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開東 編輯/秀婷 設計/小杰
中國教育是一個雷區。傻子也知道,中國的孩子真苦,中國的教師真累,中國的教育真危險。與國際潮流相比,中國教育呈現出三個陰錯陽差,讓人心灰意冷,無力掙扎。

中國的孩子,從媽媽肚子里就開始胎教。孩子出世以后,更是層層加碼。我們有一句千古名句——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于是乎,從起跑線開始,從孩子剛剛睜開眼睛開始,這一場戰斗已經打響。
金色的童年,變成了灰色的童年,灰色的童年又變成了黑色的童年!這些可憐的孩子,哪里有什么童年?我們的孩子簡直就是童工!他們每天背著沉重的書包,上課、下課、補課、作業、訂正、輔導,小小年紀就被升學壓彎了腰,就算是興趣小組的興趣,幾乎也都是家長們的興趣。
對于這個世界,他們有耳朵,卻不能諦聽;有眼睛,卻不能觀看;有嘴巴,卻不會說話,他們是一群木偶人,麻木、自私、狹隘、偏激,就是缺少自由、勇氣、愛、光明、勇敢、真誠、善良……這是一群被我們集體謀殺的“死魂靈”。而且找不到兇手,所有的人都在愛他們,都在犧牲自己幫助他們。
等到這樣一群孩子終于離開中學,翻身農奴得解放,這些孩子們撕書、毀書、燒書,就差把天掀起來。
這些年來虧大了,一旦踏入大學之門,第一件事,當然要把失去的找回來。把睡覺時間補回來,高校里不乏嗜睡大王;把打牌時間撈回來,高校里從來不缺“賭王”;把初戀的時間挽回來,把失戀的滋味也要補起來,高校里有的是鴛鴦,晚上,在任何一所高校任何一個旮旯里扔一磚頭,至少要砸到三對情侶。還有,更要把游戲的時間搶回來,高校里也絕對不缺“傳奇”人物。
高校里真正缺少的是讀書人,文化人。
由于中國大學的寬進寬出,因此,在中國大學很少有讀書的學生。大學就是實質的養老院,很多學生知道畢業即失業,不如早一天享受,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少部分讀書的人,是要被另類化的,甚至是要被孤立的。他們是校園里的孤獨的一群,形單影只,邊緣化得驚人。
反觀西方教育,孩子們的童年是完整的,彩色的,任性的。讓國人驕傲不已的是,歐美的基礎教育不如我們扎實,他們的孩子考不過我們,只是,人家根本不在乎什么考試,他們只在乎孩子會不會玩,會不會交朋友,是否懂得禮儀,是否合群,是否陽光康健。至于成績,鬼才管他呢!
他們的孩子們就這樣與自然接觸,與社會相連,與整個世界在一起,無憂無慮,無法無天,一天天健康快樂長大。他們磨練了成功學中占80%的情商,他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需要什么,在乎什么,將來要做什么,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追求。他們都能獨立給自己的人生賦予意義。
為了這樣的理想,他們自然要精心選擇心儀的學校。美國的大學是寬進嚴出的,孩子們進了學校以后,他們身體健康,心態陽光,他們是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更何況一不小心就不能畢業,這是最重要的。
因此,美國的孩子到了大學之后,才開始勤奮學習,而且這種勤奮完全是他們的自主選擇,很多學生為了將來,甚至修了好多學分,給自己增加砝碼。他們全都是積極心理學,都是良性動機,都是心智成熟之后的有自主方向的學習。這才是真的教育,而我們的教育顛倒黑白,簡直就是一個怪胎。
中國人的傳統,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充滿著身體崇拜,但對決定著我們生活質量和心靈品位的精神,卻很少去關注。這一點正好和西方形成巨大反差。
在美國有一個常識,那就是小孩子跌倒了,一定不要去扶他,讓孩子自己爬起來。痛不痛都不去管它,這是身體上的受傷,沒關系。這種傷,多經歷一些不是什么壞事。但是,一旦孩子精神上受傷,家長一定要多方安慰,和孩子站在一起,支持他們,給他們精神力量,幫助他們治療創傷,給他們勇氣和愛。
中國人常常不明白,反而指責美國人,美國人說:“你看錯了,你只看了一半,人分肉體和精神,肉體倒地上了可以自己站起來,精神倒地了就需要扶一下,你們不但不扶,還刀口撒鹽。”這句話可謂振聾發聵,可以讓90%的中國父母臉紅。
當我們讓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同時,當我們把孩子的有形的身體照顧得妥妥貼貼的時候,有誰關注孩子的心靈?在社會、家庭、學校三座大山重壓之下的孩子,他們的精神創傷,他們的焦灼和恐懼。誰在意過?
袁偉民當年執教女排有一條做得真好,“勝利了要低著頭走路,失敗了要昂著頭走路。”成功了,勝利了,需要冷靜,需要戒浮躁,所以這個時候,一定要低著頭走路。如果輸掉了,本來就已經很低沉了,這個時候再低著頭走路,灰溜溜的,那就更加抬不起頭了。
一個沒有精神支撐的人,是無法自立的。一個抬不起頭的隊伍,更是沒有戰斗力的。因此,在殘奧會上,有那么多的健兒奮力拼搏,春晚上盲人楊光演唱了比陽光還要燦爛的歌曲。設想一下,生活中精神垮塌的人,還能這樣笑對世界和面對人生嗎?
據我所知,當前我國制造博士的速度,已經趕超美國了。資料顯示,“我國具有博士授予權的高校已超過310所,而美國只有253所。”
中國有資格培養博士的大學和年度授予博士的人數,從2008年起,將至少在以后的100個世紀內,永遠位居世界第一。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創造這個奇跡的選手們,有一半人是中國的官員們。《東方早報》指出:“大家正在損失尊重博士的理由。”
一個用腳也能得出的結論是,我們的博士趕不上人家的碩士,甚至連人家的學士也比不上,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我們的教學是“去問題化”教學,人家是“生問題化”教學。
課堂的中心,應該是一個問題的提出、理解及解決并產生新問題的過程,是一個知識——作為問題解決的工具被探索、被發現的過程。優秀的課堂教學,要重現這一神奇的創造過程。問題枯竭了,課堂也就死去了。
袁振國在《反思科學教育》中,曾經這樣說過,“中國教育注重解決問題,教育是要把學生教得沒有問題了,以沒有問題為旨歸。而西方教育注重提出問題,教育是看學生能夠提出多少問題,以產生問題為高效。因此,中國教育越往后去,問題越大。”
知道了這一點,我們可以大膽的說,如果諾貝爾獎不是評選出來的,而是考出來的。中國說不定要囊括的。因為我們沒有創新,我們提不出問題,但是我們會解決問題。對不起,我說錯了,我們也不是會解決問題,而是我們會解答試題!而且只會解答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