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拼命長大啊

沐格

“阿晨啊，是你爸爸虧待了你……”她不止一次摸著我的頭這樣說道，我也只能以一種無奈的笑去回應她，她十月懷胎生下我也不容易，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不讓她為我擔心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的我會盯著商店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芭比娃娃佇立在那里不舍得離開，有哪個小女孩會不喜歡芭比娃娃？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他一字一句地對我講：“你不要和其他小女生一樣成天幻想著那些玩具，我們家比不得別人家，我沒那個閑錢給你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書給我讀好，什么都不要奢望，那些東西你根本就不配！”

我還記得，小時候很愛看童話大王鄭淵潔的故事，猶記得里面有提到過受到過家庭暴力的孩子可以隨時到法院尋求法律的保護，當時的我也在想啊，我是不是也算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呢？

可如果真的受到了家庭暴力，那也許更多的是冷暴力吧。說他不愛我吧，其實每次他發過脾氣后又會找我，向我道歉。我還記得，電影《狗十三》里面有一個場景是這樣的：因為爺爺奶奶出去找“愛因斯坦”而折騰了半天，上了年紀身體撐不住，李爸雷霆大怒，先是將李玩的手弄傷，然后將奶奶找回來之后又朝李玩發了一頓火，讓李玩向爺爺奶奶道歉，而后又找李玩道歉說剛剛是自己沖動了，讓她原諒自己。

其實那個場面，像極了我和他啊。

就在上次啊，我們學校流感流行，我的體質本來就弱啊，一不小心就被感染了。我很難受，卻不敢跟他講，因為他太忙了。

直到我實在受不了了，打電話給他，他匆匆忙忙地趕到學校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保安室等候了多時。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竟有種想哭的念頭。其實我知道自己沒有那么脆弱，可是心中還是有一根弦啊，只要一觸碰，就會崩潰。我努力吸著鼻子，盡量不讓眼淚落下來，等他拉著我的胳膊走出校門時，我終于忍不住無聲地哭了起來。我戴著口罩，呼吸有些困難，不知為何，竟被嗆到了。我猛地咳嗽了起來，他這才停了下來，發現了我的異樣，拉開我的口罩，伸出他那冰涼的手——此時正是寒冬天氣啊，他摸著我的臉著急地問道：“阿晨，你怎么了？是很難受嗎？怎么還哭了？”

我搖搖頭，突然覺得頭很暈，不知是因為剛剛保安室那里坐著風吹得有點久了，還是因為他來得太遲了，我只感覺身體在一點點下沉，迷糊中看到他那張焦急的面孔……

其實……我也想快點長大啊。

他的臉總是陰晴不定，我總是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也許上一秒還好好地喚著你“寶貝”，下一秒就轉身搖變成魔鬼，折磨你到死，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媽媽總說，阿晨啊，你還未長大，其實你爸他以前不這樣的。

阿晨啊，我希望你原諒你爸爸。

阿晨啊，我希望你長大后能夠理解你爸爸，你爸爸他只是想要一個兒子，可是你卻是個女孩……

阿晨啊，你還是快快長大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實很精彩。待在我們這個小城市里，只會是暗無天日的生活。你要好好讀書啊，走出這座小城……

阿晨……

再多的聲音，我已經聽不到了，我仿佛是在夢境里，夢見的是一幅幅過去的畫面，而我在黑夜中奔跑著，卻怎么也跑不到盡頭。燈塔啊燈塔，就在我快要絕望之時，卻看到不遠處真的有一座燈塔……我知道啊，我的路還很長呢，我還要拼命長大，去看看那充滿奧秘的世界……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