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陜交” 獲“新聲”

文/景作人

當晚他們演奏的三部作品，顯現出樂團較為全面的能力，在孫瑩的沉穩的“掌控”下，樂團的演奏效果很“攏”，各聲部間都有一種向心力。

3月30日，我在西安音樂學院藝術中心聽了陜西交響樂團（以下簡稱“陜交”）的一場音樂會，這場音樂會是“陜交”2019系列音樂會之一，特邀旅法青年指揮家孫瑩執棒。音樂會曲目為：王西麟《火把節》，門德爾松《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特邀獨奏：ELEA NICK）,德沃夏克《G大調第八交響曲》。據悉，“陜交”將于4月初赴歐洲巡演（瑞士、奧地利），這次巡演，是這個擁有六十多年歷史的老樂團的第一次大規模出訪，在各方面都有著重要的意義。本場演出是此次巡演前的一次訪前練兵，屬于實踐“演習”的性質。

我與“陜交”的交往很深，早在20多年前就聽過他們的音樂會。那時的“陜交”盡管歷史悠久，但頗有“年久失修”之感。后來，這個樂團歷經改革，并冠以了陜西愛樂樂團的名稱。那段時間我經常聽他們的音樂會，且親眼目睹了樂團的不斷進步。然而近三年來，我因故未能繼續關注“陜交”，聽說他們仍然在藝術道路上艱難前行，并在藝術上取得了引人矚目的成績，但我卻始終沒有機會再此觀摩他們的演出。此次“陜交”的演出是一個好機會，我受江龍團長之邀趕赴西安，為的是為“陜交”出訪歐洲巡演壯行。

說實話，我原本是抱著一種疑惑之心來的，但當30日上午正式面對“陜交”后（我先看了走臺），這種疑惑之心便在頃刻間坦然釋放了，因為面前的“陜交”已經完全不是我過去印象中的那個樂團了，從他們演奏的動靜中，我已經感覺到這個樂團在質的方面所產生的變化。

孫瑩作為當晚音樂會的指揮，臨場發揮很沉著。這位徐新教授的高足，在指揮技術上有著大師真傳的痕跡。他的指揮松弛、準確，沒有過多做作的“多余動作”，而在具體技術上，他的手勢顯得很清晰，指揮時體現出了很好的音樂控制力，對于音色的把握和力度的調控，也都基本做到了細膩和適度。孫瑩面對三部作品，始終保持著激情與理智相均衡的特點，音樂表現上顯得很自然，很揮灑。特別是下半場的“德八”，四個樂章揮得很有章法，其中既有抒情，又有張力，既有流暢，又有緊張，音樂的對比感非常舒服。

擔任《門德爾松小提琴協奏曲》獨奏的是瑞士青年小提琴家 ELEA NICK。這位女小提琴家非常年輕，年僅20歲，但卻已經在世界上很多比賽中獲過獎。NICK當晚的演奏激情與抒情并進，氣勢與氣質并舉，整體表現十分成熟，完全不像一個20歲姑娘的演奏。我聽NICK演奏有一個深刻的體會，她的演奏很有個性，不似我國的年輕演奏家那樣墨守成規，循規蹈矩。她對待音樂很有主動性，演奏中想怎么表現就怎么表現（她認為正確），故而給人們留下了風格獨特的印象。例如協奏曲的第三樂章，她將主題拉得彈性十足，帶有一種較“硬”的跳躍感（不像常規演奏那樣只求流暢華麗）。

我在現場觀察到，她的standing staccato弓法非常富有堅定感，離弦較高，“撞擊”有力且回收迅速（像科岡一樣），正因為如此，她的演奏才獲得了以上剛勁般的彈性效果。不過NICK的演奏也有弱點，主要原因是左手技術不夠好，有些“緊”的感覺（拇指位置不夠放松）。而就因為這個弱點，致使她在演奏中出現了一些音準問題（第一樂章），另外，這種“緊”也間接影響了她的右手運弓，從而使她的音色發暗，音量出不來。在當晚的演出中，人們總感覺樂團的聲音有些“壓”她，其實那是因為她自己的聲音缺乏穿透力所致。

“陜交”在這場音樂會上的表現可圈可點，他們的進步是全方位的（包括技術、音樂等方面），看得出來，這個樂團真的解決了一些基礎方面的問題，整體面貌有了很大改善。他們演奏的三部作品，顯現出樂團較為全面的能力，在孫瑩的沉穩的“掌控”下，樂團的演奏效果很“攏”，各聲部間都有一種向心力。下半場“德八”的演奏最為突出，除樂團整體聲音較為“抱團”外，各個聲部的表現亦很出色，例如第一、四樂章的大提琴聲部，第四樂章的小號聲部，第二、三樂章的弦樂及木管聲部等。

我此次觀“陜交”，感覺他們最大的變化是管樂的進步，如今樂團的銅木管聲部均很稱職，在整場音樂會中，他們都沒有出現明顯的瑕疵，這在過去是難以想象的。我認為，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陜交”這幾年在管樂聲部上的更新換代是務實而又成功的。“陜交”的弦樂也不錯，演奏員在技術上都很過關，聲部間整體的音準與音色也較為精確和純正。然而目前的問題是數量偏少（12、10、8、8、5），以目前弦樂與管樂的搭配來看，各聲部均少一個譜臺（一譜臺為兩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的弦樂聲音顯得過于“尖利”，缺乏濃郁的厚度和立體的寬度。而如此的缺憾，則在表現充滿溫暖感的音樂時顯得力不從心。

此次聽“陜交”，獲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新聲”，為此我除了內心激動外，真的為這個樂團感到由衷的高興。“陜交”的奮起離不開現今全體音樂家的努力，也離不開老一輩音樂家們的積淀與傳承，更離不開全身心熱愛這個樂團的廣大音樂愛好者。

如今，“陜交”就要跨出國門，馳騁在世界音樂之都乃至世界音樂名城的交響樂舞臺之上了，這是他們的驕傲、他們的榮耀、他們的自豪。衷心希望“陜交”能夠以精彩的藝術水準贏得世界聽眾的青睞，并期待著他們取得輝煌的成果，滿載著勝利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