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前面的他們

陳振學

一早，和老婆去江北六合區的東溝鎮，聽說那里的早點有特色，并可帶點小鎮新鮮的蔬菜回來。

開往東溝的K2班車坐得滿滿當當，從后往前望，一個白頭發接著一個白頭發，雪花飄飄中，傳來的也都是老者的高門大嗓。“早啊？”“早。”“怎么，今天沒去嘭擦擦跳舞，放美女老太的鴿子了？”老家伙們，說起話來毫無遮攔。當然，說說笑笑，就是他們現在的快樂時光。

坐我們前面的是一對男女，車上的熙熙攘攘，似乎與他們不搭界。兩人時而交頭接耳，時而低低淺笑。男士，筆挺的白襯衫，外套個藍馬甲，一頭烏發，挺精神;女的，栗色頭發，微卷，打理得很清爽。從他們雙肩的隙縫中看過去，現在男的正在給女的自拍。由于前后挨著，我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臉，但從手機里自拍的影像，自然可清楚地看到照片。女的小尖臉、粉紅，最多也就四十歲。女的對這樣的自拍似乎也很感興趣，配合地將頭貼近過來。男的似乎還不太滿意，輕輕地搗鼓著什么。一會，繼續。這時我看到的女主角似乎更年輕了，長眉彎彎，眼含秋波，年輕漂亮的臉蛋，畫兒一般。女的笑起來。男的對女的又說了點什么，女的將頭靠過來，自拍繼續。

我知道了，這一對兒正在玩自拍、修圖。果然，手機屏幕上，女主角一會兒變成英氣勃勃的女軍人，一會兒又變成了豐滿的擠奶女工，一會兒又變成了張揚的外國女郎。在男人的手機里，他身邊的女人七七四十九變，好不美哉。

老婆也輕輕地湊過頭來，看著前面手機里的圖像，差點笑出聲來。四十分鐘后，班車到達小鎮。人們依次下車，我們前面的兩位在座位上等著，不急;我們不愿擠，等前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們起身。禁不住回頭看看還在原位坐著的兩位，啊！原來是兩位老者，皆滿臉丘壑，皺紋密布，看年紀，至少八十開外了吧？

佩服老先生，玩兒手機，還有這一手好功夫。還有身邊的老奶奶，生活中的開心寶寶。

是的，對他們而言，這個早上愛意綿綿、幸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