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藝霏
摘要: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同的地理環境影響著不同文化的生成,貴州的氣候、風俗習慣、文化傳承等都在藝術家生命中打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長期以往他們的審美與創作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融入本土意識,產生獨樹一幟的地域特性。
關鍵詞:本土意識;地域特性
中圖分類號:J1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9)11-0161-01
當代油畫家董重的作品很特別,枝條蔓延的粉色梅花,叼煙的“鳥人”,長著胡須的人面獸身的怪物,駝著背全身毛茸茸的鬣狗,這些匪夷所思的物象混雜在一起,頻繁的出現在董重的作品中,給人以陌生疏離的感受,其中的形象被靈異化,“帶有一種云貴地區特有的巫性和靈性的特征,神情詭異、色彩濃郁,又富有一種野性動感十足的爆發力。”這些形象具有泛靈論的特征,猶如原始森林里隱藏的遠古生物肆意狂放的活靈活現展現在我們面前,又猶如貴州古老民間儺戲中儺面具的鬼神形象,神秘、唐突而荒誕。
從某種程度上說,董重的繪畫語言符號和視覺經驗來自于貴州古老的土著文化和生命記憶,這些都呈現出豐富的異質性。董重對這種異質性有著天生的敏感,并用以揭示當代社會存在的問題,如主體精神的坍塌與焦慮、萎靡與茫然,其中也不無人性的荒誕與倔強等等。
董重作品的畫面消解掉空間感,圖象秩序混雜漂浮,色彩單純平涂,沒有明暗的變化與多色調的絢麗,線條細密、濃郁、繁復,細細品味董重的作品是別有一番風味的,就如批評家王林的感受:“董重的畫如山野之靈,總是不期而至,怪怪的,讓你感覺誘惑又不太有審美的舒服。在色彩舒展的視覺愉悅中,突然碰上些毛絨絨、濕漉漉、黑乎乎的東西,心臟仿佛被細刷掃過,令人顫栗發怵。鎬純度的平涂的背景中一朵朵鮮亮的梅花浮現于“鳥人”、“毛神精怪”與枝干的衍生之間,它們有著似曾相識的清雅意趣,也有著激情瘋長的生命激情。董重的作品就是文人和山地野性的結合體,既有陽春白雪的文人趣味,又有下里巴人的民間審美。董重的繪畫受到貴州民間苗族刺繡的影響,用色鮮亮對比強烈,色彩純粹濃郁,大膽夸張。
另外,貴州民間版畫所描繪的超越生活的游離在山野問的荒謬、怪誕的奇思妙想也對董重的創作有所影響。畫面中這些充滿“巫性”的小神小怪顯得稚拙又天真,它們正是來自貴州少數民族的古老文化,孕育著異質的審美與精神,是一種不會泯滅的根性文化。
在之后的作品中,董重著迷于筆墨的玩味,梅花消失了,高純度的平涂色塊消失了,甚至背景中有留白,神怪與鬣狗被保留下來,重組,變異。董重對中國筆墨技法進行借鑒與運用,畫中的“隆物”有著令人心頭發瘁的細碎毛發,用國畫的皴擦手法點染而成,極耗時間。細密的筆觸在濃墨淡彩間流動,飄搖,作者繁復的筆觸,并不是為了堆積一個具有體積感的三維空間。他根本就排斥掉了透視法則。他的圖像沒有焦點消失線,是一個純粹的二維平面。在董重的油畫新作里顏料變得越來越稀薄,大塊低飽和度的顏料之間透疊、交錯,匯聚出光暈。董重畫面中描繪的形象具有自由、野性、原始的獨特趣味,這與中國當代藝術主流的宏大圖式不同,更具有貴陽的本土化特點。
相比起董重對貴陽山地文化與山野的關注,丁凱的創作靈感則源于貴陽多雨陰濕,時常云遮霧蓋,濕漉漉黏糊糊的天氣。丁凱的畫面中描繪的物象好像是這陰雨天氣下潮濕環境中發生霉變的事物。從一點霉跡開始慢慢的繁殖,蔓延逐漸整個物象都布滿霉跡,直至腐爛,隨之消逝。這是環境的腐蝕,也是時間的摧殘。丁凱作品中刻畫的花鳥魚蟲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被放大了無數倍,觀者好像能夠真切的觀察到感受到它們被腐蝕的過程,讓人感覺不太舒服,整個畫面中只有黑白灰,充滿壓抑的陰氣和詭異之感。這樣的畫面質感打破了世人的審美習慣,挑戰著觀者慣常的心理體驗。丁凱對霉變的刻畫,不僅是微觀上的,也是審美的,甚至是優雅的,更是具有批判性的。就如策展人倪昆在“地方——重慶/貴陽當代藝術聯展”上對丁凱作品的評價:“這種神經質的圖像被放大之后,腐壞的病菌被冠以美的凝視,一如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是關于現代性的審美化批判。”畫面中的物象已經被除去了它們原本的含義,在黑白霉跡的滋長中,留下的只有怪誕的形象與霉跡的疏密關系。在藝術家用霉點式的筆觸營造的“裝飾效果嚇,他試圖挑戰人們的視覺經驗,刺激觀者的神經末梢,在丑陋與腐化中尋找優雅的質感:在環境與時間的腐蝕下,重構生命消逝的跡象。
生長于貴州這片土地的藝術家,他們專注于內心的變化和情緒,這對藝術家創作心理有著微妙的影響,他們醉心于貴州這片原始的地域給予他們的啟示與靈感。這種野、怪、狂、丑的山野氣息是貴陽這片“野地”帶給他的財富,是“野地”藝術不同于其他城市藝術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