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案件的統計分析

汪恭政

隨著支付技術的進步和支付應用場景的豐富，人們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開展資金移轉活動十分普遍。然而實踐中，行為人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實施犯罪的情形也經常出現。例如，2012年3月23日，被告人林某某以被害人顧某某網上購物后付款未成功為由，誘使顧某某點擊其提供的虛假釣魚網站鏈接付款0.01元，成功將被害人銀行賬戶上的39萬元盜劃至第三方支付平臺開設的賬戶內，后將所盜贓款購買游戲點卡（共計125527.95元）并在淘寶網上低價出售以套取現金。[1]又如，某公司以投資為名，利用“世宇財富”P2P網絡平臺發布借款標的，并將借款人的資料、借款期限、借款利率放上平臺，受害人在注冊成為該平臺的會員后綁定自已的銀行賬戶并自由對各標的進行投資，誘使受害人將投資款項匯入與該平臺合作的第三方支付平臺以達到實現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目的。[2]

為了有效治理此類犯罪，有必要分析實際發生的相關案件。為此，筆者在“OpenLaw”[3]官網上，以“第三方支付平臺”為關鍵詞，共檢索出712份刑事判決書。剔除重復的、排除不是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的判決書外，共得有效判決書632份。經統計分析，發現此類犯罪呈現如下特點。

一、發案時間、發案地區的數據分析

總體來看，行為人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在發案時間、發案地區上分別呈逐年遞增、區域集中的特點。

發案時間在判決年份上得到體現。自2011年發生2起此類案件開始，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的案件數就呈逐年增長的態勢，從2012年的6件（0.9%）、2013年的13件（2.1%），上升到2014年的39件（6.2%），再到2015年的123件（19.5%）、2016年的135件（21.4%），到了2017年案件數達到最多，涉案259件，占比高達41.0%。

分析判決省份可知發案地區所呈現的特點。梳理現有判決書，發現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在29個省級地區都有所發生。其中，案件數占比5%以上的就有8個省級地區。分別為，浙江79件（12.5%），江蘇63件（10.0%），山東55件（8.7%），上海49件（7.8%），安徽47件（7.4%），廣東44件（7.0%），湖南40件（6.3%），湖北36件（5.7%）。分析發現，行為人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主要集中在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這與這些地區的信息網絡經濟發達、網絡支付的廣泛利用密切相關。

二、犯罪形態的數據分析

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的形態主要由兩類內容體現：一是由具體犯罪中犯罪參與人數來反映;二是由第三方支付平臺是作為犯罪工具、還是作為犯罪對象、抑或作為犯罪主體來呈現。

對于第一類內容，分析被告人的參與人數即可。經統計，在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中，2人（包括本數）以上共同實施此類犯罪的案件有397件，占比高達62.8%，而1人單獨犯罪的僅有235件，比例僅為37.2%。由此說明，在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中，共同參與實施犯罪的情形十分普遍。

對于第二類內容，以第三方支付平臺為犯罪工具的案件數占絕大多數，共有511件，比例高達80.9%，其次是以第三方支付平臺為犯罪主體的，有105件，占比16.6%，而以第三方支付平臺為犯罪對象的案件數最少，僅有13件，比例僅為2.1%。由此可知，第三方支付平臺作為被利用的犯罪工具是主要趨勢。

三、犯罪類型、具體罪名的數據分析

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實施的犯罪類型，可從如下兩個角度看出。

一是從行為人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觸犯的類罪名看，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罪的案件數最多，多達340件，占比53.8%，其次是侵犯財產罪，有197件，比例為31.2%，再者是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涉案72件，占比11.4%，而后依次是侵犯公民的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貪污賄賂罪和瀆職罪，案件數（占比）分別為10件（1.6%）、6件（0.9%）、6件（0.9%）和1件（0.2%）。可見，侵犯秩序法益、財產法益的行為構成主要不法行為。

二是從行為人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侵犯的具體罪名看，在侵犯秩序法益的犯罪中，發案數最多的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有158件，比例高達25.0%，其次是開設賭場罪，涉案53件，占比8.4%，而后是信用卡詐騙罪，有49件，比例為7.8%。在侵犯財產法益的犯罪中，詐騙罪發案數最多，有137件，占比高達21.7%，緊隨其后的是盜竊罪，涉案54件，占比8.5%。由此分析得知，行為人無論是侵犯秩序法益的犯罪，還是侵犯財產法益的犯罪，都是利用了第三方支付平臺便捷性、隱蔽性的優勢，方便非法資金、違法犯罪所得的移轉。

四、犯罪時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類型的數據分析

從行為人犯罪時具體利用的第三方支付平臺類型看，利用除支付寶、財付通（即微信）以外的其他第三方支付平臺犯罪的占多數，涉案458件，比例高達72.5%。單獨利用支付寶犯罪的有45件，占比7.1%，單獨利用財付通犯罪的僅有4件，占比0.6%。除了77份判決書未說明利用的第三方支付平臺類型外，都是混合利用支付寶、財付通以及其他支付平臺犯罪。支付寶、財付通（微信）運營較規范，因而發案率不高，但其他第三方支付平臺，市場占有率小，為贏得競爭，實施不法活動存在可能，而這與監管機關事前、事中監管力度不夠有關聯。

綜上，在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由于受支付技術、行業分工的影響，行為人分工協作、共同參與，逃避監管機關監管，積極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移轉資金、匯聚信息的優勢，大肆實施侵犯秩序法益、財產法益的犯罪已成為主要趨勢。

注釋：

[1]參見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2012）浦刑初字第4229號刑事判決書。

[2]參見省孝感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鄂09刑終148號刑事判決書。

[3]“OpenLaw”網址為：http：//openlaw.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