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明
《資治通鑒》第一百七十六卷有一段關于文風的記述,說的是隋文帝討厭浮華文風的事,寫文章的人不妨看看。
隋文帝楊堅是個不喜歡讀書的人。他當上皇帝后,因為不喜歡文章用詞華麗,專門下發文件,要求全國的公私文書做到行文樸實。泗州刺史司馬幼之的文章奏表都寫得很浮華(估計有堆砌詞藻的嫌疑),結果,隋文帝把他交給司法部門治罪。
文風浮華也可以定罪,這事聽起來簡直可算“奇聞”了。那些文章寫得“漂亮”的筆桿子們,得慶幸沒有碰上那個時代才是。
隋文帝所討厭的,也許主要是實用性文體的華麗文風(不過,那時文章、文學未分家,沒有什么職業作家之類,人們看重的還是文章的實用功能,所以,寫“閑文”的也要一并遭殃了)。除了文學作品,其他文章都應是實用型的。實用型文章,理應行文簡潔,通俗易懂,講究效率,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了解它的意思,獲取有用信息。那些玩弄詞藻、敘述過分鋪張曲折的文章,把有用信息埋藏在大量的廢話中,有意無意地浪費了別人的寶貴時間,的確該打屁股(后世在朱元璋手上,據說有個大臣叫茹太素的,還真的因為寫長文章被打屁股)。
文學作品中,優美的語言固然很重要,但厚實的內容才是第一位的。語言只是作品形式的一方面,形式與內容相比,打個不盡恰當的比方,就好像人的外表和內在氣質,一個人的氣質太差的話,怎么刻意打扮恐怕都是那么回事。同樣的,一個氣質頗佳的人,淡妝素裹也能引人注目,而如果濃妝艷抹的話,說不定還倒人胃口呢。明白了這一層道理,再回頭看古時那些無視文章內容刻意賣弄文字而獲懲罰的人,又覺得他們并不是特別“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