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能力進路的正義觀

高莊寶

摘要：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所關注的是在一種多元社會中如何使每一個人獲得一種相符的生活品質，而這種生活品質所體現的便是一種特定條件下的有尊嚴的、體面的生活狀態，這也正是納斯鮑姆對社會基本正義的界定。納斯鮑姆在《尋求有尊嚴的生活》一書中，通過對能力理論架構的要素與正義觀念本質的關聯性證成，清晰的展示了一種新的能力進路下的正義觀。

關鍵詞：能力理論;生活品質;能力正義觀

[中圖分類號]：D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7-174-02

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源于對亞里士多德有關正義理論的修正和更新。納斯鮑姆在對效用主義（功利主義）和亞里士多德的正義理論進行比較的過程發現，亞里士多德將人類對于品質生活的追求（即正義）視之為擁有并且對人類能力的一種恰當性運用，包括如何從人的潛力中培育能力以及如何更好地運用這些能力。能力理論便是在此種基礎上，在對當代有關歧視或邊緣化等不公正和不平等問題所導致的能力失敗進行深刻的分析中發展起來的基本社會正義的相關理論。它從概念、主體、內容、基本理念和實現路徑等方面闡述了一種能力進路的正義觀。要對能力進路的正義觀進行清晰的把握，我們有必要對下列問題進行細致的回答：納斯鮑姆能力理論框架中能力的概念及其在納斯鮑姆理論中的與正義的相關性，能力理論中核心能力與之相關聯的正義理念，能力理論欲要解決的問題是什么以及最終要實現的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我們只有在清楚的了解納斯鮑姆在這些問題上的具體闡述，我們才能真正地獲得對能力進路的正義觀全方位的認知，并進而通過這種理論去處理社會中的出現的問題。

一、能力的概念辨析及其與正義的相關性

在《尋求有尊嚴的生活》一書中，納斯鮑姆在對“能力”一詞進行了明確區分和定義，即“基本能力”“內在能力”和“混合能力”的概念，這使得其能力的概念變得異常豐富。

我們需要明確的是，在納斯鮑姆的能力概念中，最初存在的只是人的基本能力，它是人類先天固有的潛能，是內在能力和混合能力的基礎。基本能力的概念中內含著每一個人初始時使已存在的固有潛力，在這一點上任何人都是相同的，沒有差別，從而使每一個人后期的發展和訓練成為可能。聯系阿瑪蒂亞·森的“實質性自由”[1]來看，內在能力與混合能力概念之間的重疊性使得這兩種概念之間的區分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們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混合能力的概念更像是一種綜合性的狀態，此種綜合性的狀態包含著內在與外在雙重因素，所謂混合能力的內在就相當于人類經過潛力發展的內在能力，而混合能力的外在便是一系列條件的總和。

納斯鮑姆在《尋求有尊嚴的生活》一書中，對于其理論以及能力概念的作用及其目的給予了明確的回答：在我的理論中，能力的概念被用作一種最低限的社會正義和憲法敘述的核心，它需要為一份具體的核心能力目錄進行辯護。無論是基本能力的平等尊重，亦或是由內在能力所指向的選擇和行動的自由，以及外在條件的綜合保障，無不體現著正義的觀念與要求。當代世界秩序內存在的嚴重的不公正與不平等，尤其體現為歧視與邊緣化的人類能力的失敗，使得正義在全球各個地區和領域內都受有不同程度的侵犯，從而導致的后果便是每一個人無法得到一種作為人應當有的尊嚴和體面的品質生活。能力概念及其理論的構建與提出，正是要為社會的基本正義提供一種可行的核心能力的導向，為每一個人都最終享有一種品質生活而服務。

二、能力理論中核心能力與之相關聯的正義理念

在納斯鮑姆看來，所謂核心能力目錄，她不希望人們將其看成是一種有關社會正義的整全性理論，因為這一理論在創造之初便是開放的。她雖然認為培育全體公民的這十種核心能力是社會正義的一項必要條件，但是核心能力目錄只是一種有關社會正義的不完全理論。

在納斯鮑姆看來，尊重人性尊嚴在形成核心目錄時具有核心地位。這一核心原則在《尋求有尊嚴的生活》一書的諸多部分都有著闡釋。在本書開篇“一位追求正義的婦女”一章中開頭就點明：以瓦莎蒂為代表的印度婦女群體在丈夫、家庭等方面尊嚴的缺失，是能力理論關注的重要議題，以此催生能力理論，同時也是能力理論所要解決的問題。而作者也在論述中給出了能力理論的方法論，即一種獨立性與基于此基礎上的選擇能力正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重要方面。

在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中，最低限要求的理念構成了一種社會正義的必要條件。在最低限要求的理念中，內含著充足性的要求，即是要盡可能地達到平等或者接近平等的要求，這與人性尊嚴的平等觀在前提設定上是不同的。[2]我們應當清晰地認識到，最低限理念并不追求絕對的平均主義，它的任務在于選擇一種既有理想也并非烏托邦的底線，要求這個國家更有創造性，做得更好。

除此之外，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還對“悲劇性選擇”[3]這一問題進行了分析。納斯鮑姆也在提出：當發現一種悲劇性沖突時，我們要問，要創造出一種未來，那里的民眾不再面對此類選擇，最好的干預目標是什么？在《尋求有尊嚴的生活》一書中，納斯鮑姆提到了沃爾夫和德夏利特的兩個很有意義的概念：孵化性運作（fertile functioning）和腐蝕性劣勢（corrosive disadvantage）。而這正也為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關于底線理念找到了公共政策的最佳干預點，并用以處理悲劇性選擇。將人類重要的稀缺性的資源分配在具有優先地位的能力之上，以期達到更好的運作。

三、能力理論所要解決的問題及其要實現的最終狀態

我們在本文開篇就點出，能力理論范式起始于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人在現實中能夠做到什么，又能成為什么？在對于這兩個問題的回答過程中，能力理論提出了自己所最為關注的問題，而此問題也始終貫穿于整個能力理論框架，即：能力理論關注的是根深蒂固的社會不公正和不平等，尤其是歧視或邊緣化所導致的能力的失敗。

（一）能力理論是為誰而提出的理論

在歷史上所有有關正義的理論首要需要弄清楚的應當是“為了誰”的問題，這個問題上，納斯鮑姆指出，最重要的歷史先行者之一就是康德，而納斯鮑姆也主要論述了康德有關義務論的敘述。康德認為，對社會福利的追求永遠不應侵犯人的基本權益，他將社會中個人的基本權益看成是最重要的，即使存在事關社會的利益追求，也不能為之而損害個體利益。能力理論在繼承和發展康德有關人為目的的基礎上，批判效用主義（功利主義）在人的尊嚴上給予的不足，將人性尊嚴的平等尊重與目的論結合起來，形成了關于培育和發展每一個人的能力的新理論。他們的相同之處都在與摒弁了其他理論在主體認知上的寬泛思維，轉而真正的關注每一個人在社會中的能力，從而使每一個人的潛力都能夠得到完全的釋放。

（二）個體在社會中遭遇的境況

我們所能夠清楚地了解到，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所針對或者說適用的主體是為單獨的個體。在第一章“一位追求正義的婦女”中，納斯鮑姆在一種微觀狀態下觀察生活在特定社會、政治、經濟狀況中的印度婦女所面臨的一系列困境，所體現的都是能力的失敗，婦女沒有任何選擇權和行動能力。這種境況不僅僅發生在印度的這何婦女身上，在世界上的大多數地區都存在著類似的狀況。納斯鮑姆只是舉示出社會中的一種不公正和不平等的事例，在世界其他地方，不僅存在性別歧視，種族歧視、殘疾人的邊緣化等問題在相當范圍和程度內都存在。

（三）能力理論如何達致最終狀態

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所提出的十種核心能力，是政府必須在最低限度上滿足人的要求。只有這十種核心能力達到了最低限度，每一個人才能真正有機會獲取一種令自己滿意的生活品質，即正義。

從納斯鮑姆所觀察的案例中可以發現，個體受到的不公正和不平等待遇，一種特定社會、政治、經濟條件的內在和外在的保障的不足占有很大的原因。就內在而言，個體的基本能力無法發展成為一種健全的內在能力，從而能夠使每個人具有自主的選擇和行動的能力;就外在而言，社會無法給予每一個人內在能力運作的機會，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能力的實現。在納斯鮑姆看來，政治的恰當目標在于能力，而非運作，因為這樣就可以為人類自由的行使留下空間。

因此，對于能力理論要實現的每一個人尊嚴和體而的生活品質的最終狀態，我們需要正確把握運作所能夠對于核心能力產生的作用，并且使其在現實中保障能力的實現。

注釋：

[1]所謂的“實質性自由”即是一種混合能力，此種混合能力所指向的是每一個人在特定的政治、社會和經濟境況內所具有的選擇和行動的機會的總和。

[2]關于人性尊嚴的平等觀，是一種不附加任何條件的純粹的平等，它代表的是人與人先天的同質性;而關于最低限理念中的平等要求，則在一定程度上附加了情形的設定與考量。

[3]《尋求有尊嚴的生活》所謂“悲劇性選擇”，在納斯鮑姆的能力理論框架內，它首先指的是十種核心能力之間，在某種條件下，出現了相互沖突的狀態，從而使得人類的選擇出現了兩難。為了能夠讓讀者更加深入的了解能力框架內諸要素之間的關聯性，有必要對“悲劇性選擇”進行進一步的解釋，在阿瑪蒂亞·森的理論總，選擇是不能進行排序的，而納斯鮑姆認為，我們應該區分悲劇性困境的存在和排序的不可能，這是兩個問題。

參考文獻：

[1]POLICY ARENA. SEN CAPABILITY APPROACH ANDNUSSBAUM CAPABILITIES ETHIC， Joumal of InternationalDevelopment： Vol.9， No.2， 281-302（ 1997）.

[2][美]瑪莎.c.納斯鮑姆尋求有尊嚴的生活——正義的能力理論[M].田雷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

[3]胡玉鴻 等著，法學流派的人學之維》，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