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主義視角下的百納被意義解讀

李文慧

摘要：后殖民主義時期，非裔美國人處于一種“居中”的空間，兩種文化的沖突使得被殖民者產生了一種雙重意識，這常常會使他們產生一種不安全感。針對這種情況，在托尼·莫里森的作品中經常出現的“百納被”起到的就不僅僅是一個日常用品的作用，而是更多地展現出了歷史、政治和文化意義。

關鍵詞：后殖民主義;“居中”;百納被;意義

一、后殖民主義中的“居中”空間

霍米·巴巴認為，殖民統治使得被殖民者可以觀察到兩個世界，一個是殖民者的世界，另一個是被殖民者的世界。這兩個世界有著完全不同的文化體系，因此產生了文化沖突。當殖民者在殖民地實施各種規定時，殖民者的文化就變成了主流文化，這對殖民者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殖民者把自己的意識形態強加在被殖民者身上，迫使被殖民者接受殖民者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的觀點，而被殖民者也確實接受的殖民者灌輸的一些觀點，但是接受殖民者的觀點意味著對于殖民者本身文化的疏遠。因此，被殖民者陷入兩種文化的矛盾之中，生活在一種“居中”的空間，兩種文化都無法給被殖民者一種家的歸屬感。兩種文化的沖突使得被殖民者產生了一種雙重意識，這常常會使他們產生一種不安全感。

對于非裔美國人來說，這種“居中”的感覺尤其強烈。非裔美國人的祖先曾經被迫遠離家鄉來到美洲大陸，因此他們也與他們的傳統文化漸行漸遠。盡管非裔美國人逐漸熟悉了美國這個國家并且處于主流文化即白人文化之中，但他們仍然處于主流文化的邊緣地帶，與此同時他們又遠離了黑人傳統文化，這讓他們感覺兩個文化都不屬于。

這種“居中”的感覺使得非裔美國人感到迷茫，經過幾代黑人的不懈努力，非裔美國人終于利用百納被這種黑人傳統的日常用品找到了在美國主流社會的生存之道。

二、百納被的歷史意義

縫制百納被這種實踐活動源于英國和非洲，19世紀90年代之前，因為人們買不到現成的被子，而新英格蘭的大草原的寒冬又使得每個家庭成員都需要四五條厚實的被子才能使得人們度過漫漫寒冬，因此縫制百納便成了日常生活的需要，婦女們常常一起縫制百納被。起初，縫制百納被是勤勞聰明的黑人女性利用剩下的布頭拼接而成用于日常生活的，后來，黑人女性把多余的百納被拿出去賣，可以用來貼補家用。慢慢地，縫制百納被演變成了縫聚會，它起到了促進婦女之間情誼的作用，成了婦女們慶祝生日或訂婚、悼念親友、交流信息、學習新技能甚至討論政治的場合。

在黑人民權運動時期，百納被被賦予了更多的歷史意義。首先，百納被用來為運動的開展籌集資金。很多黑人婦女舉辦集市，出售自己縫制的手工被子，這些舉辦集市的成員都是地方民權運動的積極分子，這使得出售百納被既為民權運動籌集了資金也使得民權運動被更多的人所知道，擴大了民權運動的影響力。內戰前很多黑人奴隸都不識字，無法用紙條等傳統秘密方式傳遞逃亡的信息，給他們帶來很多不便。于是，黑人奴隸們通過晾曬在種植園房屋附近的拼花被子，作為傳遞消息的工具。常見的一些被子圖案是變形猴子、星星、熊跡、車輪、路口等，而這圖案里面隱藏的意思只有黑人們才能讀懂。這些圖案在一定的組合下就可以表示特定的意義，用來傳遞黑人們之間的信息，幫助他們交流逃跑計劃和信息。這本書出版后，受到很多人的熱愛，這也表明了黑人們是充滿智慧的人，他們通過被子來傳遞信息，互相幫助，尋求自由。

三、百納被的政治意義

在托尼·莫里森的小說中，百納被賦予了濃厚的政治色彩。百納被各個布塊的拼接象征著非裔美國人幾百年歷史的拼接與融合，這使得黑人婦女乃至整個非裔美國人認識到自己文化的精粹與自己民族的優秀，并以此作為抗爭手段，為整個非裔美國人找到了在美國主流社會生存下去的手段。

在托尼莫·里森的小說《家》中，男主人公弗蘭克的妹妹茜，因為從小受到祖母的影響，向往白人生活。長大后嫁給一個游手好閑，只貪圖茜家汽車的白人。在被拋棄之后，她又成為白人醫生的實驗對象，最終導致不孕不育，還差點丟掉性命。在被哥哥弗蘭克帶回他們以前的家鄉---一個黑人社區后，社區內所有的黑人婦女開始了對茜生理和心理上的治療。在治療茜的心理創傷時，黑人婦女們就利用縫制百納被治好了茜的心理創傷。剛被帶回黑人社區的茜由于身心受到重創，因此不愿與外界接觸，也不愿與他人交流，處于一個閉塞的狀態。這時，社區內的黑人婦女發揮了她們善良、大度、樂于助人的精神，強迫茜從屋里走出來，帶領她來到社區內黑人婦女經常集體勞作的場所，教茜種植植物等各種技能，其中一項就是縫制百納被。剛開始茜并不想參與，但是參加了幾次縫制之后，茜體會到了其中的樂趣。縫制百納被是個集體活動，大家聚在一起一邊縫制百納被一邊談論著各種話題，其中最常聽到的就是黑人婦女們如何自力更生，自己種植蔬菜瓜果，自給自足;如何變廢為寶，在這些婦女眼里，一切廢舊的東西都可以再利用;甚至是如何幫助一對黑人父子擺脫白人的追殺等等各種積極向上的事情，這使得對生活充滿絕望的茜重新看到了生命的活力與生的希望。慢慢地，茜縫制百納被的技藝越來越嫻熟，最后居然可以拿著自己縫制的百納被拿到集市上賣。這使得茜首先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也為她心理創傷的愈合奠定了基礎。

四、百納被的文化意義

百納被體現了非裔美國人非凡的創造力。美國黑人女性早期生活環境惡劣，在美國主流社會和男性面前處于雙重邊緣地位，她們靠著堅韌的毅力和非凡的創造力才得以生存下來。19世紀初，由于當時物質匱乏，美國黑人女性為了節省家庭開支，手工縫制百納被。她們從家人的破衣舊布上，裁剪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布片，利用數學中幾何原理和圖案設計中的知識，內心先產生了一個粗略，模糊的整體想法，并在針線縫綴的過程中，圖案一步一步明確，最后編織出一幅幅精美的馬賽克樣式的手工藝織品。整個過程都凝聚著黑人女性的豐富想象力和創造力。無論生活如何艱辛，黑人婦女總能用勤勞的雙手，縫制出充滿智慧和創意的百納被，溫暖家人也給后人留下一件件寶貴的遺產。

百納被體現了深厚的姐妹情誼。在美國黑人婦女中，縫制百納被既是生活策略，更是黑人女性彼此團結相互扶持，締結深厚姐妹情誼的紐帶。在縫制百納被的過程中，黑人女性一起閑話家常，談論各種話題，甚至包括對于政治的看法。黑人女性同胞們經歷著類似的遭遇，彼此安慰，鼓勵，互相關心，形成了難能可貴的情誼，而另一方面她們個人力量是有限的，只有作為一個團結的整體，才能匯聚強大的力量，奮起抗爭才能獲得自我解放和人格自由。

在托尼·莫里森的小說《家》中，弗蘭克的妹妹茜因為被白人醫生當做試驗品差點丟掉性命。當她被哥哥送回家鄉后，社區內的黑人婦女就是利用縫制百納被治愈了茜的心理創傷。在大家圍坐在一起縫制百納被時就提到了一件事情。一對黑人父子被白人追殺，雖然黑人社區里的婦女并不知道他們被追殺的原因是什么，但還是幫助他們藏在社區內，成功幫助這對父子擺脫了白人，并且在他們離開時，每個黑人家庭都送給他們一些在路上吃的東西。這件事情對茜的觸動很大。茜很向往白人生活，因此先是跟一個白人騙子結婚，后被拋棄，再被白人作為醫學試驗品，差點死掉，她的這些經歷與那對被幫助的黑人父子的經歷形成鮮明對比，使得茜懂得了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性，也為她后續治愈心理創傷提供了良好的環境。

五、結語

百納被拼湊了一幅在后殖民主義時代非裔美國人未曾言說過的民族的歷史文化和勇于反抗的歷史畫卷。納被式構建了一個多元民族文化共存的局面，暗示黑白民族能克服種族間的偏見并建構平等的百納被文化主體，共同記憶美國歷史文化并開創美好未來。

參考文獻：

[1]丁怡.縫合的百納被———托妮·莫里森敘事藝術探索[D].南京師范大學，2007.5.

[2]Conner， Marc C.The Aesthetics of Toni Morrison：Speaking the Unspeakable[M].Jackson： 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2000：125-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