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分析音樂作品的策略與方法
——以交響詩《沃爾塔瓦河》為例

音樂欣賞教學是音樂學習的重要領域之一，是學生整個音樂學習的基礎。作為培養學生審美能力的主要途徑，在音樂教學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為了提升此教學領域的質量，武漢市在2016年開展了“音樂欣賞教學問題與策略研究”的課題調研。據數據分析，在影響教學質量的眾多因素中，有65%以上是教師缺乏有效分析作品的能力。尤其是面對一些大型的，具有哲理性和一定深度的音樂作品，更缺乏方法與策略。那么，如何有效、快速、準確的分析作品？筆者以交響詩《沃爾塔瓦河》為例，從作品體裁、創作意圖、曲式結構、音樂主題等四個層面，談談作品分析的實踐策略，為教師準確把握欣賞對象，科學開展音樂欣賞教學提供參考。

一、以作品體裁分析為突破口，快速找到音樂的發展脈絡

一切文藝作品的思想內容都必須通過一定的體裁形式來表現，音樂亦是如此。音樂作品的體裁，是在不同時代、民族、階層和社會文化生活中逐步形成的。它以音樂的結構和藝術語言為基礎，相互結合，共同表現某種音樂內容，它代表音樂作品具體存在的完整形式。因此，如以作品的體裁為突破口，通過理解音樂的形式感知音樂的整體輪廓與發展脈絡，是進入作品的最快途徑和走進音樂的開門鑰匙。

首先，看看音樂體裁與音樂發展脈絡之間的聯系。《沃爾塔瓦河》是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的不朽巨作——交響詩套曲《我的祖國》的第二樂章。交響詩是十九世紀盛行一時的重要體裁,稱為“詩的管弦樂”。它的主要特征有：“有提示性標題；其創作特點即與音樂以外的姐妹藝術相聯系的產物,如詩歌、文學、戲劇、美術及神話等；曲式結構靈活多變不規則；常通過主導動機等手法表達具體的音樂形象和音樂特征；從一個或多個基本主題蛻變出性格迥然不同的主題等”。音樂的體裁特征基本能概括出作品的演奏形式、音樂內容的范疇、音樂的意境、音樂發展的主要手法。

這些體裁因素是如何在發揮作用的呢？交響音樂《沃爾塔瓦河》，是以“沃爾塔瓦河”兩岸的自然風光為創作題材，標題就是音樂內容的范疇。作品采用結構較為自由的奏鳴曲式和多主題精心設計（共5個主題），音樂的結構是音樂的整體架構。多個主題則是作品中多個音樂的形象描繪，如“沃爾塔瓦河”的委婉如歌，“水仙女舞蹈”的柔美浪漫，“鄉村婚禮”的歡快跳躍等，給人以目不暇接的音樂畫面與迥然不同的音樂意境。主導全曲的“流水動機”從引子開始貫穿全曲，在引子中生動形象地描繪了兩條小溪，跟隨著各主題相互呼應，一直流向遠方……獨特的創作手法明晰了音樂發展的主線及脈絡。這樣，我們關注到音樂體裁的特征，就能找到音樂作品的主要特征，從而快速掌握作曲家對作品的整個布局與創作構思。

二、與作曲家對話，解讀“想”與“做”，觸摸音樂的靈魂

2017版《高中音樂課程標準》指出：“音樂藝術最重要的特點是直接影響人的世界，其強大的感染力無需借助概念直達人的心靈”。而音樂作為美育的重要課程和主要途徑，是讓學生通過課程學習，產生情感共鳴，豐富情感體驗，激勵精神，溫潤心靈。這既是音樂課程的性質，也是音樂課程學習的最終目的。

如何深入理解作品的思想內涵，感受音樂靈魂的實質呢？首先，與作曲家對話，解讀他的“想”，即創作動機。作曲家對一部作品的創作動機是源于自己的人生經歷，生活感悟，它包含著人生全部體驗內容及心路發展歷程。因此，將作品還原到當時特定的時代、背景、作者的情緒情感與寫作意圖中來分析解讀是最佳途徑。例如：斯美塔納在創作《我的祖國》時，捷克正遭受著侵襲，而斯美塔那正處在兩耳全聾的黑暗時期，但憑借對祖國人民的熱愛，他承受巨大苦難、疾病和痛苦最終完成這部偉大的交響曲。作品所表現出來的民族精神是與捷克長期爭取民族獨立解放斗爭的大環境不可分割。正是由于這樣的成長環境與社會思潮的熏陶，使得斯美塔那拿起自己的“武器”反抗壓迫者的嚴酷統治，增強人民逐漸被削弱的民族意識和革命精神，給陳腐麻木的思想注入新鮮的血液，這些都是斯美塔那當時創作的奮斗目標。可見，作曲家的思想動態對我們理解作品所表現的民族性格、民族情感及民族覺醒意識，起到很大輔助作用。

其次，與作曲家對話，解讀他的“做”。也就是深入到音樂本體，解析他運用何種獨特的音樂語言來表現這種思想內涵？在《沃爾塔瓦河》中，主要體現在兩處具體的音樂運用上。第一處，是貫穿全曲的“沃爾塔瓦河”主題，作者在主題的音調、調性色彩、旋律特征上，運用的是捷克的民間歌曲音樂元素來發展變化。第二處，是作品中捷克民間舞蹈形式“波爾卡”舞曲的大量運用。作品中的兩個主題“水仙女舞蹈”及“鄉村婚禮”，均運用了這種歡快的波爾卡節奏。對于捷克古老的民間舞曲“波爾卡”就猶如是“瑪祖卡”對于波蘭那樣具有民族象征的意義所在。肖邦通過大量的“瑪祖卡”寄托了自己對祖國的綿綿情思，并把它造成“藏在花叢中的一尊大炮”，對準了蹂躪踐踏波蘭的俄國沙皇。而斯美塔那正是處在及其相似的境遇，使得波爾卡走向藝術化，它已經不在是伴隨舞步的實用音樂，而是激發人們心靈的鑰匙，包含著對祖國大地的熱愛，刻畫出捷克人民性格里有憂思，也有歡樂，有哀怨，更有昂奮和威力。

體現堅定不移的信念和樂觀主義精神，富有深刻的思想性和哲理性。明晰作曲家的“想”與“做”，是對作品思想主旨和典型音樂元素運用的深入剖析，有助于我們從精神層面和音樂本體角度來觸摸“音樂靈魂”的實質。

三、以分析曲式結構為重點，理清音樂“內在邏輯”，明晰音樂內容的發展變化

任何藝術都有一定的結構原則，就像詩歌、文章的起承轉合一樣，利用完整的結構來表達作者的創作意圖。正如音樂是流動的，稍縱即逝。但音樂的結構是明確固定的，是最主要的語義內容。一首大型樂曲，如果理清了其結構，掌握了主題的發展線索，就等于抓住了作曲家創作時靈感匯聚的過程。

因此，它對幫助我們理清音樂內在邏輯，清晰音樂內容的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例如，在《沃爾塔瓦河》中，作者選擇運用自由的奏鳴曲式來表現。（結構見下表）

概括地講，奏鳴曲式即呈示部、展開部和再現部。從創作角度，在呈示部中，作曲家會將主要的音樂材料一一展現出來；在展開部中，這些材料被拆散、變形、發展，以各種手段從不同的角度陳述主題；再現部則好像大團圓，主題又以原來的面貌依次出現。尤其要透徹地了解呈示部中的所有音樂材料是掌握奏鳴曲式的關鍵，因為展開部和再現部是以這些材料為基礎來發展。呈示部包含兩個主題，它們之間在風格、氣質、色彩等方面一定要形成對比，這兩個主題構成呈示部的核心。

對應曲式結構的這些寫作特點，就可基本理清音樂的內在邏輯。盡管整部作品有眾多主題，但誰是最核心主題？其它主題會具有怎樣的音樂特性？便可一目了然。

其次，順著結構變化可以想象音樂內容的發展：“這首作品描寫的是沃爾塔瓦河從源頭到易北河的沿途風光。沃爾塔瓦河的兩個源頭合二為一，穿過森林和草地，穿過田野——那里的人們正在舉行熱鬧的婚禮。月光下，水仙女翩翩起舞。沃爾塔瓦河順著圣約翰峽谷奔瀉而下，然后波瀾壯闊地流到布拉格，遇到峽谷激流，沖出險要峽谷，浩浩蕩蕩地流向在遠方。”

即使在聆聽時，音樂結構的發展變化可促進我們更好地感受理解音樂內容的發展變化。從結構入手，它的呈示部、展開部、再現部，熟悉他的主部主題、副部主題、連接部、結束部，知道了樂曲將在哪里開始反復，哪里會是發展，哪里即將結束，等等。很快，一首樂曲發展完全由你控制，摸清了樂曲的輪廓，掌握了音樂發展的規律，十幾分鐘的樂曲，你都不會覺得太長，心會隨樂思而動……

基于音樂結構的理性認識與音樂感性聽賞相結合，能豐富對音樂形象及意境的理解。否則，如果你不了解其結構，多次聽賞后，除了音樂能帶給你一些有限的情緒體驗，對音樂的記憶仍然是“一盆漿糊”。

四、用技術手段剖析音樂主題的音樂形象，感知作品的音樂風格

義務教育《音樂課程標準》在“感受與欣賞”領域7-9年級內容要求中指出：“每學期要記憶音樂主要的音樂主題”。因而，體驗、記憶、辨別音樂主題是音樂欣賞教學的重點目標。

從創作的角度，音樂主題就是一部音樂作品中的種子。整個作品就是在這個種子的基礎上生根、發芽。整個音樂作品的特征都孕育其中，它是整部作品的情緒、意境、形象、體裁、風格等特征的集中體現。而作曲家在主題創作上花最大的精力，用他全部的生活積累與情感、所有的技術手段，精心推敲、選擇來設計。因此，從創作角度來分析主題的典型特征，看表達的怎樣形象？到形象是怎樣表達？是深入剖析音樂主題的最佳方式。

這里，我們以作品中貫穿全曲的核心主題“沃爾塔瓦河”分析分例。

例1：沃爾塔瓦河主題

1.剖析典型音樂要素

從音樂要素上分析，“沃爾塔瓦河”主題，運用搖曳而動感的八六拍，弱起節奏，連續的切分節奏，造成一種洪流滾滾的氣勢，具有很強的律動感，將奔涌向前的沃爾塔瓦河的音樂形象呈現在我們面前。我們發現，在表現動態的沃爾塔瓦河形象上，是“節奏”要素，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那么，在教學中可以讓學生通過肢體律動或拍打節奏來感知河流的形象。

2.解析旋律特征

主題的旋律與其他要素相比，在音樂中的地位最突出，它體現了音樂的全部思想或主要思想，是音樂的靈魂。在聽了一首作品之后，可能首先記住的就是旋律。例如，“沃爾塔瓦河”主題，旋律為e小調，具有捷克民歌的音樂特征。旋律和悠長的旋律線條形成起伏的波浪外型，象征著“美麗寬廣”的沃爾塔瓦河水奔流不息、源遠流長。教學中，可讓學生視唱主題旋律感受捷克民歌的音樂特征及民族情感；或引導學生畫旋律線體驗河流的奔流不息。

通過剖析音樂要素，并設計有效體驗音樂要素的實踐活動來感知音樂主題的形象特征；或通過深入地精聽、細聽，就容易把握作品主要的音樂特征，領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對于學生記憶、感受、音樂主題有很好的輔助作用。

總之，音樂作品的深入全面分析是上好音樂欣賞教學的必要前提。通過剖析能使我們從理論的技術層面對音樂作品塑造的音樂形象，音樂意境，情感表現，思想內涵有更深刻認識與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