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賢德書寫歷史傳奇

宮愛玲 （山東科技大學文法學院 266590）

電視劇《衛子夫》播出后獲得空前成功，該劇收視率位居各大衛視榜首。衛子夫的扮演者王珞丹也被封為“收視福星”。劇作講述的是漢武帝皇后衛子夫的傳奇人生，劇作講述的歷史故事雖為人所熟知，然而該劇仍然受到觀眾的喜愛。筆者認為，這與該劇獨特的藝術營構及藝術魅力有著密切聯系。

一、《衛子夫》以情動人的藝術處理

《衛子夫》講述了為人所熟知的大漢皇后衛子夫的故事。該故事可謂婦孺皆知，然而該劇仍然贏得了極高的收視率，筆者認為與該劇極力營造“以情動人”的藝術營構有極為密切的關聯，其中既有感人的親情，也有動人的愛情，更有撼人的友情。

1.感人的親情

（1）衛氏一家的感人親情。該劇中最打動人心的是衛子夫與家人尤其是與弟弟衛青之間的感人親情。劇作一開始就講述了衛子夫幼時和家人遭遇饑荒災難的苦難故事。衛子夫遭到繼父遺棄，而她對母親家人的苦苦追隨，以及母親家人對她的不離不棄都感人至深。尤其是衛子夫與弟弟衛青的姐弟情深是劇作極力渲染的一個情感亮點。當時還在平陽府的時候，姐弟二人就相依為命，相互扶持，當衛青在大街上為保護姐姐衛子夫時而傷害到韓嫣，在韓嫣面前，姐弟二人相互攬責。進到宮中，更是如此，衛青外出作戰，姐姐無不牽掛至極，而姐姐在宮中的安危地位也時時刻刻牽掛著衛青的心。比如當宮中謠言四起，說衛青與平陽公主有染，欲圖權力時，衛青毅然放棄對平陽公主的感情，而衛子夫為了成全弟弟與平陽公主的感情與姻緣，寧愿放棄皇后的寶座，姐弟情深令人動容。在衛青去世一場戲中，感情甚篤的姐弟二人卻沒能見上最后一面，最終以陰陽相隔的方式“見”了最后一面。

（2）竇氏一家的感人親情。竇氏祖孫三代之間的親情其實也是感人的。劇作中的竇太主和陳嬌雖然飛揚跋扈，面目可憎，然而他們與太皇太后祖孫三代之間的親情卻是感人的。太皇太后對女兒竇太主和外孫女陳嬌寵愛備至。因為親情，她不惜為母女二人掩蓋罪行。竇太主對陳嬌呵護有加，將其帶入皇宮，并使其登上皇后寶座。在衛子夫入宮之后，幫助陳嬌出謀劃策，對付衛子夫。陳嬌無子，竇太主幫助女兒尋醫問藥。巫蠱事件案發之后，在死罪面前，竇太主和陳嬌母女互相保護，昔日驕橫無比的陳嬌也跪求衛子夫免其母親死罪。竇太后臨終前對陳嬌無比牽掛，親求衛子夫將來免除陳嬌死罪，并將全部珍寶悉數都留給了女兒竇太主。

2.動人的愛情

（1）皇上與衛子夫的動人愛情。劇作雖著力渲染了多條愛情線索，然而漢武帝與衛子夫的愛情故事始終是劇作主線。劇作極力渲染皇上與衛子夫之間感人至深的愛情，從兩人未曾謀面時的“苦饑寒，逐金丸”開始，這種情緣、默契到平陽府的那一夜，再到宮中，誕下皇子，乃至新寵入宮，劇作都在極力渲染兩人的愛情，包括太子劉據生病，二人深夜守候，夫妻之情感人至深。為突出二人夫妻情深，《衛子夫》在剪裁上也力避歷史上衛子夫不得善終的結局，而是將大結局安排在夫妻之情最美滿處即戛然而止。

（2）平陽候與平陽公主的動人愛情。作為平陽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平陽侯曹時雖然平庸無功，卻視妻子平陽公主為最珍貴的寶貝。曹時病逝，死于平陽公主懷中，夫妻之情十分感人。

（3）平陽公主與衛青的動人愛情。公主與衛青的這段感情戲也是劇作極力渲染的重頭愛情戲。二人原本是主仆關系，因馬生情，成為知己，情投意合。為避嫌保全姐姐，衛青果斷斬斷對公主的深情，主動請皇上賜婚。在愛妻沈葭去世后，公主與衛青再續前緣，終于結為伉儷。然而因衛青多年征戰，身有舊傷，最終先公主而去，爽了與公主的十年花約。

（4）段宏對衛子夫的單相思。作為兒時玩伴，段宏對衛子夫懷著深深的愛戀。然而，這段感情卻注定他的辛苦和虛妄。二人的感情戲在劇作中占據不少戲份，在對段宏和衛子夫的致命報復中更是占據主導：爰樞誣陷二人私通，段宏和衛子夫都險些因此喪命。為保子夫，段宏最終孑然一身，訣別而去。這一段單相思的精神愛戀同樣深深打動了觀眾。

（5）沈葭與衛青的動人愛情。當衛青心底里深深愛著公主的時候，沈葭對衛青卻懷著相同的感情。最終衛青被迫娶了當初不愛的沈葭，然而婚后夫婦二人卻建立深厚感情。劇作通過很多場景來渲染沈葭對衛青的感情，這些場景真實樸實，卻感人至深。比如在衛青最后一戰中，沈葭擔心衛青內傷。沈葭最終為治好衛青內傷，冒險前去梭梭林采集藥材肉松茸，卻不幸被敵軍捕獲，敵軍以她要挾衛青退兵，并殘暴毆打拒不退兵的衛青，看到進退兩難的衛青，沈葭不忍夫君為難，選擇了自裁，臨終之際，仍然掛念那顆辛苦采來的肉松茸。沈葭之死最終使她與衛青的愛情升華。沈葭死后，衛青那種難以言說的強抑之痛以及與沈葭陰陽相隔的夫妻“交談”都極為感人。最終，為保民族大義，在姐姐朋友的撫慰下，衛青強忍憂傷，同意段宏將沈葭遺體帶回漢朝大殮。

3.撼人的友情

《衛子夫》在刻意渲染感人的親情和動人的愛情之外，還表現了憾人的友情，這友情既有同性之間的友情，如段宏與衛青的兄弟之情、衛子夫與沈葭的姐妹之情；也有異性之間的友情，如衛子夫與段宏、衛子夫與易叔叔之間的友情都顯示了人性的亮點與溫暖。

綜上所述，劇作“以情動人”的藝術營構除了表現在劇情的巧妙鋪設之外，演員的動情表演也深深打動人心。無論是皇后，皇帝，還是段宏，衛青，沈葭等，演員的表演都極為投入，所以劇中動輒淚流滿面的哭戲特別多，比如皇后的哭戲曾經最多一次一天哭了幾十次，這讓皇后的扮演者“王珞丹鼻子發炎并影響到聽力。經醫生診斷，耳膜向外鼓出移位，再嚴重些將導致失聰。”1正是由于演員的動情表演，觀眾也才會跟著劇中人物一起哭，一起笑，被劇作深深吸引。

二、《衛子夫》匠心獨具的藝術呈現

1.以景襯情的藝術手法

《衛子夫》非常善于運用景物和季節的變化來表示時間的變化，如衛青外出領兵打仗、衛子夫懷上皇子的時候，多次用衛子夫宮中的荷花榮枯來交代時間和季節的更替。同時，劇作多次用青山綠水景色的變化來隱喻季節和時間的變化。

2.戲劇化的情節處理

《衛子夫》講述的是為人所熟知的歷史故事，卻仍能緊緊抓住觀眾，這與其戲劇性的情節處理有關。劇作多處情節都具有極強的戲劇性。如衛子夫剛入宮時，因受寵而遭妒，卻能屢屢化險為夷，每到危險時刻，皇上總能及時趕到，救下子夫，這極易讓觀眾聯想到電影史上著名的“最后一分鐘營救”的再現。“最后一分鐘營救”對于加強作品的緊張氣氛有著重要的作用。再比如，竇嬰丞相遭到田玢陷害，法場之上，即將問斬，段宏從邊關千里迢迢，只為救下竇丞相，卻在法場之上，不得已與擋住自己去路的眾多士兵拼殺，在殺掉最后一位攔路的士兵后，段宏最終到達竇嬰丞相身邊，原以為可以最終救下竇嬰，然而就在此時，田玢急下殺令，竇丞相人頭落地，鮮血濺滿段宏一臉，此時呈現在屏幕上是濺滿鮮血的段宏的臉的特寫，那種表情包含悲痛與意外、無奈與震驚，這個特寫鏡頭達到了此處無聲勝有聲的藝術效果。這一幕細節的處理極具戲劇性和震撼力量。

還有，劇作在衛青臨終前刻意安排姐弟二人無法見上最后一面，也體現了較強的戲劇性。如姐弟情深的衛子夫不遠千里回來看望病重的弟弟，卻在歸來時，見到已經去世的弟弟，姐弟二人陰陽相隔。爰樞從西域歸來，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妻被處以腰斬之刑，痛徹心肺。

3.精美的發飾造型

筆者認為，古裝劇較之現代劇在服飾上有著撼人的服飾之美，古代人物精美的發型服飾常令觀眾欲罷不能。《衛子夫》中人物的發型、發飾、服飾可謂異常精美，無論太皇太后、皇后，還是公主以及宮中妃嬪們，她們的服飾都精致之極。更重要的是，劇中人物的發型服飾與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年齡相襯。以衛子夫為例，隨著年齡的增長，衛子夫的服飾顏色也隨之由艷麗俊俏變為素雅端莊。平陽公主年輕時，服飾鮮艷華麗，當公主日益年長時，她的發型、服飾顏色風格都發生變化。人物得意時、健康時，嘴唇大紅，人物失意時、生病時，嘴唇皆無血色。

三、《衛子夫》的民間故事敘事模式

作為古老的文學樣式，民間文學與影視藝術聯姻，已誕生了諸多影視佳作。劇作《衛子夫》雖然沒有改編自現成的民間故事，但是其中有諸多民間文學要素的呈現，如民間故事中常見的敘事模式、人物形象等。

1.灰姑娘故事模式

看罷《衛子夫》，相信很多人都會想起灰姑娘的故事。衛子夫就是一個幸運的漢朝的“灰姑娘”：衛子夫出身卑微，作為平陽公主府的一介歌姬，卻因獻舞被漢武帝看中，并被帶入宮中。雖歷經千辛萬苦，卻最終榮登皇后寶座，可謂苦盡甘來。她雖出身卑微，卻美貌善良，謙卑賢德。即便做了皇后，仍謙卑謹順，仁愛臣民，為天下百姓所敬頌。

2.報恩故事模式

（1）報救命之恩。在劇作故事剛剛開始的時候，年幼的衛子夫將手中僅有的蒸餅喂給即將餓死的易寒吃，餓極的易寒將蒸餅全都吃光。易寒得到衛子夫的救命之恩，贈送她“不爭不顯不露”六個大字。并在衛子夫以后的人生中屢屢幫助他化險為夷，如在平陽府為漢武帝吐出棗核，無意中幫助衛子夫得到武帝關注并得以入宮。衛子夫入宮之后，易寒亦在宮中多次幫助衛子夫化解各種危險。

（2）報知遇之恩。段宏與竇嬰為知己摯友，竇嬰被田玢問斬前，段宏遠在邊關，卻一路飛馬前往劫法場，然而仍在最后關頭以鮮血濺臉的方式見證了知己摯友竇嬰的悲壯死亡。段宏為報漢武帝的知遇之恩，鞍前馬后，效忠于漢王朝。

3.英雄救美的故事模式

衛子夫出身卑微，剛入皇宮，地位極其低下，只是一介家人子，皇后位高權重，又有竇太主在旁出謀劃策，并有太皇太后的寵愛，所以皇后事事刁難、處處責罰衛子夫。衛子夫幾度危在旦夕，然而每次在極度危險時刻，皇上總能夠及時出現，救下衛子夫，上演英雄救美的感人故事。

四、《衛子夫》成功的人物形象塑造

劇作成功塑造了諸多漢代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如賢惠謙卑的皇后衛子夫、功勛卓著的大將軍衛青、美麗動人的平陽公主、多情英明的漢武帝都塑造得非常成功，其中衛子夫的形象塑造得最為生動感人：

1.樂觀自信

作為歷史的幸運兒，衛子夫這一形象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樂觀待世。劇中衛子夫有一句口頭禪“笑著日子容易過”。這種樂觀表現在她人生中的各個階段，比如剛入皇宮時，她被派去服侍隨時會發瘋傷人的芮姬，衛子夫也笑面以對，最終以善良和真誠打動芮姬并與之和平相處。再比如生皇子時，衛子夫不幸患上饑渴癥，然而她樂觀以對，堅信上天護佑，為?；首訜o恙，拒絕服藥。最終，順利產下皇子，也等來弟弟衛青凱旋而歸。

2.仁愛百姓

衛子夫深知百姓疾苦，與皇帝未曾謀面時，即以“苦饑寒，逐金丸”贏得君心，將其引為知己。尊為皇后，仍能親自出發為百姓賑災，深得民心。并在大旱之際，主動以身作則帶領宮中妃嬪節水。

3.謙卑禮讓

本著“不爭，不顯，不露”的處事原則，衛子夫處處謙卑禮讓，時時為他人祈福：剛入宮時，皇后生氣自殘，衛子夫為其祈福；平陽公主兒子曹襄生病，衛子夫亦為其祈福。她處處謙讓，廣施仁愛，本著建立“和樂后宮”的理念，稱為漢武帝心中的賢妻和眾人心中的賢后。正如本劇編劇梅小青所言，“她不將后宮當角斗場，而視之為家，正是傳統中國家庭和睦、夫唱婦隨、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優良典范?！?也正因如此，當她自行放走段宏時，眾人為其求情祈福，所到之處無不受到尊敬祝福，也才能夠時時刻刻化險為夷。

4.善良賢德

故事一開始，幼小的衛子夫被繼父拋棄，只身一人，仍能夠將唯一的蒸餅喂給易寒吃，可見她善良至極。宮中嬪妃受屈，她前去安慰。衛子夫對宮中妃嬪們的善舉贏得了妃嬪們的真心以對，在衛子夫遭到太皇太后懲罰織布時，妃嬪們都前來幫忙。對芮姬的善舉，贏得了芮姬的誠心以待，用心教導剛剛入宮的衛子夫繁瑣的宮規?；屎箨悑墒櫛粡U之后，她仍然能夠以德報怨，善待陳嬌。

除了賢后衛子夫，劇作還成功塑造了驕橫跋扈的陳嬌母女形象、忠君義氣的段宏形象、美麗動人卻婚姻不順的平陽公主形象，以及癡情忠貞的沈葭形象，他們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綜上所述，電視劇《衛子夫》讓觀眾在心系于、感慨于歷史人物命運悲歡離合的同時，體會到仁愛與和諧的正能量，這既是該劇的亮點，也是該劇受到觀眾喜愛的重要原因。

注釋：

1.《電視劇〈大漢賢后衛子夫〉殺青，王珞丹入漢室做皇后》.《渤海早報》，2013 年8月26日.

2.《電視劇〈大漢賢后衛子夫〉殺青，王珞丹入漢室做皇后》.《渤海早報》，2013 年 8 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