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一丈之夫”

曹南才

俗話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夫。”形容作為丈夫，立身要能頂梁，同時，與家不離一丈之遠。當然這是泛指要懂得顧家惜妻，并非實指行動距離。但很多當丈夫的，由于工作實在繁忙，很難做到一丈之夫。

某朋友和我聊天，說起他的經歷。說經常要加班出差，家務雜事、敬老育孩，乃至裝修這樣的難題，都當甩手掌柜，讓妻子一手包辦。一外出，連打電話和家里聯絡都顧不了……

退休了，自覺補償過去的不夠，和妻子一同承擔家務，爭取成為一丈之夫。開始以為家務很容易。那天買了一條魚，從未下過廚的他，忽然想起春秋時老子講過一句“治大國如烹小鮮”，覺得稀奇：烹小鮮不是易如反掌嗎，何以和治大國搭界？便笑對妻子說：“今天讓我來治治如何？”

把魚開膛洗好，打開爐子，火苗“呼”的一聲躥得老高，他不由分說地把魚塊扔到滾燙的油鍋，“吱”一下，魚塊全卷成“彎弓蝦米”。再看，魚身還是生的，焦味已直沖鼻際。糟糕！趕快用鍋鏟拼命翻，可魚皮卻實實地粘在鍋底。不消說，一鍋魚變得又生又糊又爛又碎。他直像泄了氣的皮球。

妻子調侃：“沒那么容易治吧？還是我教你！”

妻子手把手帶著，不到一個小時，一盤香噴噴、黃燦燦的魚肉擺上桌面。按妻子所教，就是“九字訣”——“油要勻、火須文、不亂翻”：下油均勻，溫度才能平均；慢火細煎，魚肉才能層層熟透；不能像炒河粉那樣老翻，魚皮才能輕松脫離鍋底。也要講究火候，不急不躁，慢工出細活，耐心成正果。好家伙！原來烹小鮮一樣不簡單，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妻子還說：“魚還有多種做法，蒸、炸、燜、焗、炒、烹、湯等，可以配不同蔬菜、味料，五花八門、五味俱全。”他樂了。光烹調一項，就有那么多門道，當好一丈之夫，就更有學問了。

打這以后，他天天盡為夫之道，讀書交友、活動旅游之余，便宅在家里，買菜煮飯，打掃衛生，收拾雜物。而且把家務看作舒筋活絡、舒心活腦、爭取長壽的好機會：拖地看作打“低爾夫”，抹窗堪比弄拳舞劍；做飯則探討烹調技術，每做好一頓美味，都自我欣賞和陶醉。有客人來訪，少不了顯顯身手。還和妻子在陽臺上擺弄花草，邊整枝理葉、澆水施肥，邊欣賞綠陰樹影、呼吸清新空氣，真感賞心悅目，神清氣爽。

朋友一席話讓我感慨萬端。我想，很多男士整天風光在外，講起管理、經營、事業、工作頭頭是道，但無暇做一丈之夫，廚房之樂、烹調之術又知道多少？溫馨舒適、有調有侃的家庭情趣和天倫之樂又享受多少？

做好“一丈之夫”，才知道家務繁雜，困難有加。一飯一菜、一勺一羹，買、洗、煮一條龍，當知來之不易。丈夫事業有成時，真該對妻子唱唱“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做好“一丈之夫”，才了解家務也是一門技術、一門學問，甚至是一門藝術，也需要學習、思考和創新。做飯雖然多是主婦的活，但烹調師多數是男的，就說明這個道理。

做好“一丈之夫”，才更感到生活的美味。當穿上一襲睡衣在家里穿行，系上一條圍裙在廚房進出，那不是和在外面穿西裝、穿工服有異曲同工之妙？說到底，西裝和工服無非是一種面具、一種禮儀，而家里穿的是最真實的自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臉譜，沒有頭銜，沒有掌聲，輕松極了。

做好一丈之夫難亦不難。退休在家自不用說，即使仍在崗，仍要加班出差，只要心系家園、思惦家人，著眼于見縫插針，立足于細微點滴，為找回一丈之夫的美好感覺，總會有法可想，有為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