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毅
浙江省人大常委會辦公廳
在中國國家博物館的展室里,陳列著一塊極不起眼的懷表。這塊懷表看上去頗有些年頭了,其表體圓大厚重,表殼粗糙,表面頗多擦痕,底端還拖曳著一條笨長的表鏈。一眼望去,實在不可與同時代做工精致的瑞士表同日而語。然而,就是這塊懷表,卻見證了瞿秋白、沈澤民、徐海東、彭德懷四位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戰斗業績。
1931年1月7日,由共產國際代表米夫直接操縱的中共中央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秘密召開。原來連中央委員都不是的王明,在米夫的扶持下當選為政治局委員,進入中央領導核心,并獨攬了中央領導大權。剛于上年10月底從蘇聯留學回國的中共早期黨員沈澤民,在全會上當選中央委員。
全會后,王明等人開始所謂“反右傾”和“改造充實黨的各級領導機關”的斗爭。他們用派遣中央代表的辦法實現對全國各地黨的各級領導機關的控制,特別是對全國各個革命根據地的控制和改造。

一塊見證歷史的懷表
當時,全國比較大的革命根據地有三塊,分別是:朱德、毛澤東等開創的江西蘇區,由黃(安)麻(城)、商城(南)和六(安)霍(山)三次起義基礎上開辟的鄂豫皖蘇區和賀龍、周逸群等開創的湘鄂西蘇區。
2月23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決定沈澤民任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書記,作為中央代表去鄂豫皖革命根據地指導工作。但到3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專門研究鄂豫皖區問題時,鑒于其北窺中原,南瞰武漢,東控江淮平原,西扼平漢鐵路,戰略位置重要不說,且還山多林密,河泊交錯,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為歷代兵家垂涎爭奪之地,因此,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提出要加強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領導力量。同為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張國燾,則當場表示愿意去那里工作。于是會議決定,改由張國燾任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書記兼軍委主席,沈澤民任分局委員和鄂豫皖省委書記,陳昌浩任分局委員和少共中央鄂豫皖分局書記。這樣,擔負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鞏固發展重任的“三駕馬車”就此形成。常委會要求他們盡快出發前往。沈澤民決定帶1924年11月入黨、剛從蘇聯留學歸國正在上海從事地下斗爭的妻子張琴秋一道前往。
3月底的一個晚上,沈澤民和張琴秋去瞿秋白、楊之華夫婦家告別。分手之際,兩個年輕女人真有說不完的離情別語。7年來,她倆一起求學上海大學,一起在向警予帶領下開展女工運動,幾乎同時結婚嫁人,一起租住閘北的弄堂景云里比鄰而居,一起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那些日子好像就在眼前,而今一別,卻不知道何日再能相見。沈澤民與瞿秋白有黨內戰友、文壇好友、上海大學同事等多重關系和友誼,即將離別,兩人也有說不完的話。三個月前的六屆四中全會上,瞿秋白受到王明等人的“無情打擊”,被排斥出政治局,落得個如今在家重操文學寫作舊業的境遇。沈澤民安慰他,表示會為他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向中央反映。

沈澤民、張琴秋夫婦
瞿秋白真心為沈澤民夫婦能被黨派到蘇區工作感到高興。他對沈澤民說:“發展蘇維埃運動是很艱巨光榮的,要擴大鄂豫皖蘇區,就是要在土地革命中壯大紅軍。”沈澤民回應:“你講的發展鄂豫皖蘇區的精神很好,愿我們今后在蘇區會面,革命勝利后,在上海相會!”瞿秋白聽了很高興,便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塊懷表,遞到沈澤民手中說:“澤民,這只表是蘇聯同志送給我的,你到了蘇區天天要打仗,這只表對你有用,你就留作紀念吧!”沈澤民沒有推辭,道了謝后收下懷表,揣進口袋。
那天晚上,兩對夫妻,別語無盡,說著說著,竟不知東方之既白。臨走時,瞿秋白還握住沈澤民和張琴秋的手,連聲說:“祝愿紅軍不斷壯大,不斷取得勝利!”

瞿秋白
瞿秋白贈送沈澤民的是一塊蘇聯制作的鋼質懷表。1920年,他作為北京《晨報》記者被派往蘇聯莫斯科從事新聞報道工作。其間,他親眼見到十月革命后新生的蘇維埃政權遭到國內反革命勢力發動的武裝叛亂和英、法、日、美等協約國的武裝干涉,企圖扼殺列寧領導的十月革命成果,致使當時蘇聯的經濟極端困難。他便將自己佩戴的一塊金表捐獻給蘇聯政府。然而,蘇聯朋友為了他工作方便,又回贈他這塊本國制作的鋼質懷表。瞿秋白懷揣著它,用了近10年,如今為了表示支持沈澤民夫婦由黨的地下斗爭去從事黨的武裝斗爭,他毅然割愛。
第二天,沈澤民攜張琴秋又去哥哥茅盾(沈雁冰)家辭行。其時,沈母陳愛珠已被長子雁冰從桐鄉烏鎮老家接到上海家中。老人一眼看見小兒子澤民西裝革履,兒媳琴秋則穿著高檔旗袍,還新燙了頭發,均一反平時的樸素打扮,便不由心生詫異,當知道小夫妻倆要出遠門后,又不禁擔憂起來。夫婦倆告訴哥哥茅盾和嫂嫂孔德沚,他們這么一副富商打扮,是要秘密前往鄂豫皖蘇區開展工作,去多長時間還不知道,老母親只好請你們多照顧了。
茅盾晚年回憶當時與弟弟、弟媳離別的情景:“我知道當時蘇區戰斗頻繁,環境是很艱苦的。但他們兩個都情緒高昂,對前景十分樂觀,尤其對于能到‘自己的’地區去工作,流露了由衷的欣喜。”然而,他當時絕對不會想到,與胞弟澤民這一別,竟成永訣!
4月1日,沈澤民夫婦化裝成富商從上海出發,一路輾轉,于4月7日順利到達鄂豫皖邊區特委駐地金家寨(今屬安徽省金寨縣)。5月初,在金家寨與張國燾、陳昌浩會合。
1932年6月,蔣介石親任鄂豫皖三省“剿匪”總司令,坐鎮武漢,親自部署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進行第四次“圍剿”。他調集30 萬部隊,還配備4 個航空隊,光他的嫡系部隊兵力就有10 萬人。而且這次“圍剿”他還吸取了前三次失敗的教訓,采用“縱深配備,并列推進,步步為營,邊進邊剿” 的戰術,企圖逐步縮小包圍圈 ,“聚殲”鄂豫皖蘇區的紅四方面軍于長江北岸地區,最終摧毀鄂豫皖蘇區,解除對武漢等大中城市的威脅。
國民黨部隊的“圍剿”迫在眉睫,而此時蘇區的最高領導人張國燾卻因為第三次反“圍剿”的輝煌勝利而膨脹起來,他提出了“左傾”冒險主義的進攻戰略,不顧紅軍連續轉戰7 個月之久的疲勞,要求部隊乘勝作戰,南下進攻麻城,實現進逼武漢的戰略意圖。紅四方面軍領導人徐向前、陳昌浩、蔡申熙等都竭力反對,認為“應當停止外線進攻作戰,把主力擺到鄂豫邊界,一腳踏在根據地,一腳踏在白區,邊休整部隊,邊掩護地方開辟工作,為粉碎敵人的‘圍剿’作準備”(徐向前語)。但張國燾最后還是拍板,作出了“圍攻麻城,進逼武漢”的決定,種下了第四次反“圍剿”失敗的根苗。
至10月,國民黨部隊重兵已經形成合圍,紅四方面軍和蘇區機關三面被圍,被逼到黃柴畈(今屬湖北省紅安縣)方圓僅幾十里的彈丸之地,形勢岌岌可危!
10月10日晚,在黃柴畈,張國燾連夜主持召開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緊急會議,討論紅四方面軍當前行動方向的問題。參加會議的有沈澤民、徐向前、傅鐘、徐寶珊、王平章、吳煥先、成仿吾等20 來人。鄂豫皖中央分局和鄂豫皖省委的領導成員基本上都到會了。
會上出現兩種意見。一種是張國燾的,他認為敵軍的力量大大超過紅軍,我們已經被包圍,已經無法粉碎“圍剿”,只有跳出包圍圈,向外線轉移,才能保存力量;一種是沈澤民的,他堅決反對逃跑主義主張,認為紅軍不應脫離根據地,在敵人重兵深入的情勢下,可采取分散游擊的辦法,伺機破敵。他還堅定地表示:“我是鄂豫皖蘇區的省委書記,不能離開蘇區。我的崗位是和軍民一起保衛蘇區,堅持武裝斗爭。”
據時任中共鄂豫皖省委宣傳部長的成仿吾回憶:
會上,沈澤民同張國燾作了面對面的斗爭。張威脅說:我是分局書記,我能解決你的問題。傅鐘當時說:好好說,不要用威脅口吻。這時張國燾雖然已決心西逃四川,但為了掩人耳目,他大耍兩面派,說紅軍向外線轉移,只是讓主力跳出包圍圈,打擊敵人,保衛根據地,再三聲明他決不走,決不離開鄂豫皖根據地。(成仿吾:《張國燾在鄂豫皖根據地的罪行》,《中共黨史資料》一九八二年第四輯,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88 頁)
會議開到最后,由張國燾根據多數人意見決定:撤銷紅四軍、紅二十五軍軍部及建制,留下紅七十四、七十五兩師,由沈澤民領導吳煥先、王平章、郭述申、徐海東等以及鄂豫皖省委一班人,堅持在根據地繼續反“圍剿”;他與徐向前、陳昌浩則率紅四方面軍總部及紅十、十一、十二、七十三師及少共國際團,跳出根據地,到平漢路以西活動,伺機打回根據地。這時的張國燾,實際上已經決心完全放棄鄂豫皖革命根據地了。
紅四方面軍主力撤離前,沈澤民妻子張琴秋臨危受命,由蘇區的河口縣委書記調任紅七十三師政治部主任,成為該師師長王樹聲的助手。
由于黃柴畈會議上規定,為了穩住軍心,會議內容不能向部隊師及以下指揮員傳達。因此,當時,像王樹聲、張琴秋這樣的師一級指揮員只知道部隊明天要走,但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張琴秋甚至還不知道丈夫選擇了留下堅持斗爭,她還以為他也會隨紅四方面軍主力一起走。
沈澤民、張琴秋夫婦自從來到鄂豫皖蘇區,由于沈澤民參與蘇區中央分局及省委的領導工作,張琴秋從事蘇區教育和地方縣委的具體工作,又兼各自的駐地總是山頭阻隔、山道彎長,夫妻倆總是聚少離多,有時甚至一別就杳如黃鶴。特別是沈澤民,早在4年前,他還在莫斯科紅色教授學院哲學系攻讀研究生課程時,就因學習勞累染上肺病,沒有得到有效治療。回國后,他馬上投入地下斗爭,工作更加繁忙。到了蘇區以后,又因營養不良,病情愈加沉重。哥哥茅盾曾寫信來要他回上海去好好醫治,但他不愿,認為自己肩負鄂豫皖省委書記的責任,重如泰山,不能輕易離開蘇區。結果,到第四次反“圍剿”時,他的肺病更嚴重了,經常咯血不止。妻子勸他聽從哥哥茅盾的話,去上海好好治一治,但他總以蘇區工作忙走不開為由拒絕。
黃柴畈會議結束,已是10月11日凌晨。張琴秋她們接到命令,部隊要在當天夜間開拔,動員和準備時間只有一個白天,她根本沒空打聽丈夫的去向。而沈澤民也忙著要與省委一班人部署主力紅軍撤退以后如何領導蘇區人民繼續對敵斗爭等緊迫問題,他雖然知道妻子要隨大部隊撤離,但也抽不出時間去找她話別,互道珍重。
夫妻分別不能辭行,竟成張琴秋一生的遺憾!以至5年后,她在致茅盾夫婦的信中還深深喟嘆:“唉!我沒有見他最后的一面,實在使我心痛!!”她在“心痛”二字后面用了兩個感嘆號,可見痛楚之深。
張琴秋隨紅四方面軍主力撤退以后,沈澤民和留在鄂豫皖蘇區堅持斗爭的同志們面臨敵人瘋狂的“清剿”。
敵人進占蘇區以后,仍然以十幾個師20 萬人的規模進行“清鄉”。他們瘋狂叫喊“血洗大別山”的反動口號,采用“民盡匪盡”、“山過火、人過刀”的殘酷手段,企圖在12月15日前,徹底清除留在蘇區的紅軍。
成仿吾回憶說:“據一九三三年的上海報紙統計,僅黃安一縣就有十余萬人被屠殺或餓死。”
在嚴酷的斗爭形勢面前,身為中共鄂豫皖省委書記的沈澤民毫不畏懼,他繼續帶領省委一班人和紅四方面軍留下來的部隊頑強堅持游擊戰,堅決保衛蘇區,全力扭轉危局。
11月29日,省委在沈澤民的主持下,于黃安縣檀樹崗召開軍事干部會議,決定重新啟用19 天前黃柴畈會議取消的紅二十五軍番號和建制,在留下來的紅七十四、七十五師共5 個團的基礎上,重建紅二十五軍,下轄七十四師、七十五師和一個特務營,共7000 多人,任命吳煥先為軍長、王平章為政委,徐海東為副軍長兼七十四師師長。紅二十五軍重建后,一度以師為單位分散行動于麻城和黃安以北地區。
1933年3月初,因分散行動戰果不大,鄂豫皖省委又決定紅二十五軍集中行動,部隊在新集(今屬河南省新縣)西南的野雞樓一帶完成集結。
3月4日,敵三十五師一○四旅攻占郭家河。沈澤民召集紅二十五軍領導吳煥先、王平章、徐海東等開會,決定趁敵孤軍深入、立足未穩,予以殲滅。6日凌晨,徐海東率一個主力團攻入郭家河,全殲敵旅2000 多人。
4月中旬,紅二十五軍又在潘家河和楊泗寨兩獲勝利,粉碎了敵人的“清剿”計劃。部隊也發展到3 個師1 萬余人。與此同時,地方武裝和游擊隊也有所發展。鄂豫皖根據地重新出現“中興”的喜人局面。
然而,在與強敵轉戰中,沈澤民肺病日益嚴重,經常吐血,同志們都勸他退到外線去,但他堅持不從。
毋庸諱言,沈澤民因深受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影響,加上省委又收到中央要求收復鄂豫皖中心區域七里坪的命令,他便頭腦發熱,主持召開省委會議,強烈要求紅二十五軍發起“七里坪戰役”。會上,吳煥先、徐海東等部隊領導鑒于七里坪地形險要、工事堅固、且有重兵把守,都不同意打此役,脾氣火暴的徐海東甚至當場同沈澤民激烈爭論起來。然而,大家拗不過沈澤民的堅持,會議只好決定,馬上準備開打七里坪戰役。
從5月初,七里坪戰役打了43 天,紅二十五軍損失近半,被迫撤出戰斗。沈澤民至此才認識到他的決策錯誤。
7月,國民黨部隊14 個師又4 個旅,約10 余萬兵力,發起對鄂豫皖根據地第五次“圍剿”。紅二十五軍先后進行鄂東北中心區和皖西北中心區兩場保衛戰,但均告失利,部隊由7000 余人打剩至3000 余人。
10月,鄂豫皖省委和紅二十五軍轉入鄂東北黃安縣天臺山(今屬湖北省紅安縣)一帶開展游擊戰。
10月16日,在黃安縣紫云寨,省委書記沈澤民主持召開了中共鄂豫皖省委第三次擴大會議。會議全面總結了過去5 個月以來特別是七里坪戰役的經驗和教訓,制定了今后紅軍開展游擊戰堅持斗爭的策略和方針。
會后,沈澤民主動找到曾經幾次激烈批評過他的紅二十五軍副軍長徐海東,當面向他檢討了自己決策的錯誤,兩人推心置腹談了很多。
沈澤民告辭時,忽然見到徐海東腕上的手表不見了,便問:“海東,你的表呢?”徐海東一笑:“不小心摔壞了,走不動了。”沈澤民急了:“那怎么可以?你要指揮打仗,沒只表不行!”說著,便掏出已經用了兩年的那塊蘇聯懷表,轉贈徐海東,說:“這只表是我來蘇區前,瞿秋白同志送給我做紀念的,現在我轉送給你,希望你務必把部隊帶出險境,為革命保存有生力量,我祝紅軍勝利,革命成功!”人稱“徐老虎”的徐海東,看到沈澤民病得這樣,還要找他檢討道歉,并送他自己唯一值錢的東西,感動得忍不住流淚。他含淚接過懷表,握住沈澤民的手說:“紅軍一定會勝利的,革命一定會成功!”
徐海東果然不負沈澤民所望,他當上紅二十五軍軍長后,帶領部隊艱苦轉戰,后來與中央派來的代表程子華等,開辟了鄂豫陜邊游擊根據地。當他們得知紅一、四方面軍長征北上甘南的消息后,立即率領紅二十五軍長征,終于成功地與劉志丹等率領的陜甘紅軍勝利會師,成為各路長征紅軍最先到達陜北革命根據地的一支部隊。

徐海東
回說鄂豫皖省委第三次擴大會議之后,沉疴日重的沈澤民為了不拖累軍事行動,決定脫離部隊,到黃安天臺山區養病。后來,部隊發生斷糧,重病中的沈澤民與紅軍指戰員一起吃葛藤、樹葉、草根充饑。于是他肺病日重,經常大口吐血,不久又染上瘧疾。
11月10日,沈澤民強撐病體,寫出《中共鄂豫皖省委向中央的報告》,沉痛檢討了省委過去斗爭方針得失和自己犯下的“左傾”冒險主義錯誤,對郭家河、潘家河兩戰勝利后一度出現良好局面卻因冒險發動七里坪戰役又致失去的后果,主動承擔了領導責任。報告有13000 多字,他用藥水抄在一件襯衫上,委托鄂豫皖省委宣傳部部長成仿吾穿上,突圍去上海,轉交黨中央。
生命將絕之前,沈澤民一一握著前來看望他的鄂豫皖省委和紅二十五軍領導同志的手,堅定地囑咐:“同志們,要以萬死的決心,實現黨的斗爭方針的轉變,去爭取革命的勝利!”
1933年11月20日,沈澤民在湖北黃安天臺山蘆花沖病逝,年僅33 歲。
抗戰爆發后,徐海東擔任八路軍一一五師三四四旅旅長,參加過平型關圍殲日寇坂垣師團等戰斗。1939年,他奉命要去蘇北出任新四軍江北指揮部副指揮兼第四支隊司令員。臨行前,他把沈澤民送他的蘇聯懷表轉贈八路軍副總指揮彭德懷使用,以紀念他在彭德懷的指揮下英勇抗擊日寇的時光,他向彭德懷訴說了這塊懷表的來歷。
彭德懷戴著這塊懷表,于1940年8月20日至12月5日,指揮了著名的百團大戰,打破了日軍的“囚籠政策”,使我晉西北、晉察冀、晉東南三塊根據地連成一片,以華北戰場的較大勝利推動了全國抗戰的戰局。
1946年7月,被關押在新疆軍閥盛世才監獄達3年9 個月的瞿秋白遺孀楊之華與女兒瞿獨伊,經黨中央營救獲釋,與其他128 位同志回到延安。彭德懷見到楊之華,發現她滿口的牙齒都被盛世才手下打掉了,心痛異常,便念及在江西中央蘇區與秋白相處的日子,憶及徐海東說過的懷表來歷,不由自主地掏出已經跟隨他7年之久的瞿秋白舊物,完璧歸趙。

抗戰期間,彭德懷在前線指揮作戰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50年3月,中國革命博物館前身中央革命博物館籌備處在北京北海團城建立,并公開征集革命文物。楊之華聞訊,將這塊帶著四位著名無產階級革命家體溫的蘇制懷表,捐獻給擬建中的中國革命博物館收藏。2003年,中國革命博物館與中國歷史博物館合并,成立中國國家博物館,這塊歷經革命風雨的懷表又入藏該館。
小小的一塊蘇聯懷表,見證了瞿秋白、沈澤民、徐海東、彭德懷艱苦卓絕的戰斗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