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海燕 蔣相站
傳統村落保護是文化保護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村落文化價值外顯的重要體現。新疆地處“一帶一路”重要戰略位置,本文旨在扶貧與民族融合社會背景下,從現象學視角進行理論溯源,探求多機制促動“內生變量”,利用社區參與,使傳統村落村民從被動的觀察者身份變成主動的受益者。其生活場域是旅游空間,讓其成為村落旅游經濟的參與者,而非被動觀察者,從內生力層面將村民、游客、旅游經濟在共同的場域語境中進行參與式的創造和體驗,找到適合自身發展的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留存方式,體現文化性與特色性。
一、研究綜述
(一)國外研究現狀
遺產保護體系認為傳統村落保護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隨著全世界旅游產業的蓬勃發展,傳統村落保護引起了國際上越來越多專家學者的關注。
1.法律法規和憲章決議相繼提出
在20世紀30年代,法國就頒布了《風景名勝區保護法》,該法案指出在眾多的鄉土村落中,有很多具有較高歷史文化研究價值的村落,政府部門應對這部分鄉土村落進行積極保護,使其免遭自然或者人為的破壞。這是世界上第一部提出要保護村落的國家性法律法規。
在1964年,意大利東北部著名的古都及旅游與工業城市威尼斯市,率先通過了《國際古跡保護與修復憲章》,在該憲章中,明確提出歷史古跡的概念不僅僅是指單個著名的歷史建筑,還應包括環境優美有歷史蘊涵的鄉村以及鄉村環境,并且對村落古跡的保護和修復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方法和措施,運用先進的科學技術手段對其進行保護和修復。
在1972年,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大會在法國巴黎舉行第十七屆會議,該會議通過了著名的《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首次規定了應從藝術、文化、歷史和科學的角度去看待有突出的文化和自然價值的歷史文物。例如,應將歷史名勝古跡、傳統的建筑村落和歷史遺址等重要的歷史資源列入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名目,以便進行永久保存和集中的保護修復。
在1975年,國際古跡遺產理事會(ICOMOS),在比利時著名的文化名城和旅游勝地布魯日召開研討會,會議通過了世界上第一個專門針對歷史小城鎮保護的國際決議——《關于歷史性小城鎮保護的國際研討會決議》,在該決議中,首次把傳統的鄉土村落保護范圍擴大到城鎮中,決議還指出,尊重當地居民的生活習慣、個人的愿望和居民的合法權利是進行歷史小城鎮修補或者更新改造的重要前提條件,保護的同時必須首先對公共目的和目標負責。
在20世紀末,墨西哥通過了《關于鄉土建筑遺產的憲章》,在該憲章中指出,對鄉土建筑及建筑群和傳統村落進行保護的過程中,必須要體現出鄉土性,同時要尊重文化價值本身和傳統的特色,由各種團體、機關、社區和政府部門形成聯動機制,共同對鄉土建筑類遺產進行保護。
2.傳統村落保護實踐各具特色
東亞國家日本非常重視歷史文化痕跡的保存,日本在新農村建設過程中,國家會頒布相關的法律法規來規范新農村的規劃設計。除此之外,他們對農村的建筑不會出現較大規模的拆建現象,只是進行很小范圍內的修繕和改擴建等,在特色村落和獨立建筑群進行改造升級時,盡最大可能保留歷史和文化痕跡,并且盡量使用原建筑使用過的原材料進行修繕改造。
嚴謹的中歐國家德國在進行村落保護和更新建筑時,首先建立起切實可行的規劃方案,專門成立相關的遺產保護機構,對村落的改造進行有效的指導和提供相關的技術支持,鼓勵青年人加入遺產保護行列中,把村落和古建筑保護的責任重心轉移到年輕人身上,增強年輕人的社會責任感。
美麗浪漫的西歐國家法國,率先提出將生態博物館的理念運用到傳統村落的保護中。他們在特色村落的旁邊建設新村落,積極引導原著居民保護傳統的建筑,保留自己的民俗,這樣做的目的是保護傳統村落的完整性,可預防人為的破壞行為,維持民俗特色,并給予資金支持。
(二)國內研究現狀
1.村落研究方法階段
1900-1980年為第一階段——起步階段。在起步階段,我國的村落研究是以實地訪問考察和進行相關的田野調查為主要研究方法,他們積極闡述出了農民和農村的存在現狀,著名的研究學者有費孝通、林耀華和梁漱溟等。學者們對我國村落的研究關注點是村落生活方式研究、宗教文化特色研究和村落建筑特色研究等,在這些研究領域產生了一系列的優秀研究成果。這些研究成果為我國的村落保護研究構建出了非常有參考價值的研究范式。
2.村落研究內容階段
1980-2000年為第二階段——發展階段。在發展階段中,村落研究逐漸關注我國特色村落本身所具有的歷史文化價值,不再進行單一的村落和村民生活現狀的描述,更加注重挖掘其中的歷史蘊涵。著名學者阮儀三首先提出了我國應對村落進行專門的保護,這一思想開創了我國進行村落保護的歷史先河。在此基礎上,為了探討出村落保護的具體方法措施,建筑學領域的專家學者進行了民居改造、鄉土建筑和村落景觀改造等方面的研究。其中有彭一剛、單德啟和陳志華等建筑領域的著名學者。彭一剛的代表著作是:《中國傳統村鎮聚落的景觀分析》,單德啟的代表著作是《安徽民居》《歷史文化城鎮保護與民居研究》,陳志華的代表著作是《楠溪江中游》《古建保護與文化遺產》。值得慶幸的是,從20世紀末期開始,傳統村落保護的研究領域也吸引了地理學研究領域學者的關注,他們進行了村落價值研究、村落文化研究、空間意象研究和空間形裂研究等,形成了一系列重要的研究論述。
3.村落的多學科領域研究階段
21世紀以來為第三階段——多樣化階段。我國“皖南古村落”成功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在此之后,我國城鎮化進程中傳統村落開發有了一系列的進展,全國傳統村落普查工作全面開展,對于傳統村落的保護和利用吸引了學術領域的持續關注。在地理、建筑、規劃領域的基礎上,傳統村落的旅游向開發研究、民宿研究、保護發展研究、形成和演變的歷史蘊涵研究等領域不斷深入,相關的著作、研究論文和規劃標準逐漸增加,這標志著我國的傳統村落研究進入了多樣化階段。
二、理論溯源
(一)具身性
認知是具體的,是需要身體和世界參與的。假定認知是需要身體和世界參與的,假定認知是具體的,這需要在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研究中參與到具體情境中,才能了解特定語境下的真實現狀,并提出切實可行的針對性措施。具身性強調一定程度的感性認知,與傳統認知學(即計算主義)相對。
(二)時間性
在當前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研究中,必須以切實可行的技術手段創造村落經濟,傳統村落涉及到民族與生活習俗等諸多問題,需以當前經濟、社會的交融視角進行觀察,以民族團結、社會和諧為基礎發展旅游經濟。
(三)主體性
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居民是共同體中的合法“參與者”,而不是被動“觀察者”。在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開發建設過程中,充分利用利益分配機制調動村民積極性,其生活場域就是旅游空間,讓其成為村落旅游經濟的參與者。而非被動觀察者,從內生力層面將村民、游客、旅游經濟在共同的場域語境中進行參與式創造與體驗。
三、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留存現狀
(一)原子化與鏈條化交錯
生計方式原子化,原子化使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內部村民與村民之間關系鏈條的強度和長度較低、經濟發展受制,家庭式勞作方式造成較低的生產效率。觀念意識鏈條化,人與人之間的思想觀念易受影響,即民族村落村民有較為相似的生產、生活意識。
(二)勞動力積極性不高
勞動力積極性不高,村民無論是壯年勞動力,還是“老少”微弱勞動力普遍勞動積極性不高,未從滿足本人及家庭生活需求角度做最大限度的自我促動,普遍存在“等待、觀望、依靠”思想,未能實現將現實“人力”轉化為“經濟力”,即“內生變量”未能激活。
(三)傳統技藝存在流失
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承載傳統技藝、知識的個體性日益受關注,但流失、斷層較明顯。受經濟利益驅使,一些傳統技藝在時間流逝下慢慢失傳,年輕一代不愿學習和傳承無明顯經濟利益的傳統技藝,需對傳統文化、傳統技藝進行塑造、宣傳,喚醒人們的文化自覺意識。
四、政府鄉村振興導入性扶持措施
(一)增強文化自信
“鄉村之所以成為問題,或許不是鄉村本身問題,而是觀念沖突、文明碰撞”,要從“問題鄉村”到“理解鄉村”,在文化上加強認知、理解,最終實現文化自信。“鄉村振興”措施,首先從文化上加強中華民族文化認同感,通過對中國傳統文化傳承的認知與理解,實現文化自信,為鄉村振興的經濟建設奠定堅實的文化基礎,并在鄉村振興戰略中實現民族團結,促進新疆區域經濟發展。
(二)“精神扶貧”與“經濟扶貧”并進
“給窮人提供勞動機會,既能幫助窮人,又不會使整個民族貧困化”(《臨床醫學的誕生》)。
第一,通過參與政府鄉村建設、工程建設獲取勞動報酬,并在勞動中提高知識技能與自我認知,懂得自力更生在家庭脫貧中的重要性。第二,探索碳交易補償方式,林業碳匯項目獲取碳減排補償、溫室氣體自愿減排交易機制,需要生態補償的村落務必進行經濟補償。第三,通過公益性崗位得到穩定工資收入(《生態扶貧工作方案》)。
在精神層面注重知識素養提升與勞動技能培訓,普及義務教育,加大職業培訓,并將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相統一,培養自力更生的意識。
(三)以利益機制促動“內生變量”
在傳統村落發展過程中,村民作為發展的主要參與者,其積極性需要經濟利益的調動,在改善生存生活環境過程中,在地居民通過政府政策或參與勞動獲得相應利益,進一步提高其參與積極性,從而實現以利益機制促動“內生變量”,從“要我勞動”變成“我要勞動”,為傳統村落發展奠定穩定的人力基礎。
(四)立足鄉村,發展“鄉游”
“不要用現代功利思維來發展傳統村落旅游,不要讓傳統村落都向‘互聯網+(《傳統村落:需要的是另一種旅游》)全球化、信息化、城鎮化高度演進,旅游不僅僅是經濟問題,而且是社會、環境問題,過度現代化不僅給鄉村環境帶來壓力,同時也少了區別于城鎮旅游的異質性。留存、發展傳統村落即是立足鄉村,發展“鄉游”,既為城市旅游者提供旅游目的地,找到鄉愁之地,又能保護好傳統村落在地居民的家園,并帶來提高生活質量的經濟收益,在傳統村落的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不只是外來旅游者與當地居民的經濟流通,更是思想意識的交流,從而實現民族團結與共融共生,符合新疆社會發展需要。
五、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留存與旅游開發模式構建
(一)社區參與模式
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留存與發展,需要在地居民的充分參與,他們是村落的主人與長期生活者,他們的接收度與積極性將直接影響村落發展與旅游開發的順利程度,通過社區參與模式,協調好當地政府、開發企業、在地居民的角色分工,提高在地居民的話語權、建立積極的利益分配機制,使其有主人翁意識,讓在地居民充分參與到傳統村落發展與旅游開發過程中,將社會與商業整合在一起,突破“零和”。
(二)農業再創模式
目前,隨著交通基礎設施改善、新型建筑材料成本下降、農業非農化、農村經濟多元化、農業社會化等因素,傳統村落具有“脫嵌性”,村落與城鎮在建筑和生活方式上的區別越來越小,農業也不是在地居民唯一必備的生存模式。在此情況下,進行農業再創,利用再創農業為鄉村旅游增色,農業終歸是農村之基,發展現代農業的再創模式也是留住根基、留住鄉愁的一種開發模式探索。
(三)牧業再創模式
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為少數民族聚居區,牧業也是一種生存生活方式,在國家脫貧政策與現代生活方式影響下,傳統牧業得到改良與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呈弱化態勢,可進行牧業再創。發展現代牧業,既順應了經濟發展趨勢,又保留了牧業對鄉村的根基作用與旅游吸引力。
(四)文藝復興模式
在鄉村建筑上,將宜居性與藝術創作性相結合,達到鄉土文化傳承,將村落建筑參與到社會經濟公益效益中。傳統村落是現代農耕文明的產物,受自然環境、建筑材料本地性、滿足人居需要、家庭生產需要等因素影響,建筑形態具有生態嵌入性、地理嵌入性特點,可結合當地村落文化,實行文藝復興模式探索。
(五)扶貧旅游開發
1.“造血式”扶貧
充分運用市場機制,對接大眾化需求,使鄉村由旅游業態向旅游目的地發展,利用參與主體利益分配機制調動村民內在積極性,立足村落,自力更生發展旅游、實現脫貧。并且這種脫貧方式的依賴主體是在地居民自身,充分調動其“內生變量”,通過技術培訓與思想引導,使其自身具備發展的生命力,實現“造血式”扶貧。
2.“物質、精神”雙扶貧
在村落開發過程中,使村民經濟、精神雙收益。對接休閑化需求,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兼顧生態環境與人文氛圍;對接多樣化需求,豐富、更新業態。在旅游開發過程中,在地居民既可改善生活環境、提高生活質量,同時在自主參與過程中發現自我價值、在和外來旅游者接觸過程中實現思想交流與共融,從而實現物質和精神的雙脫貧。
3.“和諧”扶貧
在村落旅游發展過程中,對接品質化需求,使村落村民尊嚴的脫貧、致富,從基本需求向品質化需求轉變。在旅游者帶來的外來文化與當地傳統村落文化的碰撞中實現互通,從“相互好奇”到“相互了解”,最終實現“和諧共處”,即在潛移默化中實現“和諧扶貧”。
六、結論
鄉創是城鄉居民平等對話的平臺,新疆少數民族傳統村落應抓住鄉村振興的契機,自覺、自信、包容的對待城市旅游者,為他們提供休閑與心靈安頓的空間,從而為村落發展創造經濟效益。找到適合自身發展的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留存方式,在村落發展的同時,實現民族團結、民族共融,守衛邊疆穩定。打造傳統村落文化景觀符號,利用“他者性”述說、構建自身獨一無二的目的地意向表征體系,使傳統村落具有文化性與特色性。
(作者單位:新疆工程學院)