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狀元的別樣“暑假”

劉永加

古時候是沒有暑假這個說法的，因為是科舉制度，學子們一直都在奮斗拼搏中，考中舉人、進士或中了狀元之后，衣錦還鄉(xiāng)的這一段時間，才相當于今天學生們的暑假了。那么，狀元們的“暑假”都是怎么過的呢？

盧肇龍舟賽上展才情

盧肇，唐代江西袁州人，出身孤寒。開成元年（836），盧肇參加了江西解試，盡管他答卷出類拔萃，但因為出身低下仍被試官取在最后一名。被錄取的舉子照例都得給主考官寫封“謝啟”。盧肇在謝啟中寫的是“巨鰲赑屃，首冠靈山”，他借用晉代左思《吳都賦》中的話，意思是說巨鰲非常用力地用頭頂著靈山。試官看后很困惑，就問他：“昨日我為排名次絞盡了腦汁。君雖然遂了愿，很慚愧名次安排太靠后了，委屈了你，你怎么反而說‘首冠靈山呢？”盧肇說：“我就料定明公要垂問的。大凡有頑石在上，而壓在下面的巨鰲難道不像是戴了頂巨大的帽子么？所以我說‘首冠靈山！”在場的人聽了都大笑起來，主考官很難堪，又不好發(fā)作，也只好陪著傻笑。

盡管是最后一名舉人，總算取得了進京趕考的資格。盧肇與同鄉(xiāng)富家子弟黃頗相約一起進京。臨走的那天，袁州太守特地為黃頗在驛站里設宴餞行，氣氛十分熱烈。盧肇的名次低，出身又寒酸，太守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當然不會請他。他只得騎著一頭瘦驢冷冷清清從驛站旁經(jīng)過，出城外10里，等黃頗相伴啟程。

盧肇中狀元后回鄉(xiāng)省親，可以好好放松心情度假了。看到盧肇衣錦還鄉(xiāng)，今非昔比，袁州太守頗為愧疚。為了補救，不僅遠道相迎，而且殷勤舉辦酒宴，還特地籌辦了一場龍舟競渡。酒宴就設在江邊的一座樓上，以便邊飲邊觀賞龍舟比賽。

江面上鑼鼓喧天，兩岸觀者如堵，場面十分熱烈。盧肇發(fā)現(xiàn)，有條龍舟原來較靠后，其選手的裝束亦相對樸素，因此人們一直不怎么重視。沒想到，這條龍舟越戰(zhàn)越勇，最后竟擊敗了所有的對手而榮獲第一。兩岸官民都倍感驚異。盧肇觸景生情，才情大發(fā)，即席口占一絕，這就是著名的《及第后江陵觀競渡寄袁州刺史成應元》，其中最后兩句是這樣說的：“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奪得錦標歸。”很顯然，這兩句語帶雙關，表面是說龍舟奪了第一，言外之意則是說自己去年的遭遇。此時的太守也只好裝糊涂，連連稱譽道：“狀元公出口不凡，切情切景，好詩！好詩！佩服！佩服！”

盧肇的這個“暑假”總算是過得很充實愜意。回京城后他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先后在歙州、宣州、池州、吉州做過刺史。所到之處頗有文名，官譽亦佳。

許安世不當雅好遭牽連

許安世，宋代福建閩縣人，自幼聰明過人，才華超群。據(jù)《續(xù)長編》載：宋英宗治平四年（1067）許安世中了狀元，照例皇帝給假期返鄉(xiāng)省親。

當時，許安世的父親在南方當僚佐，他前往探親，正好途經(jīng)杭州。此間，有一位以禮賢下士而著名的文學家沈遘，是后朝狀元沈晦的祖父。此時，這個沈遘正以翰林學士的身份在家為母親守喪，許安世順便前往拜訪。沈遘熱情款待了許安世，用餐之后，他將許安世請進了自己的書齋閑聊。沈遘的書齋中除了大量的書籍外，還擺有各種古玩。其中有一把寶刀，上面纏繞著一對涂金的龍形圖案，制作精巧，光芒耀眼。許安世見了，十分喜愛，不住地贊嘆，眼光都挪不開了。沈遘見狀，便將寶刀贈予他。許安世得到寶刀后，愛惜備至，輕易不給人看。

許安世的身邊有個術士叫李士寧，許安世一向很敬慕他。有一天，許安世破例把李士寧請來欣賞自己的寶刀。李士寧一見就下拜道：“這件寶物在您府上嗎？這原是五代十國時吳國的大丞相徐溫所佩戴，此人強盜出身，奸詐多智。這寶刀有雌雄兩把，那雌刀我已經(jīng)得到，你這把是雄的。我為了尋求它，曾漂洋過海到外國查訪，也沒有找到，原來在您府上。”說完，李士寧又驚嘆許久。

許安世見他喜愛有加，就問他為何苦苦尋覓，李士寧詭秘地說：“我的大丹始終煉不成，沒能升仙而去的原因，就是因為它還沒有弄到手。如果有了這兩把刀再來煉丹，或許我能取得成功，仙丹煉成了也可以分些給您。”許安世深信李士寧，沒有多想，就爽快地將寶刀拱手相送了。

后來，許久不見消息，直到右羽林大將軍趙世居造反被處死，查抄家產(chǎn)時，才在查獲物品中見到這把寶刀。原來李士寧煉丹是謊話，其實他悄悄地轉送給了趙世居了，這個趙世居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四世孫。李士寧雖未參與“謀反”，但因贈詩、贈刀給趙世居，也被判處流放永州（今湖南零陵縣）。經(jīng)審訊李士寧，得知此刀乃許安世所贈。而許安世假期結束后，被封了官職上任去了。因為此事，許世安被降了職，也算是不當嗜好帶來的后果。他這個假期過得終身難忘。

林召棠返鄉(xiāng)搞“扶貧”

林召棠，清代吳陽（今廣東吳川）霞街村人，少年隨任東安縣教諭的父親攻讀。清嘉慶八年（1803），林召棠17歲考上秀才，學使姚文田稱贊他為“海濱俊才”。后來，學使程國仁評閱其考卷，認為極有前途，選拔為貢生。

據(jù)《廣東歷代狀元》載：林召棠于道光三年（1823）癸未科狀元及第，奉旨衣錦還鄉(xiāng)。在家鄉(xiāng)的日子，林召棠看到發(fā)小林小平開了個粥店，生意冷冷清清，陷入困境。他專門帶了禮物，前往看望，想幫發(fā)小一把。聽說狀元公來了，許多人都來看熱鬧。當天，粥店的生意格外興隆。臨走時，林召棠緊緊握著林小平的手，親切地問他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林小平過于興奮，只顧張口笑，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他妻子機靈，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對林召棠行了一個禮，說：“你能來看我們，就是我們的福氣了，現(xiàn)在別無他求，如果能請狀元公給小店題個店名就心滿意足了。”林召棠當即應諾，派人找來文房四寶，大筆一揮，寫下了“弜店”兩個大字，落款寫上“道光癸未欽賜狀元及第林召棠題”。然后笑吟吟地道別離去。

林小平夫婦喜出望外，趕忙找人把字刻在上好的木板上，制成大匾，端端正正在店門上方懸掛起來。很快狀元為路邊小粥店題名的消息傳開了，不斷有人前來參觀。狀元書法娟秀遒勁，每個字都十分好看。有個讀書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私下議論道：“說是粥店吧，但那粥字只有兩個弓，中間缺少了一粒米，還不知出自何經(jīng)何典？”又一個接過來說：“怕是狀元公失手，把字寫別了吧？”于是，狀元寫別字的特大新聞不脛而走，方圓百十里的人們也都聞訊趕來參觀，這樣去去來來，熙熙攘攘，每天都把粥店圍得水泄不通。當時正值夏天，口渴的，肚餓的，少不了要在店里買粥吃。林小平夫婦請了好幾個幫手，仍然應接不暇，不到一個月工夫就發(fā)了財。

林小平夫婦二人去林召棠府上致謝：“多虧了狀元題店名，使我們的小店生意興隆。可是來參觀的人都說狀元寫了別字，這有損老朋友的名譽，我們內心深感不安。”林召棠聽后哈哈大笑，說：“我有時愛搞個拆字游戲。正因為那個‘弜字中間少了個‘米字，你們的米和錢才會多起來。事情總是在變化的，掌握好了，少可以變多，無可以變有。你們想想這里頭的道理吧！”林小平夫婦聽后，恍然大悟，再三拜謝而去。林召棠用這種方式搞“扶貧”，過了一個有意義的“暑假”。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