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誠
筆者以為,新田園詩的創作,重在傳承,貴在出新。在傳承方面,首先是要按格律來寫,無規矩不成方圓。不講格律,那就去寫自由詩、散文詩好了。其次要以山水田園為審美對象,將筆觸投向秀麗山水,廣袤田野。再次,要向經典學習,借鑒古人的創作手法、創作路徑,對謝陶、王孟風格恬靜淡雅、語言清麗洗練的田園詩,不僅要熟讀,而且至少能背誦30首,或者更多。唯如此,方能為新田園詩的創作打下好的基礎。
創作新田園詩,在繼承傳統的前提下,關鍵是要出新。要寫出我們這個時代的山水特色、田園風貌和人文精神,以別于農耕時代的田園詩篇。筆者以為,田園詩的創新,須從三個方面著力。
一是須融入新的意象。古之田園詩,但凡在大自然中選取的意象,大都是永恒不變的,如日月星辰、風霜雪雨、花鳥蟲魚、飛瀑流泉等等。若在居住環境、農業生產、人事活動諸方面選取的意象,有著明顯的農耕時代色彩的,許多已經消失于人們的視野。像柴門荊扉、茅店綺窗、牧童浣女、騎驢跨馬等等。我個人體會,今天我們創作新田園詩,在選取審美對象時,應該擇取“不變”,避開“消失”,并且要融入現代農業、生態農業、智能農業等新的元素、新的意象。如拙作《贊襄陽智能農業基地》首聯:“阡陌縱橫欣望中,大棚愜意笑天公。”大棚就是新的意象。大棚為什么“笑天公”,相信讀者自有答案。又如拙作《襄陽劉集早春游望》首聯:“東風上高速,綠水躺平川。”高速即高速公路,也是新意象。“東風”則是雙關,東風轎車組裝廠就在劉集。既可理解為早春的東風,也可解讀為東風轎車。此外,襄陽飛機場也在劉集,所以,有了尾聯的“翹首驚銀鳥,隆隆掠日邊”。這樣,把時代氣息同自然風光融為一體,從而使綠色田園的畫面,有了時代氣息,增強了立體感。
二是須在語言上出新。如果有人說,你這首詩寫得很像唐詩,那說明你寫失敗了。歐陽修對錘煉詩詞的語句,曾發過一番感慨。他說:“詩家雖主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眼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后為至矣。”這里的關鍵詞是“得前人所未道者”。如拙作中的“經冬豇豆腰肢綠,入夏洋蔥臉蛋紅”;“麥穗齊腰舞千頃,菜花搶眼入雙瞳”;“葫蘆娃戲廊棚架,辣妹子藏園藝田”等等,注意了講求語言的新鮮感,把豇豆、洋蔥、麥穗、菜花、葫蘆、辣椒,用擬人手法寫入詩中。這樣畫面就顯得較為生動。“文章最忌隨人后”(蘇東坡語)。筆者在創作實踐中體會到,新田園詩的語言出新,還可以嘗試翻新典故的路徑,以達到“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的效果。如“要術能超賈思勰,曲犁豈效陸龜蒙”。通過用典,將田園風光與重農傳統勾連起來,以贊美智能農業基地的生產技術、生產工具,遠非昔日可比。“莫嘆不遇南莊事,猶自多情持酒題。”“一路景光迷望眼,黃花明日不須愁。”“好詩且去登高采,莫學拈須苦琢磨。”典故新翻,反其意而用之,兼得理趣,亦可收“主意”之功。
三是須植入新的內涵。古代田園詩的概念,是以描寫田園風光、農村景色,寄情于山川形勝、自然風物以及安逸恬淡的隱居生活為主要內容。隨著時代的變遷,有的顯然已不再適合當代社會,如描寫隱居生活的。新田園詩的審美對象,除了山水田園外,還有一項內容,就是關注“三農”。2014年,中國·襄陽首屆孟浩然田園詩詞大賽,就把“三農”納入參賽范疇。這為廣大詩友創作新田園詩,搭起了更加廣闊的平臺。聚焦三農,將筆觸投向農業發展、農民增收、農村穩定,已成為新田園詩的重要內容。改革開放四十年來,農業的發展,農村的面貌,農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也毋庸諱言,還存在一些問題,諸如發展不平衡問題,生態失衡、環境污染問題,留守兒童、空巢老人問題等等。這些,都需要詩人們去關注,去書寫。筆者在這方面也做了一些嘗試。如拙作《郊區菜農》《留守婦女》《做客老營》等,表達了筆者在三農問題上的憂患意識。由于篇幅有限,這里就不贅述。詩友們若有興趣,可查閱《心潮詩詞》2018年第12期刊登的拙文——《當下新田園詩創作模式得失臚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