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美的情話是“我陪你”：飛行員陪護癱妻40載的伉儷情深

琴心

“一場災難，讓生活像是從沸點一下跌到了冰點;你日復一日的悉心照料，卻又將黑暗變成了耀眼的黎明。世上有多少條憂愁河，就會有多少支歡樂的歌……”這飽含深情的話語，出自長篇自傳體小說《憂愁河》的作者、空軍女護士張勝蘭之口，文中的“你”，是她的飛行員丈夫閆志國。新婚第5天，因遭遇唐山大地震，她被房梁砸成高位截癱，終身無法生育。面對妻子提出的分手和親友勸說另組家庭，閆志國卻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多年來，僅比較大的手術張勝蘭就做了8次，但在丈夫閆志國的精心照料下，每一次都化險為夷。夫妻倆相濡以沫的故事，勝過任何一部情感大片，讓億萬人感動流淚，就連年輕人都感慨：“從爺爺奶奶身上，我們又相信愛情了！”

?新婚第5天災難從天而降

今年70歲的閆志國，出生在河北永清縣別古莊鎮農家。曾是一名空軍殲擊機飛行員，25歲那年，見非常優秀的他還沒有成家，組織上很著急，開始給他介紹對象。那時，閆志國所在的某飛行團駐扎在唐山。部隊領導就給他介紹了一位年輕女兵，姑娘的名字叫張勝蘭，出身軍人家庭，當時是空軍福建某部的一名護士。

當看到照片上穿著軍裝、笑容燦爛的張勝蘭時，閆志國對這位軍中白衣天使怦然心動。怎奈相距千里，兩人只能通過寫信交流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情況，那時，他們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每周能收到對方的來信，就這樣漸漸互生情愫。閆志國印象最深的是，張勝蘭每次都會在信中囑咐他，“以事業為重，安心飛行?！本瓦@樣，一對戀人苦苦相思2年，通信200多封，終于相約在唐山見面。

經過短暫的接觸后，閆志國視這位聰明伶俐、顏值很高的小護士為“女神”，姑娘也覺得這位空軍部隊的飛行尖子很靠譜，而且小伙子相貌堂堂，頗有一股英武之氣。就這樣，在部隊領導的熱心張羅下，1976年7月23日，兩人在唐山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新婚燕爾，原計劃在唐山住幾天，然后再回老家拜見父母?？闪钏麄內f萬沒想到的是，7月28日凌晨3點48分，這對小夫妻仍在甜蜜的睡夢中時，突然一聲炸雷將他們從夢中驚醒，緊接著一陣“呼嚕嚕”沉悶的巨響后，地動山搖。

閆志國首先被驚醒了，忽然，房梁混著磚石劈頭蓋臉地砸下來。頓時，他的頭、腿都被砸傷了，就連床腿都被砸斷了。當他飛快轉身看旁邊的妻子時，她竟然一動不動，閆志國嚇壞了，他顧不上受傷的腿，使勁呼叫、搖晃她，但妻子就是不動彈。

張勝蘭就這么一直昏迷著。閆志國意識到，妻子的傷勢肯定很重。

7月31日，經過北京一家醫院的診斷，張勝蘭的頸椎第五、六節粉碎性骨折，中樞神經嚴重損傷，心臟搏動、血壓、呼吸出現異常。輾轉了多家醫院，做了很多次大手術之后，張勝蘭的命保住了，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時，閆志國非常擔心地問醫生，我媳婦有沒有生命危險，還能活多久？但醫生一直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后來醫生悄悄告訴他，“根據我的經驗，像這種情況，患者大概最多能活半年，少則3個月。”閆志國聽了這話，頓時驚呆了……

世上有多少條憂愁河，就會有多少支歡樂的歌

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陪伴妻子走完人生最后這段旅程。在醫院的前2個多月里，張勝蘭說不出話，只有眼珠能轉動。閆志國很心疼。那時正值夏天，他們住在防震帳篷里，他一直不停地用手給妻子扇著扇子，驅趕著蚊蠅。

此后的日子里，在閆志國的精心照料下，妻子不僅熬過了3個月，而且奇跡般地，身體逐漸恢復了。從3個月到6個月，再到更長的時間，閆志國像照顧孩子一樣，悉心照料著妻子，陪著她闖過了一個又一個醫生口中的生命期限。

1977年后，經過多次手術，張勝蘭的病情逐漸穩定，她蒼白的臉色日漸紅潤起來，但是，卻再也不能生育了?！爸緡?，咱們離婚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你把我照顧得這么好，已經仁至義盡了，有權重新選擇自己的路?！敝币暺拮雍瑴I的雙眼，閆志國微笑著拉起她的手，“你也是在空軍部隊長大的，一定聽過和飛行員結婚‘蘋果好吃，寡婦難當這句話，但當初你還是選擇了我?，F在，我又怎么會離開你呢。”

閆志國的戰友們也曾經勸他考慮重新組建家庭。而且當時，領導、戰友們都在懷疑，如果閆志國有一個重病的妻子，他是否還能繼續執行飛行任務。躺在病床上的張勝蘭，也為丈夫考慮，有時會勸他：“志國你還年輕，又是搞飛行的，為了你今后的前途，我不能再拖累你……你的路應該是很寬闊、很浪漫的?！遍Z志國知道，只有最親的親人之間，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他仍癡心不改。

后來，他帶著愛人回農村老家探親。聽說兒媳婦在地震中受了重傷，不但無法生育，還需要人照顧。一屋子人沉默著，老父親低頭吸著煙，母親老淚縱橫，抬頭看著閆志國，欲言又止。閆志國沒有離開妻子，而是一如既往地照顧著她。工作的時候，他在天上，圍著云彩轉;休息的時候，他在家里，圍著妻子轉。他說，那一場大地震中，死去了那么多的人，讓他覺得自己的命就是撿來的?！耙院笤倏嘣倮?，也比死了好?！?/p>

空軍飛行員要求有超強的心理素質，家庭遭遇如此大的變故他還能繼續飛行嗎？面對旁人質疑的目光，閆志國決心一定要比過去飛得更好。1976年10月，傷愈后的閆志國申請回到部隊繼續飛行。妻子只能拜托她的岳母和妻妹照顧。雖然對病床上的妻子很牽掛，但只要上了飛機，飛上藍天，他就會克制自己不去想家里的事情。直到飛機安全著陸，他才會再惦念妻子。

后來通過針灸治療，張勝蘭的手也慢慢能動了，她開始試著給心愛的丈夫寫信了。當時她的右手還不行，只能用左手，而且是用繩子把筆綁在手上。寫的時候手就一直哆哆嗦嗦的，雖然歪歪扭扭，但這卻是她耗費十幾個小時“刻”在紙上的字：“志國，我很想你，注意身體。我一切都好，你安心工作?！币苍S是心有靈犀，雖然信上的字體是“東倒西歪”的，但閆志國從妻子的字里，分明看到了她與命運抗爭的不屈和堅強！

讀完信，閆志國淚流滿面。他能想象出妻子為了寫這封信付出了多少辛苦。擦干眼淚，他拿出紙筆，馬上給妻子回信。

轉眼間幾年過去了，眼看著妹妹已經有了孩子，自己卻不能生育，病床上的張勝蘭很傷心。見妻子特別夢想成為媽媽，一次出差回來，閆志國像變魔術一般為她變出了一個金發藍眼睛的洋娃娃，他遞給妻子：“你不是想要孩子嗎？這就是咱們的孩子，你看她，不哭又不鬧，還不用你喂她吃飯，多好啊！” 一席話逗得張勝蘭笑了起來。

他倆給這個洋娃娃起名為“盼盼”，并將11月25日定為盼盼的生日。每逢這天，兩人還會給盼盼過個生日。除了盼盼，閆志國帶給妻子的洋娃娃越來越多，它們成為了張勝蘭的寄托。她說：“我柜子里曾經有一個幼兒園，里面都是娃娃，收集了好幾十個。現在想想雖然沒有孩子，但是也覺得挺圓滿的，就因為有愛人始終相伴”。

那些年，閆志國每年都優質安全地完成了飛行任務，成為空軍首批特級飛行員，曾榮立二等功，并6次榮立三等功，被空軍黨委評為雷鋒式干部;并相繼擔任了飛行大隊長、副團長、團長、師政治部副主任等職務，培養了20批優秀飛行員。平時只要休息，閆志國就會抱著大包小包的吃穿用品趕回家中，寸步不離地照料妻子。

40余載深情照料，世界上最美的情話是“我陪你”

年輕時的張勝蘭不僅能歌善舞，而且愛好文學。其間，她還以他們的愛情故事為原型，創作了長篇自傳體小說《憂愁河》。對于妻子寫作，閆志國非常支持。他說：“你不是喜歡孩子嗎？你費這么多心血，這部小說也是咱們的孩子。”1987年，這部16.5萬字的小說出版了。該書曾被《中國空軍》雜志連載22期，另外，還有不少媒體轉載。他們夫妻之間的深情故事讓億萬人為之感動！

1995年，閆志國從空軍部隊轉業，到中國貨運郵政航空公司工作，繼續開飛機，夫妻倆在北京安了家。此后，他終于可以每天按時上班，按時回家親自照顧妻子了。每天早晨幫妻子洗漱，從梳頭、洗臉到刷牙，每一項都認認真真絕不敷衍。說到這些，張勝蘭的妹妹泣不成聲：“我姐夫為我姐做到了我們家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有的人做幾天也許可以，可我姐夫每一天都在做這些。”

到2005年，閆志國的飛行時間已經超過了7000小時。因為查出了陳舊性心肌梗塞，只得結束了自己喜愛的飛行生涯。后來閆志國從單位退休，也有了更多的時間陪著妻子。為她洗澡、換衣、掏耳朵、理發，半夜起來喂妻子喝水，從不厭倦。有時候張勝蘭不想半夜叫醒他，閆志國就自己定時起來，只因妻子不能動，要多喝水才能保證新陳代謝。

平時，他會用輪椅推著她出門去散步，去公園曬太陽。他們喜歡去北海公園，在水邊一起看景色。在京郊，閆志國和家人抬著妻子上過長城、爬過香山、下過清東陵的地下宮殿。后來，他甚至帶著張勝蘭去大連、上海、深圳等地旅游，所到之處，都留下了他們恩愛的合影。

2014年5月，張勝蘭又得了結腸癌，還做了手術。7月份開始做化療，化療的痛苦讓她的身體很難承受。再后來，妻子又得了心衰，身體上的病痛越來越多。一次又一次的命懸一線，讓她越來越離不開閆志國的照料了。病痛的折磨，曾讓張勝蘭的脾氣變得有些古怪，有時候一點小事不稱心，她便開始哭泣。每當這時，閆志國就耐心地哄她，直到妻子高興為止。

2016年5月，張勝蘭再次病情惡化。多年高位截癱，她身上有二十多種并發癥，每一種病惡化，都可能危及她的生命。治療期間，她的飲食飲水被嚴格控制。由于身體機能弱化不能自行調節體溫，妻子常常感到燥熱難耐。閆志國就在冰箱里凍了很多小冰塊，每天晚上離開病房時給她含一塊。“其實醫生不讓吃，但勝蘭熱得實在受罪，她總求著我給她一塊冰。我把冰塊放在她嘴里，她高興的樣子，就像孩子一樣?！?p>

張勝蘭也以超乎尋常的毅力，回應了丈夫的付出，多年來，僅比較大的手術她就做了8次，但每一次都化險為夷。

40余載深情相伴，不離不棄，妻子每次遇到“坎兒”，閆志國總是對她說，“別怕，我陪你！”這也許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話。張勝蘭曾對朋友這么說，“老天爺還是挺厚愛我的，給我這么好一個丈夫，讓我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一份真摯的愛，老閆是我的無價之寶。”

這些年，閆志國的事跡也廣為人知，他先后被授予首都精神文明建設獎、“北京榜樣”“時代楷模”等稱號，并榮登“中國好人榜”。他們相濡以沫的故事，勝過任何一部情感大片，讓億萬人感動的流淚，就連年輕人都感慨：“從爺爺奶奶身上，我們又相信愛情了！”

閆志國說：一生只選擇一個職業，就是飛行;一生只選擇一種愛情，那就是相守！

責編/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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