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外賣就像開了掛，但單身的人享受不了這種待遇

互聯網外賣在孟買行不通，只因當地傳統送餐服務把物流做到了極致。5000位送餐員每天負責運送20萬個飯盒，每600萬次運送中僅存在一次錯誤，哈佛商學院稱贊它為“遠超過六西格瑪標準的商業奇跡”，連英國查爾斯王子、荷蘭王后馬克西瑪都專程造訪一窺其奧秘。這到底是一種什么快遞，其背后又有著怎樣的玄機呢?

這群神奇的送餐員叫做達巴瓦拉（Dabbawalas），馬拉地語譯為“送盒飯的人”。在孟買街頭隨處可見身穿白色制服、頭戴甘地帽、攜帶著幾十個桶狀飯盒的達巴瓦拉，他們力大無窮動作迅猛，所到之處都能吸引外國游客矚目。即便洪澇來臨，達巴瓦拉依然風雨無阻，對他們來說，把餐飯準時準點交付到顧客手中是一項神圣的任務，無論用什么方式都要不辱使命。“本以為這是什么工廠運輸服務，原來這么多餐盒都各自去往不同地方。”比起發達國家一人載一個小箱子的外賣服務，達巴瓦拉更像是螞蟻工坊。一人多量，分工協作，不依靠任何信息技術遠程操控，用最低的成本實現高質量的服務。

這一送餐服務起源自英國殖民時期，至今已有129年的歷史。相傳當年來到殖民地的許多英國人不喜歡本地食物，因此一項將午餐從他們的家中直接送至工作地點的服務應運而生。如今孟買依舊保留這樣的習俗：已婚婦女在家中做飯，送餐員負責將顧客家里備好的午餐送往男主人工作單位或孩子學校里，再將空飯盒原路送回顧客家中。這便是達巴瓦拉的工作日常。

“在孟買，已婚男人還吃外面的食物是很沒面子的事，況且又貴還不干凈。”在一家IT公司任職的男子辛格表示，高效率的送餐服務能夠確保吃到新鮮熱乎的家常飯，何況包月僅800盧比（約80人民幣）便宜又實惠，沒有理由不選擇達巴瓦拉。“每一個環節必須準時，才能確保一天的送餐流程不出任何差錯。”每天上午9點，全城5000位達巴瓦拉按各自分配的線路出發，趕在10點左右到達雇主家領取安心便當。每位達巴瓦拉負責幾十位雇主，意味著每家女主人需要按時完成飯菜，如有超時，達巴瓦拉有權無償解約。10:30所有達巴瓦拉需趕到火車站集合，把領取的飯盒統一由相關管理員打上標記，再進行分配裝運。孟買的上班族大部分家住郊區在市中心工作，午餐經由火車運輸，通常一兩個小時后到達，再由當地的達巴瓦拉負責挑揀和配送。

絕大多數達巴瓦拉人都是半文盲或文盲，大多數來自馬哈拉施特拉邦浦那市附近的小村莊，然而高效的分配歸功于餐盒上代碼的科學計數。“我們不需要電腦那玩意兒，代碼印在我們的腦海里。”達巴瓦拉Vitthal Sawant說道，在沒有任何信息技術之前他們就如此操作，簡單明了，任何不識字的達巴瓦拉都能輕易上手。而當地的達巴瓦拉則比出租車司機還熟悉本地線路。采用徒步、單車、板車等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抄最近的道將餐盒送往不同目的地。12點半左右，熱騰騰的午餐就送到了上班族手里。而下午整個流程倒放一遍，5點左右飯盒將再次回到雇主家中。“5000人20萬份訂單，如此復雜的物流體系卻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成功運作，并且不依賴任何通訊技術，沒有任何一家物流公司可以做到。”聯邦快遞、亞馬遜等運輸巨頭試圖從中破解奧秘，只得望洋興嘆。

這項印度美食外送服務讓聯邦快遞感到嫉妒。近年來有不少資本進入印度市場，Deliveroo和Uber Eats就專攻當地外賣服務，然而訂單量少、管理混亂等問題始終困擾著這些初創企業。“達巴瓦拉沒有競爭對手，他們不了解孟買，無法跟上我們的服務。”達巴瓦拉管理員Subodh Sangle如此解釋。在這樣的環境下，達巴瓦拉客戶數量仍以每年5%～10%的速度穩步增長，甚至與時俱進，開始嘗試與國際品牌商進行合作。“達巴瓦拉是工業時代的智慧結晶，是孟買引以為傲的城市名片，我們相信它還可以走向更遠的200年甚至300年。”Subodh Sangle表示，盡管與在線初創企業有將會迎來更多合作，但達巴瓦拉并不會改變他們的核心業務。

而對于當地居民來說，達巴瓦拉不僅僅只是機械的送餐員，他們是朋友，是伙伴，甚至是親近的家人。“我們信賴Gavande，他已經為我家服務了三年，甚至挽救了我的婚姻。”在證券交易工作的Shivaji告訴媒體，他們不需要任何app，達巴瓦拉像是架在夫妻間的一座橋梁，傳遞的一句口信，一張紙條，都是比干巴巴的午餐更有人情味的附加體驗。以達巴瓦拉送餐為主題的電影《午餐盒》就講述了一場陰差陽錯的溫馨愛情故事，由出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寶萊塢著名男星伊爾凡·可汗主演，曾參與戛納影展并獲得亞洲電影大獎中多項大獎。

而對于日復一日奔赴于兩點一線，每月收入僅2000到4000盧比（200～400人民幣）的達巴瓦拉而言，這是世世代代的職業，沒有任何怨言。種姓制加上強烈的宗教信仰使得印度人對自己的職業充滿敬畏，在工作精益求精，并從中找到生活的意義讓他們無比滿足。“握著溫暖的飯盒，看著他們幸福的笑容，我感到自己正在活著。”達巴瓦拉Gavande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