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紹義
在我國古代文學史上,很多詩人都與醫學結有不解之緣,諸如杜甫、王維、劉禹錫、白居易、歐陽修、蘇軾、李漁等,他們不但會寫詩作賦,還精通醫藥,甚至能為人看病療疾,在為讀者譜寫膾炙人口詩篇的同時,也為我國醫學史留下了珍貴的篇章。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在杜甫的許多詩歌中,既有對風濕病、糖尿病、肺結核、瘧疾等病情的描寫,也有對某些疾病用藥的治療。“老妻問坐痹,幼女問頭風”,“坐痹”就是風濕病;“肺枯渴太甚,漂泊公孫城”,這里的“渴”是古代的消渴病,也就是今天的糖尿病;“肺病久衰翁”和“高秋疏肺氣”之句,又說明杜甫得過“肺結核”,它與杜甫的耳聾和白內障一樣,都是杜甫糖尿病的并發癥,“眼復幾時暗,耳從前月聾”。
就拿風濕病來說,杜甫就曾經用過發汗止痛、祛風除濕的蒼耳之藥,“卷耳況療風,童兒且時摘”,由于蒼耳有小毒,詩人還詳細記錄了蒼耳解毒的炮制方法:“加點瓜薤間,依稀橘奴跡。”后來詩人從醫書中得知烏雞有補虛和除風濕麻木的作用,便開始與兒子一起修欄養烏雞,并寫下了“愈風恃烏雞,秋卵方漫吃”的詩句。
唐代詩人劉禹錫通過刻苦攻讀和長期實踐,認為醫生治病應該因人而異、因病而異,應該防病為先、治病在后,“弭病于將然為先,而以攻治為后”。他對中藥的博識和見解,甚至是很多醫家都無法比擬的,如他贊譽枸杞子的詩:“僧房藥材依塞井,井有香泉樹有靈。翠黛葉生籠石甃,殷紅子熟照鋼瓶。枝繁本是仙人杖,根老新成瑞大形。上品功能甘露味,還知一勺可延齡。”詩中除記錄枸杞子的補益作用外,還通過當年朱孺子挖得“形如花犬堅如石”的枸杞子根后,“洗潔歸食之”升天成仙的典故,進一步證實了枸杞子“久服堅筋骨,輕身不老”的奇特功效。
醫術高明的詩人還有詩林豪杰白居易。壽達七十五歲的詩人白居易一生稟質羸弱,體虛多病,因此也與醫藥結下了不解之緣。就拿困擾詩人多年的眼疾來說吧,詩人認為自己眼疾的形成既有用眼過度的外損,也有飲酒過度的內傷,“書魔昏兩眼,酒病沉四肢”。對于自己“病眼昏似夜”和“日覺雙目暗”的病情,他認為如果“案上漫鋪《龍樹論》,合中虛貯決明丸”“人間方藥應無益”時,最后必須“爭得金篦試刮看”了。金篦刮目法就是金針撥障法的手術治療。從白居易的詩中,我們已經看出詩人對治療眼疾的方法懂得之多和嫻熟程度了。
醫德高尚的詩人當屬蘇東坡和陸游了。陸游八十五歲的人生中,光懸壺生涯就有三十多年。他為了給群眾治病,出行時,“驢背每帶藥囊行,村巷歡欣夾道迎。共說向來曾活我,生兒多以陸為名”,這里說的不光是陸游的醫術了,更有陸游讓人稱頌的醫德在里面。正因為如此,十里八鄉的村翁都認識他,見了他都讓他辨識藥材,“逆旅人家近野橋,偶因秣蹇暫逍遙。村翁不解讀本草,爭就先生辨藥苗”。這樣的醫生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也難以尋找。
蘇東坡就更不用說了,他到杭州任知州時,正趕上杭州瘟疫流行,他不但把自己的秘方圣散子獻出來給百姓治病,還把自己多年的積蓄也捐出來,設立瘟疫防治病坊,為當時杭州民眾的身體健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很多醫家涌向他的筆端,流傳千古,如他把王彥若醫生“運針如運斤,去翳如拆屋”的撥障術寫得惟妙惟肖,在這首長達二百余字的五言詩里面,真是醫學術語林立,妙趣橫生。不僅如此,蘇東坡還有不少如《蘇沈內翰良方》這樣的專著問世。《東坡養生集》里詩人獨特的見解,更是養生學中難得的佳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