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如何名副其實？

陳珂

什么是國際消費中心城市？

早在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文件中就提出“積極培育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由商務部牽頭負責。近幾年來，這一定位也頻頻出現在一些城市的發展規劃里。商務部相關信息顯示，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是現代國際化大都市的核心功能之一，是消費資源的集聚地，更是一國乃至全球消費市場的制高點，具有很強的消費引領和帶動作用。

今年10月14日，商務部等14部門聯合出臺《關于培育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明確提出用5年左右時間，建設一批立足國內、輻射周邊、面向世界的具有全球影響力、吸引力的綜合性國際消費中心城市。

一城一策，各顯優勢。

近日，北京、上海、西安、成都等城市陸續出臺指導性文件，對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謀篇布局。怎么建？如何建好？值得城市管理者深入思考和長久規劃。

消費環境是首位

我國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隨著經濟形勢的發展，我國經濟從出口導向型轉向內需導向型是必然趨勢。商務部數據顯示，2019年前三季度，我國最終消費支出的貢獻率為60.5%，消費在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中仍然走在最前面。

在提振國內經濟的同時，我國公民促成的國外消費市場也溫度不減。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中國消費者選擇境外旅游和境外購物，消費力大量外流的現象引起關注。據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最新數據，2018年中國公民出境游花費排名世界第一，全年在境外消費2773億美元。“中國在世界經濟體系中扮演著越來越明顯的領導者角色，要引領全球的消費潮流，不光要做引入者，也要做輸出方。”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梅新育在接受《中國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

引導內需導向型的消費增長，讓鼓起來的“錢袋子”不出國門就能花，首先要在培育良好消費環境上發力。指導意見指出，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的首條原則就是完善設施與優化環境相結合。

搶先布局的城市深諳其道。“成都在這方面有自己的定位和思考。”在成都工作的房地產行業高級經濟師周正國告訴《中國報道》記者，“成都的城市總體容積率不算高，但在用地保障上，以廢棄工業廠房為代表的用地被規劃為休閑體驗區或新型消費商圈，如公益圖書館、運動場館、新型商業街、創意產業園等，這無疑能促進消費。”周正國表示，作為一座休閑型城市，成都還重視固有商業街的消費功能和休閑功能，動了大手筆改造。

據了解，成都已投入近3億元資金完成了對著名商業街寬窄巷子核心區6條街道的提檔升級。今年9月，首屆成都夜經濟發展論壇發布了一份基于大數據手段采集全國近50個城市夜間出行數據的《全國不夜城榜單》，成都入圍城市夜經濟活躍度前10名。

培育良好消費環境就是為一座城市的發展把脈，涉及到方方面面。一位城市建設研究學者告訴《中國報道》記者，公共交通在消費環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分析說，千萬人口甚至百萬人口級別的城市已經出現城中心飽和、人口向四周蔓延的現象。管理者可以考慮以郊區布設的地鐵站點或輕軌站點為軸心、劃定1平方公里作為單元，并將居住、產業、商業等逐步集中到這些站點周邊，將人口密度提升至每平方公里2萬人左右，形成以交通換乘中心為引導的居住型消費社區。

“國際范兒”與“中國魂”共融

國際消費中心城市，除了“消費”，還重在“國際”二字。指導意見提出的重點任務之一是建設新型消費商圈，強調可參照國際先進經驗和標準，推進智慧商圈建設，培育新型消費發展載體，同時鼓勵引進國內外品牌首店、旗艦店和體驗店等業態。

上海確實這樣做了。此前，在上海開設首家門店的全球最大會員制倉儲連鎖超市Costco，開業半天因客流過大不得不暫停當天下午的營業，消費者蜂擁而至也導致交通癱瘓。

Costco不是在上海扎根的第一家外來品牌首店。今年4月，市場調研機構尼爾森中國出爐的《中國首店經濟發展報告》顯示，上海的首店數量從2017年的226家增長至587家，居全國第一，排名第二、第三的深圳和成都均超過200家。外國品牌看好中國市場，也給國內城市發展注入了活力。上海高丞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裁、原上海新場古鎮總經理孫文華認為，如果Costco的首店效應出現在其他城市，也會給當地消費帶來景氣，雖然會受到城市發展規模和消費體量的影響。

“首店經濟效應值得城市管理者思考，如何根據市場需求引導‘新興商業模式發展。”孫文華認為，從Costco到山姆超市，會員制倉儲連鎖超市企業中很少聽過有名的本土品牌，Costco的成功或許能為國內連鎖品牌的發展提供借鑒。“我們至少看到了會員制倉儲連鎖超市在新流通業態中產生了什么影響，也讓我們看到了實體商業與電子商業抗爭的亮點和希望。”孫文華對實體消費的前景表示期待。

國際消費中心城市要重視國際元素和本土元素共融，才能帶來更多新的消費空間。

在梅新育看來，消費對城市也有反哺作用，國際型消費能夠改善我國生產在世界市場中所處的地位。但他同時表示：“對外引進不能用力過猛，如果太強調引進，通常會涉及財稅方面的補貼、資助等優惠，也可能會給外國企業帶來超國民待遇，這對國內品牌和國內企業是不公平的。”他強調，在國際化消費城市建設的初期階段，政府應當適當降低或者取消一些市場準入門檻，提供更有效率的公共服務。

但國際消費中心城市絕不僅是購物天堂，更是展示中國形象的窗口，指導意見明確指出在對標國際的同時要把中國元素和區域文化融入城市建設。

在上海，國際元素和本土元素共融，海派文化始終是上海的“根”。孫文華告訴《中國報道》記者，新場古鎮是海派文化的代表，包含了一鎮三教文化、鹽文化、絲竹樂文化、滬劇文化、藏書文化等文化。“這里曾是繁華的鹽場和鹽市，現在儼然成為繁華上海的歷史文化名片，更是時代與歷史交融的空間載體。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新場古鎮之于上海，是根文化的地標，也能帶來更多新的消費空間。”孫文華說。

新場古鎮也曾是影視劇拍攝地，文旅融合的消費業態漸趨成熟。此外，其距離上海迪士尼樂園僅20分鐘左右車程，“洋文化”和本土文化并行不悖已然使上海向建設國際消費中心城市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