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清華藝博攀登“黃金之丘”

高文靜

一批穿越烽火、遠道而來的珍寶，這像是一次文物的“接力守護”。

因國內連年戰亂，阿富汗遭受到嚴重的破壞，國家的珍寶也不得不在全球范圍內避難。2005年，阿富汗國家博物館與法國吉美博物館的專家一起精心遴選了231件（套）珍貴的藏品。自2006年10月起，這批珍寶在法國吉美博物館進行展示并獲得成功。展覽之后，更多的展覽邀約相繼而來，故而這批珍寶又先后在意大利、荷蘭、美國、加拿大、德國、英國、瑞典、澳大利亞、日本、韓國展出，又在2017年走進中國，開始了它的巡回展示。近日，這批藏品來到了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

黃金之丘

在這批珍寶中，最受人矚目的當屬蒂拉丘地出土的文物。蒂拉丘地遺存存在于公元25年至50年，約為中國西漢晚期至東漢早期。蒂拉丘地共有七座墓葬遺址，五座墓主為女性、一座為男性，還有一座為無葬墓。六座墓葬出土了大量的黃金隨葬品。該遺址距大月氏都城巴克特拉約70公里，時問為大月氏人統治時期，專家推斷，此遺址應是大月氏王族墓地。蒂拉丘地在當地語言中意為“黃金之丘”，從出土文物看也名副其實，共出土了約21618件金、銀、寶石等文物，成為當今世界最偉大的考古發掘之一。

公元前138年，西漢使臣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當時他的目的是聯合大月氏夾攻匈奴。雖然最后他未達心愿，但卻打通了漢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通道，開啟了東西方文教交流與貿易的大門，成就了聞名于世的“絲綢之路”。大月氏處在古絲綢之路中最重要的一段，是連接東西方文化的十字路口?！霸率稀弊鳛樽迕凇妒酚洝ば倥袀鳌分杏休d：“東胡強而月氏盛?！笨梢姰敃r月氏族勢力的強大。通過觀賞這些黃金之丘出土的文物，我們在腦海中可以勾勒出當年繁榮昌盛的月氏族概貌。

步搖金冠

“步搖金冠”是這批珍寶中的重中之重，它出土于蒂拉丘地的6號女性墓葬，其出土實物均華麗無雙。通過對比推斷，此女性為出土的五位女性墓主人中身份地位最為尊崇的。她的頭部便戴著這頂豪華無比、熠熠生輝的步搖金冠。

據《后漢書·輿服制》載：“皇后謁（拜見）廟……假髻、步搖、簪環。步搖以黃金為山題，貫百朱為桂枝相謬，一爵九華，熊、虎、赤羆、天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倍侗碧脮n》中則作“八爵九華”，“爵”即“雀”，“華”即“花”。所渭“八爵九華”即為八雀九花，由此可以推斷出，東漢皇后在出席拜廟祭榿等重大場所才會佩戴“八爵九華”的頭飾。而步搖首飾在我國的出現最早可以追溯至戰國末宋玉的《風賦》，其曰：“主人之女，乖珠步搖。”可見乖珠足步搖的顯著特征。而在長沙馬王堆1號墓葬出土的帛畫上便畫有一名頭戴步搖的貴婦人，其頭部正中插有一支樹形飾物，綴有垂珠，應為我國兩漢時步搖的概貌

阿富汗地區出卜的此步搖金冠約在公元25年至50年，即東漢光武帝時期。此步搖冠似影響了我國東漢時期成套步搖的發腱，在兩漢時期出十的帛畫中，其所繪之步搖僅為單一的垂珠式樣，其使用方式是插入發髻之中，而非戴在頭上。并且其外形為樹形與“一爵九華”或“八爵九華”的描繪相去甚遠，而阿富汗出卜的此頂金冠可以稱作步搖冠的原型，其清楚的展現出四對對雀站立于樹梢之上，樹間點綴諸多繁花，與我國《后漢書·輿服制》所描繪的皇后拜廟之步搖冠相當接近

雙龍之神

在蒂拉匠地出十的文物中，還有一件文物備受關注，即“神人馭龍吊墜”也稱“雙龍之神”金飾。

毋庸置疑，這也足一件融匯東西方文化的產物，仔絀觀察，可發現中間站立的神。他的額頭有印度式樣的圓圈為飾，其服飾對襟束腰，下身著裙。兩側的龍為有翼龍，據《述異記》載：“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痹谖覈裨拏髡f中，有翼之龍為應龍，為龍中之圣它曾幫皇帝討伐國蚩兒并殺死蚩兒，并幫助大禹治水，足神圣的靈獸，有翼之龍的形象也出現在戰國至漢代的一些文物之上。這件文物也可證明在東漢時期，中亞、兩亞的文化交融已經很緊密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蒂拉匠地的遺址中還發現了三枚中國兩漢晚期銅鏡，分別在2、3、6號女性墓葬中其墓豐的胸部位置放置有一枚兩漢晚期的銅鏡，鏡而貼著墓主的身體，具有辟邪之意。白云翔在《漢式銅鏡在中亞的發現及認識》一文中寫道：“阿富汗蒂利亞山3座墓出十的銅鏡均為連弧紋銘帶鏡半球形鈕，聯珠紋鈕座，內區由內向外一次還有櫛齒帶、西帶、八內向連弧紋帶，外區還有內外兩圈櫛齒帶以及銘文幽帶，素平緣稍寬均有銘文，具有明顯的漢式鋼鏡風格?！睗h鏡在中亞地區的考古發現，反映出漢文化在中亞地區的傳播，印證了青銅鏡通過絲綢之路也流傳至各地。

步搖金冠

公元25年至50年

金片、仿制綠松石

周長45厘米高13厘米

使用金片組成，可拆卸為六部分，即一根橫帶上釘有5個樹形步搖。其中四個款式相同，位于兩側，中間略有不同，高約12 5厘米。兩側的四個樹形步搖上端各棲息有兩只小烏，兩兩相對。樹枝、樹干、樹葉俱全，其中還點綴著六枚六瓣花朵，花芯部分鑲一圈小的綠松石作為點綴。橫帶和樹形步搖上綴滿圓形小金片，每個小金片都薄如紙片，氣流輕輕通時，便會來回搖曳?？梢韵胍?，戴此冠者必定步步生輝，引人注目。

神人馭龍吊墜

公元25年至50年

金、綠松石、石榴石、青金石、瑪瑙、珍珠

長12 5厘米寬6 5厘米

這是一對頭飾，系掛于兩耳側。中間立有一神，雙臂張開。兩只有翼龍圍繞兩側，以綠松石裝飾眼部。龍的身體扭曲成S形，雖身軀為龍但其頭與尾部則為馬頭與馬蹄組合而成。這充分表現了中亞草原游牧民族與中國關系的密切。在草原與部落，人們都崇拜“雙馬神”，隨著游牧民族的遷徙，雙馬神的形象開始廣泛傳播，影響了西亞與中亞，這件展品可以看作是一件東西亞文化交融的產物。

器服物配好無疆

“器服物配好無疆——東西文明交匯的阿富汗國家寶藏”展日前正在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里熱展。一批承載著東西方文化融合的阿富汗珍寶對公眾公開展示。展覽主題取自古代典籍《穆天子傳》，書中記載周穆王西方巡游時，遇見西王母，也見到諸多西方的奇珍異寶，發出了“器物服佩好無疆”的感嘆。本次展覽劃分為四個單元，對應四個歷史時期與四個文物出土地點，通過展板等內容分析對比了同時代東西方出土的文物，凸顯出東西方文化交融對阿富汗的影響。這也是這批文物在十余年的全球巡展歷程中首次進入大學博物館。據悉，此次展覽將持續至6月23日。對古代西域文化感興趣的朋友千萬不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