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荒野上的風聲

旻夕

繼高考之后，人生最寂寞的時候應該就是考研了。大概是割韭菜割到了這一茬，這兩年總是繞不過考研這個話題。

這一年里，我手機里加了很多考研的學弟學妹，初試下成績之后，來咨詢調劑的也不少。只有芙蓉遲遲沒有動靜，她沒主動說，我也不主動問，但我心里大概有數了。

終于還是芙蓉先開口，在上個月月初的一個夜晚。

她已經開始實習了，是她一直以來掛念的崗位，藏著掖著沒告訴我是怕我替她可惜。

芙蓉是我大學學妹，在社團招新時我一眼就相中了她，我覺得她做事的勁兒跟我很像，我常跟她遛操場壓馬路喝奶茶。在去年4月的一個夜晚，我喊她出來散步，還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和一封信給她，一個綠色的紙袋裝了幾樣考研會用到的小文具。

當晚她寫了一段話給我：“希望老天保佑我一定考好呀，那么明年你提起我就會說，‘我有個很親的學妹，超級厲害，考上了……”最后還是沒有底氣，話說了一半就吞掉了。

她一直想成為我的小驕傲，但她很早就是了。寫了好幾篇令人驚艷的深度報道，水平遠在我之上，年會上發言的時候，穩重得像經歷過磨礪洗練后的大人。

“我并沒有覺得可惜，你很享受這個備考的過程，這其中學到的知識也是實實在在的，這就夠了，結果永遠沒有過程重要。選好了路就好好走吧，每一條都不會錯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小驕傲！”

芙蓉喜歡我還是有原因的，因為我是第一個跟她說“不可惜”的人。

她還說：“我明明一點都不難過的，可身邊的人爭相為你惋惜，為你抱不平。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一直在這個話題里打轉?？佳兄皇俏夜P記本里的待辦項，打上勾之后我就得過去這一項了?！?/p>

她被擠下獨木橋，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陷入內心旋渦，而是迅速從水里游上岸，還整理好打濕的衣服繼續前進。這點她比我強太多了。

我一下子憶起去年的自己。

放棄二戰，選擇調劑，是我失眠好幾天，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想清楚的。誰知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學弟，加上我的微信就打電話跟我聊考研，還一個勁兒勸我：“你這個分數不二戰太可惜了?！蔽曳籽墼谛睦锵耄骸按蟾?，請問你是誰呀？”

結果今年，這個學弟考研失敗，他哭唧唧地跑來問我：“學姐，我可以調劑到你們學校嗎？”我很想把去年他對我說的話還給他，但涵養讓我委婉地表達了他的分數并不夠。

總有些荒野和山頭得自己爬上去吹風，總得過自己心甘情愿的人生吶！你可以與我并排吹冷風，你也可以試圖給我些溫暖，但請別來指手畫腳，畢竟有些選擇就是得在清冷孤獨中想清楚。

我對今年每一個暫時不如意的人，都說了句：“未來會好的！”這不是安慰和客套，畢竟人生，在經過日日夜夜的努力，本就不該在兩天被幾張卷子“蓋棺定論”，不是嗎？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