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帥
摘要:“x+門”類新詞語的造詞法是一個由原生造詞法和次生造詞法組成的二層系統。原生造詞法創造該詞群的首詞,次生造詞法創造該詞群的余詞,詞群內部存在著造詞法的轉換。“X+門”類新詞語和“水門事件”一詞只存在線索意義上的聯系,不存在理據意義上的聯系。
關鍵詞:X+門;造詞模型;原生造詞法;次生造詞法;造詞理據;主觀謬誤
[中圖分類號]:H14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7-190-01
漢語新詞語中,詞根語素類詞綴化造出詞群的現象較為普遍,比如“x+門”類詞群、“x+體”類詞群、“x+族”類詞群等。探討這類新詞語的造詞方法必須引入時間的維度,這類新詞語造詞之初和后續造詞過程分別運用了兩種不同的造詞方法。即其造詞法不是單一的,是一個由原生造詞法和次生造詞法組成的二層系統。原生造詞法是一級造詞法,造出各個詞群的首詞,次生造詞法是二級造詞法,造出各個詞群的余詞。原生造詞法創造造詞范式,次生造詞法填充造詞范式。下而試以“x+門”造詞模型為例淺析上述論斷。
“x+門”造詞模型可溯源至“水門事件”一詞。在“水門事件”一詞中,“水門”是一所大廈的名稱,大廈門口有一小型人工瀑布,像一道由水做成的門,整個建筑群故而名曰“水門大廈”,英語為watergate complex,漢語的“水門”是由英語的“watergate”直譯而來。“水門事件”一詞在造出之后,又出現了諸如“伊朗門、兵役門、炸藥門、詐捐門”等詞語,2012年《漢語新詞語》(商務印書館)中列出了當年出現的“超賣門、暗算門、導游門、空餉門、水軍門、宰客門”等。
周薦先生認為“x+門”類詞群是由“水門事件”通過仿擬類推法創造的,我們認為這樣分析失之簡單。首先,“水門事件”中的“水門”是大廈的名稱,作為專名,它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如果從命名起源上講,“門”用的也是其基本義。這與“x+門”結構中語素的可分離性以及“門”表達的語素義大不相同;其次,“水門事件”中“水門”一詞雖然可能讓人聯想到“水門事件”,但在實際使用中遠沒有達到可以省略“事件”而只用“水門”指代“水門事件”的程度。而對于“x+門”結構,我們可以在其后加上“事件”二字,但不加卻是常態,加了反而有贅余之嫌。究其原因,這里的“門”吞并了“事件”義并被“事件”義同化,已經拋弁其以往全部義項而突變為一個表示“某類事件”義的類詞綴。所以,稱“水門事件”到“x+門”結構是用了仿擬類推法缺乏讓人信服的理據。
我們斷定,“水門事件”本身是一個次生造詞法所造之詞,但從“水門事件”到“x+門”結構,發生了一次原生造詞,這次原生造詞的起因是主觀謬誤。對于“水門事件”一詞,使用者心理上先形成了“水/門事件”的錯誤結構劃分,這種錯誤的結構劃分只存在于心理上而沒有在詞匯運用當中體現。錯誤結構劃分的原因可能是使用者的理解和認知失誤,也可能是出于造詞目的而刻意為之。“水/門事件”的錯誤結構劃分之后,“門”吞并了“事件”義并將“事件”省略,形成了“水/門”結構。首先,這一過程是心理過程,沒有現實表現為詞匯發展演化過程;其次,這過程是從“水門事件”一詞到創造“x+門”造詞模型首詞過程中瞬時發生的。在此之后,“x+門”成為一個造詞模型,仿擬類推原則開始發生作用,造出大量余詞,與之相伴的造詞法也變為次生造詞法。
為了便于說明這一過程,我們暫擬將“伊朗門”看作“水門事件”之后“x+門”造詞模型的首詞。我們將“水門事件”和“伊朗門”之間的造詞法聯系稱為“聯系1”,將“伊朗門”和“暗算門”之間的造詞法聯系稱為“聯系2”。顯而易見的是,“聯系1”表達的不是等同關系,而“聯系2”表達的是等同關系,“聯系1”不等于“聯系2”。認為從“水門事件”到“x+門”詞群是運用了仿擬類推造詞法無異于對“聯系1”和“聯系2”之間的區別視而不見。我們認為更好的解釋應是,與聯系1相伴的是原生造詞法,起因是造詞者主觀謬誤。與聯系2相伴的是次生造詞法,原則是仿擬類推。
詞語在創造過程中并非都是有理據的。在造詞法中,由于主觀謬誤導致的無理據造詞現象不應被忽視。我們強調,造詞理據是指符合人類認知或符合已有造詞規則的道理和依據,不能將理據泛化為線索,如果我們把任何造詞線索都稱作造詞理據,那么我們將失去將造詞法研究推向精深的機會。“x+門”的造詞范式不是“水門事件”直接給予的,從“水門事件”到“x+門”結構存在著造詞法的轉換。二者只存在線索意義上的聯系,不存在理據意義上的聯系。
參考文獻:
[1]蔣紹愚.漢語歷史詞匯學概要[M].商務印書館,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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