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玉
摘要:存在主義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后首先在德國出現的資產階級哲學流派。存在主義者認為人的存在是最基本的本體,并且把人的非理性的心理本能和情感意志等的活動當作是人的基本存在,然后通過他的自由選擇去決定他的本質。從存在主義的角度去解讀加繆《局外人》中的主人公默爾索,便可以在他看似荒誕的行為中找出其合理性,從而更加深入地了解默而索這一局外人的形象。
關鍵詞:存在主義;加繆;默爾索;深度自由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7-122-02
加繆是法國小說家、哲學家和戲劇家,他在1942年發表了小說《局外人》。該書主要講述了一位平凡的職員默爾索,他一直過著漫無目的生活。某日和朋友在海邊度假,偶然殺了人而卷入一起卷宗,最后因為“沒有在母親的葬禮上流一滴淚”而被處以死刑。從存在主義哲學的角度出發,我們會發現最根本導致主人公命運悲劇的,并不是所謂的現代法律的虛偽和愚弄,而是默爾索本人的“荒誕”性格。
一、行動上的盲目性
存在主義的自由觀是以意志的絕對自由和個人主義為特點的,因而個人追求自由的目的是隨個人的沖動和愿望為轉移的,表現在行動上有著極大的盲目性。《局外人》中描寫默爾索殺人時這樣寫著“那個阿拉伯人抽出了刀,在陽光中對我晃了晃。鋼板反射的陽光,猶如閃亮的長刃刺中我的腦門。這把灼熱的利劍損壞我的睫毛,刺入我的疼痛的雙眼。天穹也好像整個裂開,降落下天火。我的周身繃緊了,手緊緊抓住那把槍。不覺扳機扣動了,我觸碰到了槍柄上光滑的扳機圓洞,在震耳欲聾的一聲脆響聲中,一切都開始了。接著,我對著那不動的軀體又連開了四搶……”從上述句子來看,默爾索并沒有抱著什么明確的殺人動機,就連之后預審法官問他的殺人動機時,他也只說了當時的天氣酷熱。
在我們常人的意識里恐怕很難理解主人公因天氣酷熱而偶然的扣動扳機殺了人,這未免有點荒唐。但從存在主義的角度去審視他的行為,便可以理解其合理性。存在主義者把人的自由選擇看成是無條件的,是自己規定者自己的動機,具有隨意性和盲目性。局內的一切社會游戲規則都不適用于默爾索,所以法官的推理都不能順利進行,以至于最后用“沒在母親的葬禮上流淚”而給主人公判了死刑。
二、道德上的主觀性
存在主義拋棄了傳統的“物質”與“意識”的二元論,而把人本身的存在當作是最基本的本體。他們否認道德標準的客觀性,還認為道德標準是由人的主觀性的自由選擇所決定的。人的道德選擇行為與產生行為的動機、原因并不發生聯系,選擇出來的行為并不是選擇者預想目的的結果。
小說中最突出體現默爾索主觀性的道德的事件,便是他對于自己母親的葬禮的態度。小說的開頭寫著“媽媽今天死了。也許是昨天,我還真不知道。”接觸到這樣的開頭,大多數的讀者都會產生一種詫異感或者說荒唐感。因為我們大多數局內人對于親人的去世是抱著難過的心態,對于逝世者我們更是每年紀念。但這不是默爾索心中的道德標準,書中主人公這樣解釋道:“我天生如此。生理的需要往往會擾亂我的情感。安葬媽媽那天,我疲憊不堪,又非常困倦,也就沒有留意當時發生了什么情況。”同時,主人公也解釋道自己沒有經濟能力去請人照顧母親,自己與母親之間也很少有情感需求,把母親送去養老院是最佳的選擇。顯然默爾索強烈的主觀性道德標準并不適用于局內人,所以盡管他們聽到默爾索說:“我愛媽媽,跟所有人一樣”。他們還是給他安上不孝的罪名。
默爾索的這種主觀性的道德標準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的結局。他的鄰居雷蒙請他寫一封信,目的是為了報復一個女人。默爾索因為沒有理由拒絕便答應了,此后并以“怎么都行”的態度向警察做了那個女人“侵犯”雷蒙的假證。然后故事陸續展開,雷蒙惹怒了那個女人的情夫(阿拉伯人),于是那伙阿拉伯人找雷蒙報仇,而默爾索因為偶然拿到了雷蒙的槍支,并偶然地殺死了那伙阿拉伯人。在局內人看來,上述的任何一項行為都是違背道德的。但對于默爾索來說,他對自己的行為并不怎么痛悔,因為他自己心中有自己的道德標準,所以他不覺得自己為雷蒙寫信、做假證有什么不對。可以說,正是默爾索的這種強烈的個人意志和主觀性的道德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他成為局外人。
三、精神上的深度自由
在闡述什么是“深度自由”之前,我們首先需要了解存在主義者提出的“荒誕人”這一概念。存在主義是一個與資本主義所固有的各種不可克服的矛盾和危機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系的哲學流派。失業、各種形式的勞資沖突、人與人之間的欺詐和敵視、普遍的道德敗壞和精神頹廢等等,這一切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是層出不窮的。但是,對于不認識引起這些現象的客觀規律的人們來說,這些現象的出現他們感到不能理解,使他們身不由己。個人總要受到異己的力量的支配,使他人感到科學技術、物質文明以及各種意識形態和社會組織都是壓制自己的,世界對于人來說是荒謬的。同時,他們對于荒謬的世界無能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對一切事物都無動于衷。他們看破世界的荒誕與虛假,有了清醒的意識,不再相信永恒。既沒有未來,也沒有永恒,荒誕人沒有了希望,倒意味增加了不受約束性,這就是加繆筆下體現的“深度自由”。他們無所顧忌,運用超越理性推理的個人自由去行為處事。
對于局內人來說,如果被禁錮便失去了人身自由,所以法院會把有罪的人送往監獄。但默爾索是一個典型的持有精神上的深度自由的人物,在牢獄里他同樣感受得到自由。小說中這樣寫道“問題全在于消磨時間。從我學會回憶的時刻起,我就終于有了營生。……于是我領悟到,一個人哪怕在世上僅僅生活過一天,進了監獄也不難度過一百年。他有足夠的記憶可供追尋,不會感到煩悶。”可能普通人很難對于牢獄生活感到不煩悶,但存在主義者認為,對于一個被監禁的俘虜來說,得不到走出監獄的自由,他還是自由的。默爾索甚至在被判死刑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從前幸福,現在仍然幸福。”
四、結語
加繆的作品對象主要不是社會生活,而是人的意識本身。《局外人》也是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讀者通過閱讀默爾索的一系列心理活動,從而感受到了一個隨時都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形象。從存在主義哲學的角度去解讀主人公,我們會發現默而索雖然流放在現實之外,而他擁有的深度自由,卻使他成為自我思想王國中的貴族。加繆通過刻畫這一形象,從而影射了20世紀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異化現象。
參考文獻:
[1]加繆.《局外人》.李玉民譯.煤炭工業出版社2018年8月.
[2]加繆.《西緒福斯神話》.郭宏安譯譯.林出版社.2013年4月1日.
[3]薩特.《存在與虛無》.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4年9月1日.
[4]徐崇溫、劉放桐、王克千等著《薩特及其存在主義》人民出版社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