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慢慢長大

狄正陽

晚風(fēng)吹拂著窗外的樹，葉片之間的沙沙低語就像大地的夢囈。夜色漸濃，月光下只留葉聲在起起伏伏，像永不停息的小夜曲。

我獨自一人坐在明亮的臺燈下背書，一篇篇冗長乏味的英語文章令我困倦至極。

“吱呀——”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尤為清晰，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杯泛著清香的茶便在我的桌上了。我抬頭看去，竟是媽媽，她披著長發(fā)，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已有寒意的秋夜里顯出幾絲蕭縮來，眼神疲憊，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在燈光斜斜的映照下顯出平日里不曾有過的蒼老，但她的聲音卻異常溫柔，不帶一絲倦怠：“還在背書嗎？先把茶喝了，媽媽陪你一會兒，好嗎？”在那杯溫?zé)岵杷难U裊霧氣中，我不禁鼻子一酸。

我小口地品著那杯溢滿愛的茶，恍然間發(fā)現(xiàn)，媽媽已為我端了幾年了。可是不知不覺間，那個端杯子的媽媽，卻在日復(fù)一日地衰老……

裊裊的茶香一杯杯地放在桌邊，銀白的發(fā)絲一根根地染白。我抬頭看著媽媽，心里竟涌出無盡的感動，眼睛模糊一片，卻不是茶的熱氣。喝完了的杯子被媽媽隨手拿起，她笑著囑咐了幾句，摸摸我的額頭，拿著杯子走出了房間。我的目光追隨著媽媽的背影，那背影已全然沒有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韻，只是被柔柔的燈光拉的長長，映在我程亮如新的地板上。門被輕輕地帶上了，依舊是“吱呀……”一聲，宛如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

房間里似還有濃茶的清香，還有媽媽身上的味道，我慢慢地嗅著。我已明了，就是在這種味道里，就是在這種撫摸里，就是在這一杯杯茶里，就是在媽媽日漸的蒼老里，我——慢慢長大……

? ? ? ?評點：張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作者選擇了深夜里母親“送一杯茶水”的生活小片段，于細微處見真情，于日常中獲感悟，追憶往昔歲月，互相映襯，點染補充，展現(xiàn)出母親的付出與孩子的成長。一個生命的長成，伴隨著一個生命的衰老，是自然規(guī)律，也是愛的生生不息。

（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