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與副校長：一個不能忽視的教育領導話題

筆者在工作中已走過全國近百個縣（市、區），走進近千所學校，和數百位教育局局長、校長有過交流。其間，筆者發現一些學校校長與副校長之間關系十分微妙而有趣：有的副校長與校長和諧一致，成為校長的左膀右臂，甚至笑稱他們是“工作夫妻”；有的校長與副校長關系則不那么和諧，時有矛盾發生；有的學校副校長人數配備比較多，校長為了踩好“平衡木”而大嘆苦經。種種現象不一而足，筆者覺得這是一個頗為值得研究的教育領導話題。為此，近期做了以下調查。

一、從調查統計數據看校長與副校長

筆者近年來采訪了教育行政部門的師資和人事科（股），采取了訪談、問卷等多種形式，獲取了以下相關數據。

（一）校長眼里的副校長

1.各地中小學副校長的配備情況。

中小學地域 L省P市直屬學校 H省X縣 S省F縣 J省L區 G省H區學校 副校長 學校 副校長 學校 副校長 學校 副校長 學校 副校長中學 16 47 24 96 36 148 15 63 26 60小學 1 2 230（含村?。?237 68 215 42 119 93 156數量

從全國各地中小學副校長的配備來看，中學大多按照1∶3配備副校級干部，小學大多按照1∶2配備副校級干部，規模比較小的一般按照1∶1配備副校級干部。當然也有的地方副校級配備比例比較高，例如W市B區，中學無論規模大小，都是按照1∶3，九年一貫制學校按照1∶5。該地區某校校級領導多達9人。在采訪中，一位教師笑言：“學校副校級太多，行政會議上，幾位副校長之間時有爭執，無非都是工作中時間、地點安排等事項?！?/p>

2.從校長的視角看副校長作用的發揮。

發揮 發揮得還可以 發揮作用一般 作用發揮得不理想百分比（%） 21.3 26.7 31.4 20.6發揮程度 充分

3.校長對副校長的滿意度。

滿意程度 很滿意 滿意 不太滿意 很不滿意百分比（%） 31.6 41.9 14.7 11.8

筆者在全國各地共采訪了35位校長，其中中學校長21位，小學校長14位。以上2份問卷統計表格分別考察的是校長對副校長領導能力的認可度、整體滿意度以及選拔方式。數據顯示，校長對副校長作用充分發揮的認可度只有21.3%，并不算高，認為作用發揮不理想的占20.6%，相對則不算低。校長對副校長“很不滿意”達11.8%。這說明校長領導集體整體協調度不高，副校長領導力不強。一位校長說，“我的一位副校長經常被我批評，簡單工作就是落實不下去，一些工作還不如我自己抓！”這道出了一些副校長領導力的確存在問題。

4.關于副校長的選配方式。

長推薦 校長組閣 競爭上崗選拔百分比% 25.34 33.2 14.15 10.44 16.87選配方式上級直接考察任命征求并按校長意見任命主要由校

這是一份關于副校長如何產生的問卷，共選取了校長、副校長、教師65人進行問卷調查。從問卷的情況看，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認可“上級直接考察任命”的方式，多數人還是主張“征求并按校長意見任命”。表明校長對副職任用有一定的“話語權”是有共識的。

（二）副校長眼里的校長

1.副校長對校長的滿意度。

滿意程度 很滿意 滿意 不太滿意 很不滿意百分比% 36.4 45.5 10.7 7.4

這張表考察班子的團結信任程度?？傮w上看，副校長對校長的滿意度還是比較高的，占比達81%以上，說明大多數學校副校長對校長是信任和尊重的。盡管“不滿意”與“很不滿意”占比不是很高，但近20%的比例說明部分學校的副校長認為與校長之間關系并不和諧。采訪中，一位副校長透露，學校的矛盾其實主要還是領導班子的矛盾，教師和校長之間的矛盾較少。

如圖所示，在服務供應鏈領域，有72個國家/地區學者發表了相關成果，發文量超過100篇的國家為中國和美國，其中我國學者共發表該領域的研究成果207篇，2個國家累計發文量總占比56.58%，反映出該領域在世界范圍內的研究成果區域的分布呈現典型的集中分散態勢。其中，2008—2017年間，中國學者在SCI、SSCI與A&HCI三大數據庫所收錄的期刊中發表的有關領域的文獻數量為全球第一，表明了我國學者對服務供應鏈領域的關注程度與科研實力。

2.從副校長的視角看自己的作用發揮。

發揮程度 充分發揮 發揮作用 基本發揮作用 作用發揮得不理想百分比% 27.7 45.7 14.4 12.2

從該份調查表看出，73.4%的副校長認為自己能夠發揮作用，自我價值感較高。而對發揮作用不理想的原因普遍認為是校長放權不夠，工作環境不利。

3.關于副校長的分工。

分工情況 按德育、教學、后勤三個維度分靈活處置，經常換崗百分比% 67.5 22．4 8.1 2按年級進行扁平管理分按個人所長，取長補缺

這是一份關于如何安排副校長工作的問卷，數據表明，當前大多數學校管理還是以“條線”為主，一襲行政管理模式，對“扁平化管理”認可度還不高，管理理念相對比較陳舊。

4.關于副校長在一所學校的工作年限。

時間（年） 1-3 4-6 7-10 11-15 無所謂百分比% 12.2 24．8 41.2 18.5 3.3

5.副校長流動情況。

時間（年） 1-2 3-5 5-7 7-10 10以上 沒有時間限制百分比% 2.2 13.27 22.86 27.39 23.45 10.83

這兩份表格體現的是副校長任職時限問題，從整體上看大多數副校長在一所學校任職時間太長，流動性小，許多地方教育行政部門也規定副校長一般4至6年就應當進行交流?？墒乾F實的情況是絕大多數地方沒有落實，有的副校長在一所學校一直工作到退休（二線）。訪談中，多數教育局人事部門反映，局里也制定了副校長交流機制，但實際上基本都沒有落實。可見，副校長一旦提拔上來，沒有“出口”機制，穩定性太強，如果不能很好地發揮作用，對學校管理效益提升影響就會比較大。這也是管理理念固化、諸多矛盾產生的癥結所在。

（三）教師眼里的副校長

1.你認為你校副校長作用發揮情況如何？

發揮程度 很好 較好 一般 較差 說不準確百分比% 27.1 34.6 24.3 9.3 4.7

2.你覺得你校校長與副校長關系如何？

關系 很和諧 較和諧 一般 緊張 不清楚百分比% 12 22．6 34.7 24.6 6.1

數量 不配備 1～2人 3～4人 5人及以上 不好說，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百分比% 5 50．4 33.5 2.8 8.3

以上問卷設計是從教師的視角考察對副校長角色感知。從數據上看，教師認為副校長作用發揮情況并非理想，可見教師的滿意度并不高；59.3%的教師認為本校校長與副校長關系一般或者緊張，可見校長與副校長關系總體上不夠和諧。同時，50.4%的教師希望學校只配備1至2名副校長，期待學校精簡行政人員。

二、從訪談看校長與副校長

筆者在調研中，走訪過數十位校長與副校長，大家對校長凝心聚力領導學校發展認識高度一致。但對校長與副校長職數配備以及發揮作用、關系處理則見仁見智。一些典型的看法如下：

部分校長直言，校長與副校長關系一言難盡，校長在各個副校長之間“踩平衡木”要花去太多的時間與精力。部分校長認為，由于管理機制不健全，部分副校長在一所學校任職時間太長，隨著年齡增大漸漸成為“老油條”，事情不想多做，也不想做優，有“好處”的事情，一絲一毫都不讓，否則就陽奉陰違，讓校長頭疼。還有的學校因為副校長太多，分工問題較為棘手，校長常常遭遇副校長“撂挑子”或“軟抵抗”。部分校長坦言，學校不配副校長最好，可以配一個校長助理，校長直接面對中層，這是實施扁平化管理的較好方式。

部分正職校長認為：

學校不需要副校長，校長、書記各一人（或者只配一名校長助理，由校長提名，教育局認可），另配6至8位中層，直接對校長負責。校長不在時，由書記主持工作。副校長的存在，人為多設了一個層級。沒有副校長這個層級，可以提高管理效率，減少內耗。

從設置副校長這個崗位的本意來說，是想讓副校長成為校長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貫徹校長的辦學理念、出臺具體的操作方案。副校長不宜過多，一般規模的學校2至3人足矣。一名負責教學（最好是連帶負責政工），一名負責后勤。在副校長的選拔上，筆者認為校長的意見起決定性作用，上級強拉配對的做法不合理。

副校長是校長的助手，對學校的事務，副校長必須有知情權。視學校實際情況，選配3至4位副校長比較合適，條件首先是年輕，正派正直，具有很強的責任感和事業心，能夠堅持原則，具有一定教育教學經驗和業績，從一線成長起來，在教師中有較高的威信，具有較強的開拓進取、創新奉獻精神。

副校長首先應該是忠誠擔當的，忠誠于黨的教育事業，甘愿擔當起相應責任。其次還要具備相應的領導能力和執行能力。一個好的副校長能夠助推學校發展。從現實工作需要看，每所學校至少要配兩名副校長。選配方式由校長在一定原則下提名較為合適。

配幾個副校長要根據學校辦學規模而論，辦學規模較大的學校一般都配置3名副校長（教育教學、政工、后勤）。副校長最好從本學校的骨干中層干部中提拔，這樣對學校情況相對熟悉。副校長如果由校長提名，受學校教職員工認可，較易開展工作。

部分副校長缺乏良好的合作意識，分管工作依賴性強，不放權或亂放權。部分副校長將校長安排的工作二次傳達給主任（中層），毫無自我“加工”的痕跡，令校長發出指令效力逐層衰減。

一些副職校長認為：

副校長這個職務非常重要，不但要正確領悟、貫徹校長的教育理念，還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方法。副校長應該成為擋住學校矛盾和問題的一堵墻，所有的問題和矛盾應該在副校長這里全部解決掉，不要再給校長或書記添麻煩，把校長和書記解放出來，有更多的時間去規劃學校的發展。一個學校配3名副校長較為合適，分別是教學校長、德育校長、后勤校長。副校長的選配應該是校長提名任命。

副校長和校長配合好很有意義，如果不和諧，對學校工作會有不利影響。學校副校長配2名比較合適。校長給副校長足夠大的空間，副校長就會盡心盡力。

副校長有時做事情也不容易，常常會成為“夾心餅”，守住中庸之道談何容易？如果實施扁平化管理，可以不設副校長崗位，由校長直接領導中層，這樣工作效率也許會更高。

副校長不能因為自身專業素質過硬就顯得傲慢，與一把手的溝通更加重要，還要加強與其他副職以及中層領導的溝通，以誠相待、勇于擔當、團結伙伴；同時還要注意深入教師群體，了解教師群體的工作狀態和心理狀態，從而更好地協助校長做好決策。

三、關于校長隊伍建設的幾點建議

隨著教育治理體系的改革與發展，呼喚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呼喚學校組織實現專業領導，突出課程領導與學校文化領導，需要解決好學校“高層”這種“分化”現象。根據本人采訪感受，有以下的建議：

（一）選拔副校長時給予校長一定的話語權

對副校長可以采用“提名—審核”的選拔方式，即校長提名，教育局審核。這是調研訪談中大多數校長與部分副校長的呼聲。部分校長認為，學校工作具有較強的專業性，尤其需要學校的決策層有共同的教育理想信念，有共同的教育愿景，有志同道合的創造激情，唯有心靈相通，價值觀一致，才能辦好學校。辦好一所學校光憑校長個人專業影響與個人魅力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志趣相投”的人一起干事。上級任命方式選配副校長的做法雖然由來已久，但是存在諸多弊端，不易形成較強的凝聚力。

（二）副校長的人數應當盡可能減少

當下各地盡管配備副校長的方式和職數做法不一，但是總體上看，由于承襲行政體制思維，以“條塊分割式分工”為主導思想，導致副校長人數偏多，教師對此有意見。教育行政部門應當大膽推進人事制度改革，逐步“去行政化”，做到精兵簡政。為了適應現代管理“去層級”“扁平化”需要，不妨試行“一長制”，即校長直接管理中層，最多附設一名副校長或者校長助理。

（三）進一步加強正職校長隊伍建設

通過選拔任用與培養、實踐，提升校長領導力，培養校長的格局與境界。實踐證明，校長的格局和境界與副校長履職程度也密切相關。調研中部分副校長認為，自己之所以積極性不高，“干得沒勁兒”，與校長不信任、不放權有一定關系。由于一些校長總是對副校長不放心、不放手，讓副校長工作中“上前不是，退后也不是”，不能大膽開展工作。希望正校長增強信任感，視副校長為知己，用人所長、容人之短，學會合作共贏。

（四）教育行政部門要積極作為

教育行政部門要進一步解放思想，研究學校這一獨特組織的運營規律，逐步拋棄行政化思維方式，進一步深化改革，體現“政府辦教育，校長管學校，專業組織評學校”的理念，切實賦予校長一定的辦學自主權，包括副校長的選聘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