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卡通化符號語言的實踐研究

余美槿 （重慶交通大學馬迪亞斯國際設計學院 400000）

一、“新卡通一代”的個性張揚

“卡通”一詞，最早源于歐洲，意為“未完成的草圖”1那時候，卡通也可稱為漫畫。20世紀50年代受大眾商業文化的影響，在波普藝術的助推下流行于美國。因圖像符號夸張、擬人化而被廣泛運用與商業、大眾媒體，動漫影視等領域，通過影視、互聯網、圖書雜志等媒介進行傳播，自上個世紀80年代末期伴隨著大眾媒體傳播速度發達時代，日美、國內卡通影視動畫作品在電視和出版物中的大量出現，深受青少年的歡迎，中國也開始邁入了讀圖時代，圖像走進了人們的視野，成為了當代文化傳播的一種新型介質。這也直接影響了以平面造型為特征的油畫藝術，導致油畫語言因此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衍生出新一類的表現形式。所謂“衍生”，即為演變而生。這不僅表現在油畫題材的范圍擴大了，同時也使傳統油畫走向大眾化，與時尚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油畫衍生出的卡通形象，最初多為模仿日美動畫片的卡通形象，無論是單色平涂，還是立體造型樣式，往往在圖式結構和色彩的形式上過于雷同，缺乏油畫語言的轉化和個性的張力，故在卡通藝術影響下的這一代人，常被稱為“卡通一代”。進入21世紀后，卡通作品越來越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在藝術領域衍生出了許多新的題材和表現形式，喜歡卡通的受眾范圍在日益擴大，被稱為“80后”的這一代人年輕藝術家，基本是在改革開放，經濟快速增長的過程中成長的，電視、網絡、廣告、電子游戲，以及外來文化影響等，一開始就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于是，2005年評論界針對“80后”的繪畫創作，提出“新卡通一代”的概念，以區別于模仿階段的卡通藝術。如果細分的話，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受卡通畫的影響的畫家，甚至包括了70后，到現在已有幾代人。就油畫創作而言，更早期的“50、60”后的油畫家，在政治波普中出現的卡通表現語言，創作更傾向于思想內涵的表達，而新生代藝術家主要以一群70后和80后的年輕藝術家作為主流，他們進入大學學習美術后，成為卡通油畫的主要實踐者，在創作內容和形式方面則努力擺脫模仿的痕跡，并有著與前代不同的觀察視角，更多地融入了技法語言的創新嘗試，使卡通油畫呈現出豐富的表達肌理和個人對卡通的認知。這一方面得益于油畫表現語言卡通化風格的自我認知；另一方面卡通造型和技法多樣化又豐富了油畫的表現形式，讓油畫的卡通風格打上了原創與時尚的烙印。

二、平面化的符號性特征

卡通的特點之一就是平面化。平面化的手法大量運用在卡通油畫中，常采用可愛的形象，簡約的筆法，鮮明的特征，呈現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由于卡通具有造型夸張、變形、動感、奇幻、虛擬，戲劇性情節、色彩鮮艷等表現形式，成為了年輕一代用于自我表達的一種手段，包括對現實的理解和認識。于是，與自己生活密切相關的卡通形象作為一種創作形式，在油畫家的作品里貼上了卡通化的標簽，被推向市場、畫廊、展廳等。日本新一代年輕人的偶像村上隆曾提出過“超平面”圖式概念，指的是一種具有平面的、缺乏深度的、消費性的特征，超平面也是一種具有視覺信息傳播功能的繪畫。幾乎同時，受日本超平面藝術和3D卡通造型的影響，國內一批年輕藝術家的卡通作品，由于形象高度概括、色彩明快、平面散點式的構圖圖式，不再呈現以往卡通形象的直接挪用，而是畫屬于自己的卡通，在材料的選擇上，油畫、丙烯，甚至指甲油等納入了作畫媒介，使色彩更為鮮亮，技法上采用細密點線、馬賽克式的方塊并置、縱橫交錯的空間等顯見出個性的張揚。也有采取平面“超寫實”的卡通作品，刻劃細膩，只是比例失真，許多畫面看似處于一個幻想中的虛擬世界，漫不經心，但仍然可以看出從卡通中提取出的某種語言因素，進行了自我意識的視覺轉化，在創作中將卡通作為追求個性的釋放，形成了各自鮮明的圖式符號。這種符號常常利用卡通變形夸張的繪畫語言和強烈的視覺色彩，將卡通化的藝術形象虛擬成童話的圖式，或發揮日常生活情景的想象力，用于表達特立獨行的圖式語言所具有的超現實感和疏離感。由于卡通的商業化傾向，這代年輕藝術家在策劃獨立展覽時，不僅以卡通油畫的作品作為主線展出，常常還伴隨著卡通形式的立體雕塑、T恤衫、手機殼等綜合藝術的作品作為展覽的一個綜合性概念，以強化和加深其視覺符號的標示性特征，增加作品商業售賣的品牌價值。

三、超現實的虛擬性

如果要分析這一代的卡通油畫作品，超現實和虛擬性是一大特征。動漫、游戲、網絡這些媒介成為他們主要的素材來源。無論是畫面錯亂的空間、虛幻的游戲體驗、張狂表情的發泄、荒誕場景的敘事，以及童話世界的眷戀等等，更傾向于一個虛擬的世界的描繪，往往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他（她）們很少關注世間的“大事”，卻在意自己的生活體驗及與自己喜歡和相關聯的問題。以其說是卡通油畫是一種風格，不如說是表現油畫家的一種生活狀態，表現一種童真、快樂、向上，以消解生活中的憂慮或困惑。同時也通過卡通創作構建一個自我世界，以表達自己的存在。許多年輕藝術家的作品往往通過卡通油畫來彰顯自己個性語言。畫面大多呈現出強烈而悅目的色彩，夸張的眼睛、艷麗的彩發與光鮮亮麗的形象，更多的是自我情感與體驗的虛擬表達。這種超現實感有一種碎片化的，簡單、輕松、愉悅和不確定的感覺，被評論家定性為大眾、商業、流行、娛樂和消費文化的代名詞。電影、電腦、廣告、紙質媒體等圖像技術對于藝術語言的直接影響，改變年輕藝術家的思維方式和審美習慣，因此，卡通油畫作品中很自然的加入了與傳統繪畫圖式迥異的時代語素，有些類似于游戲的虛擬感，如以藝術風格而言，尚不完全成熟，但發展浪頭仍成發展之勢。

四、審美觀念的變化

多年前，就有人提出“代溝”的概念，而時代的急速變化，在藝術領域，這種“代溝”現象已有所凸顯。對于新生代藝術家而言，不愿意花大力氣去重復西方油畫的技術手法，從思想觀念上并未有太多復雜的人生閱歷，與傳統的學院派風格和張曉剛、王廣義、方力均等前輩藝術家對油畫語言的探索，其審美風格截然不同，更是顯現出兩代人在審美觀念上分別。在電子網絡中成長的這一代人，是伴隨著商業競爭、道德觀、價值觀發生劇烈變化的時期，包括伴隨著視覺文化的轉型和向多元化方向發展的時期。必然在卡通油畫的創作中表現出與時代相符合的個性特征。相對于“寫實性”的繪畫而言，“虛擬性”卡通油畫主要采用單純、夸張的造型，以表現娛樂至上，或游戲的荒誕，虛無與迷茫，超現實的幻想等，看起來，似乎并不直接表現對現實生活的觀照，作品更注重自己內心世界的感受，但仔細分類，卡通的美學觀念也日漸豐富起來，即使是采用卡通表現，也非一個模樣。這在多年來的各類繪畫作品展覽中可以看出，因不同的主題或類型，甚至年齡上的差異所呈現的審美觀念之不同取向，也是顯而易見。從發展的角度講，而具有愉悅和商業功能的卡通油畫，在追求唯美化和游戲化的繪畫方式的同時，或多或少與幼稚的嬉戲和模仿拉開了距離，巧妙賦予了作品以新的意義，其積極的一面，為當代油畫表現語言進行了有益的嘗試，其藝術實踐事實上已經成為一種新的油畫類型，從而拓展了油畫表現的空間。

油畫的審美觀念在影像技術空前發展的影響下，正在發生極大的變化，信息技術和網絡化無疑在改變我們對圖形和繪畫的觀看方式。新生代油畫家的創作必然都要受到來自影像技術的影響，各種圖式言說的影響與碰撞，體現出卡通油畫打破了繪畫已有的呈現方式，也反映出當代藝術審美取向的某種轉變，卡通油畫所構建的視覺語言，與傳統的寫實油畫或政治波普拉開了距離，并與其它新媒體藝術互為影響，共同生存。可以說，這批年輕的藝術家通過獲取更多的藝術靈感，將為當今油畫藝術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余美槿卡通油畫《貓》系列作品

注釋：

1.青木：《卡通影響幾代人》，載《科技文萃》，2004年第2卷第9期，第183-1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