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獵豹的驚天一跳

菲爾 德紹

人們去俄克拉何馬城林肯公園的動物園，看得最多的不是那些精心飼養的動物，而是一個動物標本。那是一頭放在玻璃箱里的獵豹，如同貓咪般安靜。為了獲得自由，這頭足有100多磅重的獵豹狂暴地做出過令人難以置信的一跳，并引發了一次最為奇異的追捕。

那是1950年2月25日，星期六下午，這頭獵豹讓6個十幾歲的男孩受到了驚嚇。他們正在動物園里慢悠悠地閑逛時，忽然，在10多英尺深的獵豹窩的頂部出現了一張兇猛并有斑點的臉。隨后，他們看到獵豹縱身上墻，跳上木柵欄，準備采取下一步行動。幾個孩子沒有停下來看它干什么，轉身撒腿就跑，如同獵豹就在后面追趕。

“獵豹逃跑了！”他們對看到的第一個人大喊著，可那個人不信他們的話。誰聽說過獵豹能從動物園逃跑！

氣喘吁吁的男孩跑到公園負責人的辦公室。這位負責人相信他們。他抓起一桿步槍，派人去找動物園的主任朱利安·弗雷澤，就此開始了獵豹大追捕。

不到半個小時，動物園就成了武裝起來的軍營。警察在大門口攔住游客。動物園里面，裝備著霰彈槍和步槍的警官、動物園雇員在20英畝的園區里一點點搜索。

“開槍射殺！”動物園主任弗雷澤對他們說，“這頭豹子是剛從南亞森林來的。僅僅為了取樂，獵豹就會傷人。”

動物園里的其他動物好像知道了所發生的事情，煩躁不安起來。得知此事的男女老少都興奮異常，沿公園周圍的鐵柵欄聚集了100多號人。為此而激動不安的人們越來越多了，其中一位好奇的婦女僥幸沒有被射殺——她正穿著獵豹圖案的服裝。

幾位農夫帶著獵犬趕來，飼養員把狗帶到獵豹窩，可是那些狗并不想加入追捕，只有一頭受過專業訓練的警犬顯出極大的興趣。它無所畏懼地一路嗅著進了窩，隨后來到動物園的北部，卻沒能進一步發現獵豹的蹤跡。

警官和動物園雇員成群結隊地在動物園里到處搜索。他們查看了所有可能的隱藏位置，可并不比警犬更成功。天漸漸黑下來，弗雷澤下令停止了搜索。等其他人走后，他開著卡車在動物園內外巡視，尋找那頭兇猛的野獸。

一周前這頭獵豹才與其雄性配偶來到動物園，不斷惹起麻煩，飼養員不得不把雄性獵豹放進通常飼養老虎的洞窟。可是不出幾個小時，飼養員就看到這頭雌性獵豹向上直接跳躍了12英尺，用爪子緊緊地抓住巖壁。那次，這頭獵豹差一點兒就逃走。

隨后，他們把這頭獵豹轉移到動物園最深的洞窟。14年來，最兇猛的獵豹都飼養在這里。有一道柵欄保護游客的安全，他們可以朝下觀看獵豹，墻壁的高度足有18英尺。在這個洞窟的底部有一道10英尺寬的深溝。洞窟后面的位置較高，動物們平常在那里逗留。

盡管換到這個更深的洞窟，這頭新來的獵豹卻并沒有失去信心和勇氣。起初，它貼著洞壁向上跳，結果摔得暈頭轉向。嘗試過幾次之后，它換了幾種方法，變得聰明了。

它的新辦法是一次連跳兩下，身子貼在洞壁一側猛撲，努力把自己送到前壁的上方。它不分晝夜地練習，終于跳了上去，此時正自由自在地游蕩在這座當時有著25萬人口的城市內外。

很快到了次日清晨。這天是星期天，俄克拉何馬城的人們好像都沒有理會獵豹追捕這件事，照舊有人去教堂做禮拜。弗雷澤曾計劃由一小隊擅長射擊、經驗豐富的人進行仔細搜索。結果，他發現許多毫無經驗的人們手持步槍，一家家地去郊游，連小孩子都腳蹬牛仔靴、拿著玩具槍，與大隊的狗同行。他們全都加入到追捕獵豹的行動中。

一支由20名海軍陸戰隊員組成的小隊裝備了卡賓槍、無線電報話機，乘坐吉普車不停地搜尋動物園東北部小溪旁的灌木叢。一對夫婦說他們在幾英里外的灌木叢中看見了獵豹，陸戰隊員把灌木叢點著火，要把獵豹逼出來。全體隊員持槍圍住灌木叢，隨時準備射擊。灌木叢中猛然出現了一陣騷動，跑出一只受驚的黃色家貓和兩只兔子。里面只有這些動物。

很幸運，在躁動不安的那一天里，沒有人被殺。有一支槍走了火，好在是射向天空。

剛過午夜，兩名在動物園入口負責監視的獵手說，看到獵豹在柵欄下匍匐爬行，好像是要回家。弗雷澤看過掛在柵欄上的毛，說那真是獵豹的毛。與此同時，還有人聽到動物園里的野豬發出尖叫聲，叫聲很是響亮，使得獵豹逃走了。到了早晨，飼養員發現夜里放在獵豹洞窟附近的一塊摻有麻醉藥的肉不見了。

到了星期一的早晨，追捕獵豹的消息傳遍全國。各地動物園的管理員和經驗豐富的獵人都表示愿意提供幫助。一封封建議引誘獵豹回窩的信接踵而至，有說用貓薄荷的，有說用輕音樂的，無奇不有。950英里外的人都說親眼看到了獵豹。一位父親手持子彈上膛的步槍，跟兒子行走在送報路上。

紅十字會給動物園送來藥品和可供100多人飲用的咖啡。陸戰隊員和海軍士兵、各個公園的工作人員、老練的獵人，足有100多人，一刻不停地追捕獵豹。

一架軍用直升機，一架B-25轟炸機，還有其他飛機都在空中尋找獵豹。

一群來自科羅拉多州的受過訓的狗，搜尋了動物園東北部方圓17英里的范圍。其他從得克薩斯州和佐治亞州空運來的狗也加入了獵捕。

每過幾分鐘便有消息傳來。有人說自己的牛受到動物的驚嚇，有人說有動物企圖闖入他們的養雞場，還有人說見到了“巨大的貓爪印”。

警察的一架無線電發報機報告：獵豹闖入了電車軌道。興奮的獵人沖到現場，只發現了一條大黃狗。

那天晚些時候，動物園的飼養員在兩塊馬肉里攪拌了安眠藥，放在通往獵豹洞窟后面的坑道入口。幾扇大門全都敞開。在星期二的夜間兩點鐘，馬肉消失了。

俄克拉何馬州狩獵監督官摩爾先生來到坑道入口，打開了手電筒。在坑道上方，墻面凹進去一塊，他看到那里有一塊臟兮兮的黃色皮毛，帶有斑點。他很快鎖上了大門。

一群人迅速聚集過來，有警察、公園雇員、記者、攝影師。動物園的獸醫鮑爾曼吹口哨召喚獵豹，獵豹只是睡眼惺忪地眨眨眼。“它吃藥了，”他說，“現在該讓它回窩了。”

弗雷澤、鮑爾曼，還有動物園工作人員詹姆斯·韋德三人，通過另一條坑道來到誘捕獵豹的坑道末端的鐵柵欄門口。獵豹現在離門口有大概6到8英尺遠。門口有兩扇門，韋德拉開一扇門，鮑爾曼拉開了另一扇門。

弗雷澤拿著一根結有套索的繩子，判斷好距離，扔出了繩子。繩子從獵豹的頭上滑落，它睡意很濃地想要站起來。弗雷澤一次次扔出繩子，第四次套索才落在獵豹的頭上。

弗雷澤跳到門后，韋德和鮑爾曼砰地把門關上。現在，三個人全都拽住還在沉睡的獵豹，把它拖過地面，直到它的頭抵住門口的大門。

在它的身后，助手打開了坑道的外門，運來一個帶有拉門的裝運箱。他們用箱子扣住獵豹，砰地放下拉門，最終捕獲了獵豹。

整整61個小時，弗雷澤第一次笑了。獵豹大追捕宣告結束。

捕獲獵豹的消息傳開，人們開始送來對它的美好的祝愿。不過，對那些本來有機會獵殺獵豹的人來說，卻似乎有些遺憾。

獵豹被送到動物園醫院。因為藥效未過，它依然處于麻醉狀態。人們給它注射了解藥。獸醫期待它醒轉過來，能夠回憶起那短暫的自由時光。可是幾個小時過去了，獵豹還是一動不動。那天下午，一位動物園的護理員對它做了檢查，發現它已經停止了呼吸。護理員上下搬動它的四肢，卻沒能引發心臟的跳動。獵豹去世了，終于成功地逃脫了人類的控制。

市政當局決定把這頭獵豹制成標本，供人們參觀。成千上萬的人不顧路途遙遠，紛紛趕來參觀這頭獵豹和它逃跑的地方。

“可是，它到底去了哪里呢？”他們會這樣問。

參加搜捕的人們認為，它逃脫的那些天躲藏在小溪沿岸的灌木叢中。早在叢林中生活時，它就學會了如何躲避那些沒有經驗的獵手。

“可它為什么又要回窩呢？”人們會問。

有人認為它想避雨。有人說它可能孤寂難耐，要尋找自己的伴侶。還有人說它眷顧文明生活，急于回到曾被監禁的地方。不過，最合理的猜測，似乎還是這頭機智靈活的獵豹在成功地逃避開人類之后，卻陷入了自然本能的陷阱——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