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古董店之影國寶藏（八）

楊紫汐

“看來陵澤博士把寶藏埋在了一個叫做‘時間之山的地方！”

見自己的工作成果得到掌柜的認可，小如意興奮地叫起來。

“干脆面”聞言不由抓抓頭發：“時間之山？難道‘虛無之區里還有座山？哎呀表哥，咱們真不該扔下巴倫那小子，他熟悉這里的地形，應該留著他給咱們帶路！”

“那個人在我心里已經信用破產了，我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自己的信任。”掌柜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另外，時間之山根本不在‘虛無之區內，這是顯而易見的。”

“哎？為什么？”“干脆面”想不通表哥為何如此篤定。

“笨啊！”

小如意拍拍“干脆面”的肩膀，解釋起來：“‘虛無之區對人來說確實很高，但要想將一座山完全籠罩在內，它還遠遠不夠。我們從外面觀察過‘虛無之區，當時并沒看到山峰之類的東西從黑霧里冒出來吧？既然如此，這里有沒有山一眼就能分辨呀。”

掌柜讓小如意把硬皮筆記本放進背包妥善保管。

“既然時間之山不在‘虛無之區，那博士留下的寶藏也必定不在此處。大貓先生的祖輩極可能誤解了博士的遺言——‘虛無之區只是藏著尋找寶藏的線索，而非寶藏本身。”

聽了掌柜的話，小如意忙背好背包，跟著他向樓下走去。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那座“時間之山”位于何處，不過一想到總算能離開這片可怕“黑霧”，小如意便滿心歡喜，很想偷偷摸出個棒棒糖來品嘗。

記憶力超強的掌柜記得來時巴倫帶領他們走過的路，借著“光明手杖”的光亮，一行人很快走出了“虛無之區”。

重新回到久違的光明世界，小如意剛想舒口氣，卻發現眼下他們所處的境況極其不妙！

一支黑色軍隊正守在“虛無之區”外，看樣子早已等候他們多時！

“哎呀媽呀！什么情況？來者不善啊！”“干脆面”望著黑壓壓一片荷槍實彈的軍隊，既慌張又懊悔：“真是出門沒看皇歷！早知道還是該讓旺財那家伙來啊！”

為首的一個黑衣人看上去應該是長官，他趾高氣揚地走上前一步，大叫道：“你們幾個被捕了！我警告你們，別做任何無謂抵抗！否則我會讓你們吃盡苦頭！”即使他的聲音是如同機器人般的電子音，小如意也能聽出其中的傲慢無禮。

隨后，黑衣長官抬了下手，十幾個黑衣軍人立刻包圍上來，想要將“罪犯們”押解起來。

這個瞬間，小如意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家伙啊！弄皺了掌柜的名貴西服他絕不會輕饒你們！更別提他的寶貝尾巴！弄亂一根毛你們就都別想活了……

不過，小如意所擔心的“血流成河”的慘狀并未發生，因為掌柜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他只用了一個陰鷙眼神，那群黑衣軍人便被震懾住了，僵在原地不敢胡來。

“在下記憶古董店掌柜愛德華，前來貴國是為了替客戶完成一件委托任務。方才閣下說要拘捕在下一行，不知閣下何出此言？”

“干脆面”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態度蠻橫起來：“表哥！跟他們說話用不著這么文縐縐！喂！你們是誰？想干嗎！”

黑衣長官沒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這么沒用，他狠狠地罵了句臟話，然后叫囂道：“我是國王陛下的禁衛軍總司令！我們接到情報，你們竟敢暗害我們優秀的特工人員！還潛入禁區大肆破壞皇家陵墓！這可都是重罪！國王陛下會親自審訊你們！”

“暗害特工？我們沒有啊……”

見“干脆面”莫名其妙地申辯，小如意壓低聲音提醒道：“估計就是巴倫那家伙！他軀殼上的裝置可能沒有徹底損壞，咱們離開后，他立刻就給同伙兒通風報信了！”

“原來是他！還是表哥看得準！那小子果然一肚子壞水！根本不值得信任！”“干脆面”恨得直咬牙根，摩拳擦掌地對掌柜說，“表哥！我來吧。‘裂齒術雖然好久沒用了，但把這群黑家伙撕成滿地碎屑還不是so easy（非常容易）！”

“干脆面”很得意自己說話能用上英語，其實他一共也就只會這么一句英文，還是看廣告學的。

然而掌柜卻不動聲色地低聲吩咐：“不必大動干戈。正好我也想去會會國王陛下。要想找到時間之山，或許他們還有些利用價值。”

說罷，掌柜整理了一下身上筆挺的西服，不卑不亢地對黑衣長官說道：“那就有勞閣下帶路——能夠覲見國王陛下是在下一行的莫大榮幸。”

見掌柜目不斜視地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軍車，小如意和“干脆面”趕緊跟了上去。

掌柜氣宇軒昂的步伐讓周圍的黑衣軍人都看傻了，這哪里是“束手就擒”的“罪犯”，分明是位氣質不俗的貴族紳士！

“嗨，小如意，我覺得你應該勸勸表哥，讓他聽我的。”在上車前，“干脆面”壓低聲音攛掇小如意道，“你看他剛剛走路那范兒！去巴黎時裝周走趟秀肯定迷倒眾生啊！你想，那得掙多少錢！到時候就等著數錢數到手抽筋吧！”

小如意聽了這極不靠譜的提議，只能“呵呵呵”訕笑幾聲，懶得搭腔。

黑衣禁衛軍“護送”著三位“不速之客”，向影國皇宮飛馳而去。一路上，小如意一直在想象皇宮的模樣，可當她接近目的地后，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測都錯了。

“這是皇宮？”

“干脆面”望向窗外，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哪有皇宮建成這鬼模樣的？等等……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巨石陣嘛……”小如意打量著面前的巨大建筑，已經猜到“干脆面”想說什么了。

整片皇宮建筑群由12座黑色高樓組成，它們圍成個巨型圓圈，兩兩之間存在一定間隔，而每兩座高樓頂端還“橫放”著一棟“橫梁”似的黑色建筑體——這造型簡直與著名的英國巨石陣如出一轍！

“皇宮建得跟祭祀場似的，這國王腦袋不正常！肯定是從他祖宗赫蓬國王那兒遺傳來的精神病……”下車時，“干脆面”情不自禁抱怨道。他喜歡色彩鮮艷的可愛事物，向來最討厭顏色單調又不“卡哇伊”的東西。

小如意原以為國王會在某個正式大殿里等候他們，不料那位禁衛軍司令卻并未將他們“押送”進某座大樓，而是徑直走向“巨石陣”中央。

出乎小如意預料，被12座黑色大樓包圍其中的圓形地帶并非空地，而是片圓形湖泊！

“掌柜！您看那是什么呀？”

小如意指向湖心，覺得自己也開始認可“干脆面”剛才的抱怨了——這國王一定精神異常！

湖心漂浮著一座兩側高聳、中間凹陷的正方形“小島”，無論“高地”還是“盆地”上，都整齊排列著一個個黑白相間、高低錯落的方形“平臺”，遠看過去宛如梯田……

此刻，那些“平臺”上矗立著許多奇怪的高大雕塑，它們也分為黑白兩色。

“掌柜，我怎么覺得這像是西洋棋呢？”小如意不確定地說，“可棋盤怎么不是平面啊？”

“因為這是立體西洋棋。”掌柜解釋道，“這種三維棋盤分為從A到E五層，它要比平面西洋棋更有難度，而且棋子也多了‘獨角獸。”

在禁衛軍司令的粗暴催促下，掌柜一行登上湖畔船只。黑船無聲無息朝湖心棋盤駛去，距離棋盤越近，小如意的心跳就越快。

立體棋盤高聳，離近看，壓迫感就更加強烈了。突然，伴隨著“轟隆”巨響，一枚棋子由底部機械裝置撐起，竟“跳”到了上一層“平臺”上。這詭異畫面看得小如意心驚肉跳。

“掌柜……”小如意悄聲問道，“影國不是只能有黑色嗎？怎么皇宮里出現了白色啊？”

不等掌柜開口，前面的禁衛軍司令便厲聲呵斥道：“不許議論皇宮！國王陛下是全國最尊貴的人，自然可以擁有額外的顏色！”

說罷，這黑衣司令惡狠狠瞪了小如意脖子上的“白絲巾”一眼，似乎覺得她這種“罪犯”根本不配使用白色。不過在國王陛下做出判罰之前，他這個禁衛軍司令無權對“罪犯”做任何懲處。

小如意見狀不由惶恐地摸摸脖子，嚇得不敢再作聲。

黑船穩穩停靠在西洋棋棋盤邊，小如意跟隨掌柜下了船，忐忑不安地站在棋盤上，仰視面前那些巨型棋子，心想……國王肯定是西洋棋的狂熱愛好者，居然修建出尺寸如此驚人的西洋棋，這休閑生活也實在夠奢侈的……

所有棋子都制作得十分逼真，“馬”就是匹昂首挺胸的高頭大馬，“獨角獸”則是只頭帶尖角的可怕怪獸……只是這樣巨大的棋子，不知國王是怎么操控的？

“國王陛下，三位入侵者已經被帶來了。”禁衛軍司令一改剛才的蠻橫態度，畢恭畢敬地大聲報告道。

只見位于“梯田”中部的一枚棋子緩緩轉過身來——這座巨大的“國王”雕像通體純黑，它頭戴皇冠，身形魁梧，神情威嚴，正冷漠“俯視”著棋盤底層站著的三個“犯人”。

“國王陛下，在下記憶古董店掌柜愛德華，能得到您在百忙之中的接見，實屬在下的莫大榮幸。”

掌柜優雅地微微彎腰施禮，雖然言辭恭敬，可語調中卻依然透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孤傲。

“國王”棋子頭頂的皇冠上突然開了扇窗——原來皇冠正面的五個拱形裝飾竟是窗戶。看來國王是在棋子頭部操控棋子活動的。

“搞什么嘛？這是自由女神像觀光啊？”

“干脆面”正嘀咕著，只見一個黑色身影出現在窗口，想必那就是影子之國如今的國王了。

“就是你們幾個擅自闖進了‘虛無之區？聽巴倫報告，你們不僅毀壞了赫蓬國王的墳墓，還強行打開了他的軀殼？”

這棋子中一定安裝某種擴音裝備，國王那沒有感情色彩的機器人聲音在寂靜湖面顯得異常威嚴。

掌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在下受人之托前來貴國尋找一物，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冒犯了赫蓬陛下，多有得罪，還望國王陛下諒解。為表歉意，在下已設法將赫蓬陛下的遺體永久封存，從今往后‘虛無之區將不會再繼續擴張。”

“竟有此事？也就是說，我的臣民們無需不停搬遷家園了？”

國王顯得有些意外。看來巴倫那家伙只匯報了掌柜他們的“為非作歹”，卻根本沒把他們成功控制“虛無之區”的事說給國王聽。

得到了掌柜的確認后，國王的情緒似乎略有好轉：“為表彰你們為影國做出的貢獻，身為影國君主，我決定賞賜你們……”

“太棒了！居然能趁機賺一筆！”“干脆面”美滋滋地直搓手，可國王接下來的話卻令人大跌眼鏡！

“……賞賜你們將那根‘光明手杖進獻給我的機會。”

小如意聽了這話頓時暗暗叫苦，情不自禁捂住背包。看來國王從巴倫那里聽說了神奇的“光明手杖”一事，因此便想占為己有！

“還不快把寶物掏出來獻給陛下！”禁衛軍司令咆哮道。

然而掌柜卻依舊鎮定自若，他彬彬有禮地回應道：“能將此物奉與陛下，實屬在下之幸。”

說完，他深深看了“干脆面”一眼，吩咐道：“顛茄，將‘光明手杖拿出來獻給國王陛下。”

“干脆面”愣了兩秒鐘，隨即心領神會地咧嘴暗笑了一下，“好好好！我這就拿……”說著，他把手伸進小如意的背包中，好一番摸索后，總算將“光明手杖”掏了出來。

“掌柜……”小如意不明白掌柜究竟有何用意，一心擔憂客戶的東西如果被他們弄丟，究竟要賠多少違約金……

“無妨。”掌柜輕聲安撫自己的助理小姐，然后從“干脆面”手中接過“光明手杖”，遞給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禁衛軍司令。

“很好。”

國王對幾個“犯人”的配合表示滿意：“鑒于你們的良好表現，我將在判決時考慮適當減刑……在影子之國，黑色是最安全和諧的顏色，而你們三個的出現已經引發了民眾的強烈恐慌和猜忌;此外，鑒于你們知道了影國人的真實體型，使影國的最高機密有被泄露出去的危險，因此現在我宣判……”

國王冷冰冰的聲音頓了頓，再開口時，他的音量猛然高了兩個八度！小如意趕緊捂住耳朵，只覺得這聲波中透著無盡瘋狂。

“——判處你們三個死刑！即刻押赴刑場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