多的時間里，與我養成的無數個默契中的其中一個。

我們還有一個默契就是，因為它作為一只貓，必然會有掉毛的問題，而這幾乎是它唯一的缺點，但也是我老媽最無法忍受的事情，所以我從來不允許它上床。

萊恩也很聽話，我說不的事情，只要教一遍，它便再也不做。可是唯獨上床，它似乎抗拒不了。但它從來都不當著我的面上我的床，只會在我晚上關上燈，又過去十多分鐘之后，以為我已經睡著了，才神不知鬼不覺地跳上來，躺在我的旁邊。等到早上到我差不多快要起床的時候，它再跳下去。繼而在我開燈之后，一副姍姍來遲的樣子跑到我的門口看著我，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它如此小心翼翼，我便不忍心拆穿。

于是在養貓的最后一個午后，我主動把它抱上床，摟它睡了一個午覺，它似乎還有點受寵若驚。

吃過晚飯，我給萊恩收拾行李。我把給它買的玩具和新窩、新的貓砂盆都裝到箱子里，新買的外出包里放上了它的健康證書。萊恩剛來我家的第一個月，便得了貓癬，醫生說貓咪換了新環境大都會得貓癬，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很難短時間痊愈。

那段時間我們一個星期跑一次醫院，我每天都要給它上藥，讓它吃營養膏，逼它多曬太陽，前所未有地體會到一個單身媽媽的辛苦。不過還好，它本來身體就好，所以最終還是痊愈了，并且在我家養胖了兩斤多。

我給萊恩收拾行李的時候，爸爸媽媽在客廳逗貓玩。老爸抬著他的下巴說：“你馬上要回家啦，開心嗎？”萊恩沒作聲，它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朋友的車停在我家小區樓下，我便把萊恩塞進外出包里。萊恩向來對外出包沒有什么好感，因為一旦要進這個包里，不是去醫院就是去洗澡，這兩件事都是它最討厭的。我拎著萊恩，爸爸抱著箱子，找到了朋友的車子，朋友接過貓咪，還想寒暄幾句，我便說，太冷了，你們趕緊上車走吧。

轉身的時候我似乎聽見萊恩叫了兩聲，我沒敢回頭，怕一回頭，會把包又搶回來。

養貓的最后一天過去兩個月，我忍不住問朋友，萊恩還好嗎？

朋友給我發了一張萊恩趴在主人的床上酣睡的照片過來，說挺好的啊！我看了看照片，貌似比在我家還要胖一些。

確實挺好，如果它真的因為思念我而茶飯不思，我反倒不知道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